第八卷 日常的價值是非凡 表裡「你的人生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花咲太郎(偵探)&Touki(少女) 下午1點10分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伴隨著沮喪,我把往前探的頭縮了回來。

坐在新幹線自由席上的我,被前座嘀嘀咕咕朗讀著的少年聲音所吸引,探頭確認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在朗讀給誰聽。結果真沒趣,是個妙齡少女。

看起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女高中生,美麗的容貌與身上的一絲神秘性相呼應。雖然覺得似乎在哪裡看過這張臉,但遺憾的是我記憶力並不太好。就我的職業來說,這似乎有點糟糕。

坐在她身旁朗讀繪本的少年看起來也是高中生,是個像在說「不必把一個人用細胞分裂來增加數量也能擁有四、五個女朋友」的中性面孔美少年。與其說是帥,用漂亮來形容或許會更貼切一些吧。情侶兩人雖然都打扮得整整齊齊,但總覺得哪裡散發著不安定的氛圍。

老實說,這真是讓我幻滅。本以為既然念的是圖畫書,那麼對象不過是小學生才對。

我總認為,人類的「成長」到國中階段結束就停止了,成為高中生後就是「衰退」。

「你激動個什麼勁啊?」

和我同行的女孩在我鄰座眺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海面,以冷冷的語氣對我的憤慨提出指責。

「沒什麼。」回答的同時,我再次發現她十三歲的側臉真是美極了。

對了,這麼晚才提起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個蘿莉控。

我不打算刻意隱瞞自己的性取向。隱瞞只會造成壓力的累積,對健康來說不是好事。

我以健康地生活為目標,我相信這麼做可以充實人生。

所以我不太說謊,也不讓慾望過度膨脹。而和喜好無關,我因為體質的關係不太能喝酒,這反倒也正合我意。

或許是因為我這種個性,和我合得來的朋友不是蘿莉控就是犯罪者,這讓我很困擾。不過根據我身旁女孩的說法「身為蘿莉控本身就是一種犯罪吧?」我是認為,這根本就是一種出於偏見與誤解的言論。這再說下去話會更長,就到此為止好了。

雖然有些沮喪,但我仍將心思挪回原本的工作,繼續翻閱攤在大腿上的文庫本。作為工作展開前對調查對象所需要的預備知識,我姑且取來一本對方的著作來拜讀。然而,文章的內容和我心中所想像的小說天差地遠。描寫無謂地拐彎抹角的文體,不知是刻意或原本就是如此的錯誤文法,就連登場人物也凈是些腦袋的發條上得過頭,把腦子都給搞壞了的傢伙。

這反倒讓我佩服起來了,真虧他能用這種作品出道。出版社的勇氣也值得乾一杯。

稍微做了些身家調查,得知作者的年齡今年大約二十一歲,名字叫橘川英次——當然,這是筆名。關於真實姓名……基於保密義務就不公開了。

不過,這本書還真難看啊。開頭的二十幾頁在某種意義上還能說有新鮮感,但是到中盤之後老實說已經膩了。這會不會和我平常並沒有什麼讀書習慣有關呢?

新幹線也是好久沒搭了,總覺得心靜不下來。

坐在我鄰座的她似乎看膩窗外的景色而鼓起臉頰抱怨「好無聊」,接著對我下指令:「路易吉,去買飲料給我喝。」被她叫做路易吉的我默默地起身,在位於車廂通道的販賣機購得冰涼的綠茶,然後繞過等廁所的上班族與帶著小孩(是男孩,真遺憾)的母親,回到座位,將「Touki」要的飲料遞給她。Touki滿意地「嗯嗯」點頭,扳起綠茶易開罐的拉環。我看著不由得擔心起她長長的指甲會不會因此斷掉。

這個時候,「Touki」可以寫做「桃姬」或「陶器」。她的本名雖然是「桃子」,但我半揶揄地把她捧為公主,所以就叫她桃姬。她今年十三歲,本來是該上國中的年紀,但因為一些個人因素而拒絕參加這項義務教育。我雖是她的代理監護人,但立場並非養親。因為比起女兒,我更想用戀人的角度來看待她。

Touki知道我是蘿莉控,有時我也會覺得她巧妙地利用了我這份情感。不過以她保存期限只剩三年的立場來說,我倒是非常歡迎她以這種方式有效活用自己的容貌。畢竟我一向都不太能理解那種因為餐具很漂亮所以只擺著當裝飾品的那種心態。

喝過飲料的Touki才安分了一會兒就開始跳上跳下。她脫下腳上的涼鞋,跪坐在座位上挺起身子往前面的座位探了過去,接著以夾帶惡作劇的口吻說:

「喂喂,我說你啊,你殺過人對吧?而且老實說還不少吧?」

Touki向坐在前座的女孩搭話。唉,又來了嗎——我不禁長嘆一聲。

因為Touki跪坐在椅子上向那女孩搭話,所以從我的座位看不見那位女高中生的表情。不過,對方應該會做出不耐煩的反應吧。身為監護人的我不處理可不行。與其說是照顧她,還不如說Touki很需要被管教。

對我來說,比起女高中生,我更想關注一下后座的小友友(俗氣粗框眼鏡優秀青年風格)和小美美(因為從一開始就怒火中燒,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除了生氣的表情之外其他都好的女孩)的情侶吵架。目前感覺小友友正因小美美支離破碎的「我受傷了!全部都受傷了!」攻擊而屈居劣勢。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揍觸這種伴侶爭吵場面的機會雖然不少,不過通常都是委託者單方面說個不停就是了。而且像這樣直接處於正面對決的現場,也算是違反規定。

「喂喂喂,不要探頭到人家那裡去,回來。真是抱歉。」

我抱住Touki的上半身把她拉回我旁邊的座位。「你幹嘛啦?」 Touki皺著眉頭抱怨,前座的少年則一臉驚愕,而老女人……不,少女毫無反應。不管她,事件到此為止。

「真是的……我不擅長處理糾紛,所以拜託你別自己把手探進火堆里。」

Touki「哼」地一聲,對我的說詞嗤之以鼻:

「還不都是因為路易吉不陪我,害我很無聊。」

「你希望我陪你嗎?」說著令人不舒服的話語,但我的語氣卻帶著雀躍。

「唔~還是算了。因為路易吉總是動不動就開始向我求愛。」

「我焦急啊。」因為你一天一天地成長,很快就會到達「頂點」了啊。

我期待在那之前來一場甜美的夢,這可是身為人(寫成「人」,讀做「我」)再自然不過的反應了。

「我啊,唯一沒能看出的,就是路易吉先生竟然是這種人。」

「因為我在你察覺之前就先做出宣言了嘛。」

「噢,的確是如此……」

像在回顧往日舊事似地,Touki轉頭向窗外遠眺。

「路易吉這副德行居然還能有朋友,還真令人驚訝呢。」

「就是說啊。」我像不幹己事似地深感同意。

不過,關於前座那個歐巴桑……更正,關於那個女孩。

如果Touki的直覺給她那種評價,那麼這恐怕是真的——我在心中這麼想。

Touki總是能不經任何過程就看穿人的本性。她擁有這種能力。

雖然能當個偵探,不過當不成推理小說的主角吧。

算了,反正那種高齡的女高中生,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沉沉地靠在椅子上,豎耳傾聽小友友和小美美的進展。

……小美美正向小友友索取慰問金。她宣稱因為療傷需要時間,如果去打工會分心而達不到療傷效果,所以為了療傷期間有錢可用,小友友必須就傷害她的部分支付賠償金。以上。

小美美!你啊,有資格在這本小說里登場耶!

另外,小友友,你不會回嘴嗎?與其說是不會說NO的日本人,不如說你更像啞巴。

果然如此啊。一般來說,男性在得知戀人外遇的時候,首先大多是要求分手;但女性則多有趁機提出額外請求的傾向。女性那一方總是比較堅強啊。

這麼說或許有點怪,不過男性那一方感覺才像女的。

我也多少開始能理解,為什麼來委託調查另一半外遇的幾乎都是女性了。

……噢,都還沒提到呢,真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花咲太郎。

今天也是為了工作出差前往某旅館。

我的專長是調查外遇和尋找動物,是個不喜歡遭遇殺人犯的、個性和平的偵探。

椎名幸治(中年人) 下午2點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嗯考這種過程是我的癖好。

大約二十年前,在與當時小腹還不顯眼的妻子舉辦結婚典禮時也是,我也凈是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打扮得這麼隆重又坐在最顯眼的位子上。因為整顆腦袋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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