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卷 記憶的形成是作為 真的是如果中的如果「如果是在沒有崩壞的正常世界」

在不知道是誰所期盼的夢裡邂逅的是,

冒充身分的幸福。

「起床了,愛。」

我不喜歡別人不加修飾地直呼我的名字。所以乎常我都不會犯下那種都已經高中二年級了還讓媽媽踏進自己房間來叫醒自己的失態。但昨晚因為看書到深夜而延誤了起床時間,結果就是伴隨著「還不起床嗎!」的罵聲在側腹被踢了一腳。我的母親,是相當沒耐性的人。

她的性格在情感表達上是毫不繞路的一直線,位於率性的最頂點,不過我希望她偶爾也能成長到改用搖搖肩膀一類的方式。如果大家開心的在河岸打水漂,這個人應該也只會撿石頭扔到對岸吧。

我與棉被依依不捨地撞上牆壁,於是差不多要醒來的眼睛終於露骨地睜開,同時身體像是要拒絕早晨清爽空氣似地呼吸困難。

「早安。」從眼皮的縫隙察覺手摸側腹;動作像只尺蠖的兒子已經起床,母親滿臉堆笑打招呼。她的背脊和脖子都挺得筆直,從彎曲與歪斜中得到解放,有時甚至完全斷絕往來,讓人不禁懷疑她的大腦是不是也和肌肉一樣被加工成棒狀,和在床上扭來扭去找不到中心點的我簡直就是對照組。

「早上該說什麼?」幹嘛擺出小女孩似的天真無邪的疑問表情啊?

「早安……」因為被訓練過度,不自覺地就打了招呼。

「嗯,再一次早安。去和爸爸他們打過招呼以後吃飯洗臉上學吧。」

丟出一連串去除標點的指示之後,她就離開了我的房間,接著走廊上響起腳步聲,然後是下樓梯的輕微聲響。我貼在床上的臉頰雖然感受到從走廊那頭傳來的輕微震動,;想到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悠哉,我拖拖拉拉的開始行動。

要是不在四十秒內搞定(註:吉卜力工作室的動畫《天空之城》中的對白)下樓,母親真的會進入不悅的最高潮而開始苛虐家人。到時候不只我,連父親與哥哥都會遭到波及。

臉頰因為身體爬落鋪在地板上的淡藍色地毯而受到摩擦,那感觸相當不舒服,因而促進我恢複雙腳步行。一站起來,就聞到從散亂在桌上的書包及文具所散發著的橡皮擦的味道。雖然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不過我還是做著伸展讓身體回覆自由。不過伸展的時候,總覺得側腹一帶有什麼東西像樂器似地發出嗶嘰嗶嘰的聲響。

用手撫摸加以確認,頭髮睡得四處亂翹。拉開厚重、上面飄著塵埃的窗帘,秋季的天空、電線、以及其他有的沒的在視野中層開,例如農田、蘿蔔園、柿子園等,嗯,總之大致上是綠色的景觀。

盯著眼前牧歌般田園風味的鄉村風景,讓眼睛為之目眩神迷兩秒鐘以後,眼球像烙上了綠球藻的殘像,我以殘餘的視野看向房間內。

「唔~……上換上衣服,把課本隨意塞進書包,中途雖然被紙片劃破手指,不過還是完成了準備。快步走出房間。這個一邊思考一邊行動的習慣,是因為母親的教育而深深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啊。早上那一腳的話,是她笨拙的愛的表現。

哥哥的房間位於走廊邊,房門開著,但是內容物不在裡面。但因為書本小山、書本山谷、書本牆壁以及書本棉被都沉眠在拉上了窗帘的房間里,所以作為一個房間,這個地方應該還算是相了當稱職。紙張的味道混雜著塵埃從房門飄出,我揮手將其驅散,踏上了樓梯。九月的殘暑似乎已經進入室內並停留不去,帶著熱量的空氣相當沉重。

今天騎腳踏車的時候,大概會被捲入不受數字所束縛的夏日空氣渦流吧。

……啊,呃,因為覺得好像得解釋一下才行,所以就讓我說一下吧。

理所當然地,我有一個家,也擁有和家人一起度過的每一天。

這裡是個和平的鄉下城市,和平到若不追溯到那個拿腰間別著的刀揮舞的時代,就找不出殺人事件的程度。今天也毫無發生事件的跡象,本地的新聞節目處於無事可報的狀態……正這麼想的時候,想起昨天倒是發生了一點小事。聽說是在這城市的精神病院(似乎是聽說過有這麼一間醫院,不過和它一點緣分也沒有,頂多是拿來和朋友開玩笑才會提到的存在)里任職的女醫師自殺,從醫院的屋頂上跳了下來,當場死亡。

除了這個之外,嗯,大致上算是很平和吧。畢竟自殺不算殺人事件嘛。

我就這麼和一般人一樣,與家人一起生活。

這樣就好——從窗戶射入的陽光烤著我的右臉頰,我則在口中咀嚼名為無聊的口香糖。這口香糖當然早已沒有了味道,而為了讓它擁有味道,我走下樓梯。

今天就這麼開始了;而且也一定會什麼事也沒發生就結束吧。真是件好事。

我的家族。天野南、天野美沙、天野司馬、還有我。四個人的家庭,我有一個哥哥,下面則沒有任何人,而因為日本並不是一夫多妻制,所以母親自然不會有兩個。

父親身為本地限定的權威,有一個叫做教育什麼什麼的長串頭銜、而且還有一點神經質。他在我還小的時候身材雖然很瘦,不過不知是否因為最近母親讓他吃了過多料理的影響,開始在意起膨脹的小腹。而這個影響同時也讓他的性格失去了敏感。

接下來是哥哥。在我還是小學生時,他一度快要變成繭居族,然而母親並不允許事情如此發展。那就像是在說,比起哥哥的性格;她更想修正哥哥腦袋的歪曲,這熱心的情操教育似乎奏了效,如今哥哥已經成長為單純性格彆扭的大學青年了。教育需要的果然還是熱忱。不過我也無法否認自己覺得,讓繭居族感覺待在家裡反而更痛苦的矯正方法似乎有點太過了。

母親的部分省略。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從今天早上的互動來看應該就很清楚了。如果要補奉的話,她現在正在廚房進行把柿子切開後加工成兔子模樣的工作。因為和蘋果不同。柿子的皮和果肉顏色差別不大,所以免耳朵看起來很不顯眼。我推測那個多半是要放進我的便當盒裡當作飯後水果。嗯~……哎呀,也不是說不可以啦,不過……我都已經高中二年級了,便當裡帶這種東好嗎?唉,這個就算了。

至於我……是個沒什麼地方值得特別描述;單純累積了時間年月而長大,缺乏個性的人。雖然以客觀角度來看或許感覺有點空虛,不過相對也沒什麼特別會讓人歪局興的地方。雖然平凡,但是命運為我開闢了過去和現在都不帶特異或異常的道路。如果能借用我喜歡的書上所寫的句子來表現——這個世界上的事,都是由意志與命運的交互作用所決定——那麼我的意志追求的就是平平凡凡吧,而這也是非常正確的決定。我只想在平地安穩地步行,不想去深海或豐宙探險。

我就這樣在廚房吃著昨天晚餐剩下的咖哩,想著這些事。當然,我有聽母親的話,先和家人道過早安才吃早餐。嗯,咖哩是偏甜的口味。

「好,完成了。」媽媽把兔子型的柿子放在掌心向我炫耀,而就和我想的一樣,兔子身上幾乎只有一種顏色。因為已經看習慣所以沒什麼感觸,不過讓我回想起母親以前因為想拿生日蛋糕上的草莓來加工,結果使得肉片飛散在桌上的往事。記得那時候還用果汁來熄滅蠟燭,連一向冷淡的父親臉上也浮起苦笑,是令我印象相當深刻的畫面。

就在我沉浸於回憶時,母親老王賣瓜地自誇起來:「這兔子都不跳,真奇怪。」「我想應該是死了吧。」嘴一松的結果,削剩的柿子皮飛了過來,水嫩又帶點噁心地阽在我約艱味上。

母親的教導大致上都正確。吃完飯之後一定要洗臉,在許多意義上,打點完畢,我拿起書包和腳踏車的鑰匙,和母親道別:「我走了。」「嗯,路上小心。」

喀啦喀啦地打開玄關的門,我踏入活像綠、藍、白在爭奪派系寶座般的景色之中。帶著微黃的白光,從會讓人誤以為坐標比夏天還高的藍天傾瀉而下,院子里的苔癬與樹木享用著這頓自然的餐點,借著風的力量低下了頭。雖然也有土臭味與嘴裡嚼著沙的感覺,不過這也代表大自然確實近在身邊;豐富得垂手可得。於是我稍微眺望了這明媚的風光。

家族共享的腳踏車就停在外廊的雨窗下,我打開鎖,沒跨上坐墊,牽著腳踏車的把手從院子里走到外頭。在正式上路前,沒必要給腳踏車太多負擔。

稍微等了一陣子。應該有很高的機率會出現。住得很遠很遠的鄰居會從我家門口經過?

……。果然。來了。

乖乖遵守現在連小學生都不會遵守的;名存實亡的規定,戴安全帽騎腳踏車的女孩出現。因為就連在鄉下也算是極少數,應該能和大城市裡的不良少年頭頭相提並論,列入有絕種危機的物種吧。啊,不過在交通繁忙的大城市裡,或許看到戴安全帽的人的機會較大也說不定。

回到主題。

這女孩就是天野家的鄰居;伏見家的千金,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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