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四章

第四章「名為磨練的前進,其恐怖」 「The blade-It"s heavy.」

*

春亮從隔天起,開始在莉莉海爾的藏身處進行特訓。當然,現在根本沒有閑工夫上學,只能翹課了。

特訓的地點在那個空空蕩蕩的舞會大廳。菲雅她們靠著大廳的牆壁,以毫不鬆懈的視線,監視著莉莉海爾的一舉一動。春亮明白她們的心情,但也心想,太過嚴加警戒的話,自己也很難進行特訓吧。

莉莉海爾看似完全沒有感覺到那些視線造成的壓力,說:

「拔出來看看吧。」

然後將有著華麗裝飾的黑色劍鞘遞向他。春亮緩慢地試著拔出劍——同樣閃爍著黑色光輝的刀身從中出現。長約一公尺,是劍普遍的長度吧。這就是「毒劍劇毒騎士」嗎?

自然而然地,他感受到了與至今自己這雙手握過的武器不一樣。也就是與此葉那把刀不一樣。現在手中這把劍,不像此葉那般輕盈,也不具有讓人可以放心將自己交給它的信任感。歸根究柢只是一塊受詛咒的鋼鐵。

這時,莉莉海爾以饒富深意的眼神看著他。應該是在確認詛咒是否真的不會發動吧。

「怎麼樣?」

「問我怎麼樣……嗯,就是劍吧。話說,要用實物進行訓練嗎?不會太危險嗎?」

菲雅身旁的錐霞也同意地表示:

「是啊。那把劍光是劃傷,毒素就會萎延吧?要是夜知跌倒被它劃傷了,一切就無可挽回了。就算是夜知,也防止不了忌能造成的詛咒。」

「而且該怎麼說,也需要進行對打那類的練習吧?一想到會划到對方,太恐怖了。」

「……這樣啊。這是盲點呢……」

莉莉海爾思索了片刻,最後像是在說「沒辦法」般點了頭。瞥了一眼春亮後,說:

「收進劍鞘後交給我吧。」

「嗯……嗯。」

春亮審慎地將毒劍收入劍鞘,遞給莉莉海爾。她接下後,相對地從背上連同劍鞘抽出另一把劍,再像剛才一樣遞給春亮——這次是以白色為基底的劍。劍鞘上有著和「毒劍劇毒騎士」類似的裝飾。

「這是?」

「當作練慣用劍吧。形狀和重量都與『劇毒騎士』相似。」

「這樣啊,那當然用這把比較好。」

拔出劍鞘後,這把劍的刀身閃耀著高貴的乳白色。除此之外,刀的形狀與拿起來的感覺確實非常相似。

「真的耶。這把劍叫什麼名字?詛咒是什麼?」

大概是集中精神,重新將毒劍劍鞘背回背上吧,她間隔了一會兒才回答:

「……名字嗎?名字叫作……『亞里烏斯』。它的詛咒沒有什麼大不了。如果在失去勇氣的狀態下站在敵人面前,那把劍就會變鈍。相對地愈有勇氣,鋒利度也愈強……」

「喔……」

「你帶了很多方便的替換武器呢。要說是偶然,也未免太類似了吧?」

「只是湊巧而已——雖然也可能有些劍的鍛造者是同一個人。不過,這些劍全是從騎士領的武器庫中借出來的。會依據某些分類而放在一起也不足為奇。」

在菲雅她們面前小巧跪坐,採取觀眾模式的黑繪啜著水壺裡的茶,說:

「借出來嗎~?根據你之前的口吻,這樣說好像不太對呢。應該是強行搶來吧……」

「我不否認。」

那麼——莉莉海爾重新轉向春亮。由於她說「你先隨便揮看看吧」,春亮隨意地拿起借來的白劍「亞里烏斯」,試著縱向一揮。意外地比外表看起來還重,身體被拉著往前倒。接著往橫一掃。畢竟和揮舞球棒不一樣,身體踉蹌不穩。

「劍基本上就是鐵塊——看來必須先習慣劍的重量吧。要是被劍的重量影響的話,根本無用武之地。」

「……也就是說?」

「一,在你習慣之前,先練習空揮。二,累了就休息。以上,若注意到什麼事情的話,會再告訴你。」

看樣子,第一天的訓練遠比想像中單純。可以感覺到手臂的肌肉正因不習慣的重量而震顫發抖,但春亮再次舉起劍,有樣學樣地揮舞著劍。

額頭上流的汗水,肌肉的悲鳴,都通往拯救此葉的道路。

一思及此,他當然不可能覺得累。

*

「奴呼————!嗯啊……咿……呀……」

「……」

「等……等一下,不要……那麼用力……摩擦那種地方……嗯……哈……」

「啊哇哇哇。怎麼辦?這副模樣連我都猶豫是否可以拿出照相機喲!」

「……」

「嗯嗯!啊……哈……前面……後面……又是前面——?錐……錐霞!可以了吧,錐霞!喂——!」

「嗯……?啊!」

錐霞忽然抬起臉龐,這才恍然驚覺。眼前是由黑繪的頭髮舉至半空中,然後再用「黑河可憐」——該怎麼說,帶著無法一言道盡的挑逗感,遭到緊緊束縛的菲雅。錐霞慌慌忙忙地解開「可憐」,然後回想了起來。

(對了。記得我們討論到,光是看著夜知進行訓練太無聊了。監視莉莉海爾的同時,也該做點事情以免浪費時間……)

於是黑繪提議道:「仔細想想,我還沒有認真練習過如何束縛他人呢。」所以為了更加熟練地運用自己的武器——也為了藉此稍微提升束縛技巧,便請菲雅當兩人的練習對象進行特訓。因為兩人身負著束縛妮露夏琪的任務。

「嗯~看剛才的捆綁方式……如果是我的招式,肯定會取名『性騷擾的基盛』喲。該不

該抄襲過來呢?」

「抱……抱歉,我好像稍微發獃失神了。真是蠢斃了……」

「嗯,那稍微休息一下吧。水壺裡還有茶喲~」

「喔,其實我也帶了仙貝過來。」

錐霞一邊聽著這些話聲,一邊斜眼一瞥,前方看見了正專心一意地繼續揮劍的他。莉莉海爾坐在稍遠的地板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錐霞的心神有些恍惚,與菲雅兩人一同休息。

坦白說——她覺得自己提不起勁。

這是為什麼呢?——她思索著。話說回來,又是為什麼會對於與莉莉海爾並肩作戰一事感到難以釋懷?又為何無法徹底抹去那種感覺?然後也思索著——為什麼會對自己的理由抱持著一種像在找藉口的感覺呢?

她喝了一口黑繪遞來的茶水。本想看向春亮,但沒來由地,轉頭的動作在中途停了下來,視線回到冒著熱氣的茶水水面上。

愈是思考自己的內心層面——不知怎地,她愈是不敢看他。

(嗯,也就是說……)

果然。真是蠢斃了。會感到心虛,反過來說,她認為正好證明自己丑陋的內心存在。

之所以提不起勁……

是因為在內心深處……

她有著「如果她就此不再回來的話」這種想法吧——

如果「她」忘記了曾目擊到自己告白。不,如果遺忘了告白以前的所有記憶,自己就能取而代之地在他身旁保有位置。是因為自己有著這般無可救藥的醜陋妄想吧——

不是。她希望不是。這種想法不被允許。

可是,內心又有個自己無法徹底否認這些想法。錐霞自覺到了這種想法只會誕生凄涼到想哭的心情,但又覺得不論再怎麼想抹去,都會一直揮之不去地附著在心底某處。

(我太差勁了……)

胸口深處、腹部里,都充滿了黏稠的腐爛污泥。她真想摘出那些因醜陋而污穢的內臟,再用洗衣精將其徹底洗凈——

然後她又心想,實際上自己可以辦到這點,真的是醜陋至極。

*

「呼……呼……」

「一,速度變慢了。二,動作變得散漫。以上,建議你休息——她們也正這麼做。」

轉頭一看,菲雅她們確實正坐著喝茶。菲雅吃著仙貝,黑繪愜意地眯起眼喝著熱茶,錐霞不知為何表情有些陰沉地恍惚發獃。

「說得也是呢……那稍微休息一下吧。走吧。」

「……?」

「別露出那種奇怪的眼神嘛。只是順便而已,我至少也準備了你那一份的茶。」

「不,我——」

「好了、好了。」

強硬地催促後,她慢吞吞地從坐著的地板上起身。

「打擾你們啦!請追加兩杯茶吧。」

「呣!」

菲雅察覺到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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