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章

第一章 「或許勤勉的學生們,然後」

期末考前一天的放學後——也就是春亮被意外訪客嚇到的幾個小時前。

春亮他們在理事長室。這是因為難得在學校的理事長請他們來喝茶。成員有春亮跟菲雅、此葉,再來當然就是這房間的主人理事長及漸音,還有看起來危險卻勤快地端茶跟茶點的莎弗蘭緹。然後——

「哎呀~明天就是學生們的一大考驗——期末考了呢~」

「是呀,只要過了這關就等放寒假了呢。」

「哈哈哈,我能明白你們在意的其實是假期。不過學生的本分就是念書。為了享受假期就必須努力通過考試喔。尤其是上一次期中考成績不佳的人——好像還有學生完成所有科目滿江紅的豐功偉業呢。」

「不…不是我!那個,我只有兩科不及格而已!」

「我承認菲雅你很用功,但這次我希望你能全部及格喔。總之很幸運的是,那位所有科目滿江紅的同學似乎有一群心地善良的夥伴。這次他們特地邀請她參加讀書會,只希望她不要因為無聊的堅持而做出放大家鴿子的事情呢——你是否認同我的說法呢,白穗?」

防毒面具下方漏出「咻喀——」的奇妙呼吸聲。原本在莎弗蘭緹旁邊喝茶的白穗,像是在對抗那聲音一般,「唉~」地發出不悅的嘆息?接著用兇巴巴的眼神,瞪著打從進這房間初次正眼面對的理事長。

「……你就為了交代那些話而把我們叫來這裡?想不到你會時間花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面,你還真有空,變態。」

「一點都不無聊。畢竟你是我重要友人的女兒,當然要幫忙注意你的品行呢。若知道你考試不及格或留級,他應該會很傷心吧?」

白穗彷彿刻意讓旁人聽到般「嘖!」地咂嘴,兇悍的眼神增添了殺意。

「……我自己一個人好好用功念書不就得了?」

「你想那麼做當然可以。但為了讓你在學校的考試有好成績,我覺得你非常需要『得分的訣竅』。問題是,過去鮮少到學校上課的女孩,是否有辦法靠自我學習掌握到那種訣竅呢……老實說,我真的很不放心。對了漸音,下星期能不能幫我空出一天的行程呢?」

「您請稍待一會兒——若對各相關行程做調整是有可能。請問有什麼事嗎?」

美女秘書邊操作電子筆記邊說道。

「嗯,我覺得視情況有必要到友人的墓前祭拜一下……要對他稍微做個報告。譬如說——不好意思,雖然你把女兒託付給我照顧,但我似乎無法保證讓她順利畢業呢。」

「知~知道了啦!我去就是了,我會去啦!」

白穗打斷理事長的話,粗暴地放下茶杯。她氣呼呼地雙手叉在胸前,而後閉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看到理事長的臉。

「很好,只要你能夠表現出自己努力的一面,幾科考不及格我根本就不會當它是什麼大問題。好好加油吧。」

「嘿嘿嘿,如果是白穗那不會有問題的啦——曖,春亮,我也可以過去打擾你們嗎?我可以替你們送茶,也想幫忙做各種事情。」

從旁邊緊抱著白穗的莎弗蘭緹往春亮這邊看。當然,其實從邀請白穗參加讀書會時,就已經把莎弗蘭緹也列入邀請的人選之中了。

「當然OK。是說黑繪好像會來妨礙,要是你願意陪她,那可就幫了我很大的忙。」

「哇,對喔,黑繪也在呢。嗯嗯,其實仔細想想,我好久沒到春亮你們家了呢。我可是非常期待唷!」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呢……」

像個布偶般被莎弗蘭緹緊緊抱住的白穗,無力地嘆了口氣。應該是戀人高昂的興緻,讓她認清自己完全無路可退這點吧。一旦在這時候放眾人鴿子,別說是理事長,就連莎弗蘭緹都會很難過。白穗應該不可能會做那種事。

「嗯,白穗她們也都確定參加是嗎?看來今天晚上會很有趣呢。」

「等一下菲雅,你可是僅次於白穗不能這麼開心的傢伙呢。」

「就是說啊。像前陣子考得很爛的國文,你有多下點功夫念嗎?」

「當…當然…有……喔。」

「你的眼神為什麼往旁邊飄?」

當春亮與此葉半眯著眼看著她銀色的後腦勺,突然傳來「噗喔喔『」的聲音。這不是誰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而是那個理事長發出的苦笑。

「你的國文到現在還是不行嗎?畢竟日文真的很難呢~」

「唔,沒錯。我還是覺得使用三種文字實在很沒效率。像是『胸部』、『眼鏡』、『微胖』等等,全用平假名不就得了!」

「是…是我自己神經過敏嗎?怎麼覺得你挑那些單字是有惡意的。」

在那吵鬧的對話中,突然夾雜了硬梆梆的聲音。是敲門聲。

漸音回應之後,門隨即打開,出現了一張難得在這間理事長室見到的臉孔。當然,在春亮他們的校園生活中是熟悉的臉孔。

「——我是潰道,替北朵老師送來她託付的東西。」

那個人是體育老師潰道忌。有著一頭烏溜溜的長髮,雖然是個美女,但她那雙銳利的眼神卻散發著刀械般的危險氣氛。她臉頰上那道淡淡的傷疤,似乎更加強那樣的印象。怎麼看都帶有那種感覺的傷疤,和她如同身經百戰的勇士般泰然自若的態度,不禁引發各種憶測——但是截至目前為止,當然沒有學生有勇氣確認其真實性。

她總是穿著整套的鮮紅色運動服,以一名二十幾歲的女性來說,整體的打扮太過於樸素。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然就是她用來代替體育老師的竹刀——扛在肩上的鐵鏟。但要把那玩意兒也當成飾品之一,無論從哪個角度想都不太對。她身上唯一算是真正的飾品,就是她時常夾在耳邊頭髮的小花髮飾。撇開那個髮飾的設計很可愛不說,但由於跟本人的氣質極端不同,對看到的人來說只有跟「可愛」完全相反的印象——春亮想起泰造的說法——

「那個髮飾……該怎麼說呢,看起來很像在黑道電影或是時代劇里,說完『你的命,我要定了』這句話之後就輕飄落下的櫻花呢……」

總之就是這種感覺。順便一提,那是在課堂上吵過頭的泰造挨了屁屁鐵鏟(潰道老師的獨門懲罰)而痛得哇哇叫時所發出的感想。

「是銃音姊姊托你送過來的嗎?不好意思讓你特地跑這一趟。」

「無須在意,在下只是剛好要回教職員辦公室。」

充滿古代風味的用字遣詞,比一般人還要正經八百的嚴肅表情。那是她一貫的作風,對春亮他們來說已經是不足為奇。而後,潰道拿著疑似文件的東西直接走向漸音——雙方的眼神在途中突然交會。畢竟她是自己的副班導,當然也知道自己的長相與名字。春亮與此葉向她輕輕點頭打招呼,對方也回以同樣的反應。

那個動作讓坐在旁邊的菲雅也映入了春亮的眼帘。只見她做出算不上是打招呼的動作,只是微妙地搖頭。她應該也有看到潰道了,但卻露出不知在緊張什麼的撲克臉。讓人覺得她的態度有些不可思議。

「我確實收到了,辛苦你了。真是非常謝謝你呢。」

「——不客氣,那麼在下告辭了。」

這時候理事長叫住完成所託,準備轉身離開的潰道。

「啊~可否請你等一下呢,潰道老師?」

「……請問有什麼事嗎?」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啦。我正在跟在場的他們說有關明天的考試事宜。身為教師的你,有沒有什麼忠告要提供給他們呢?」

「校內禁止討論有關考試的事情。況且在下也並非此次考試的出題老師。」

有別於嚴肅回答的潰道,理事長一派輕鬆地聳著肩說:

「沒那麼誇張,或者該說是針對考試的心理準備——就是請你以教育者的身分,給予他們相關的概括建議。」

距離她說下一句話的時間,停頓了幾秒鐘。看得到她扛在肩上的鐵鏟在微微顫動,或許是在嘆氣吧。然後她看了春亮他們一眼,語重心長地說:

「就是努力用功。」

「就…就這樣而已嗎?尤其是菲雅是來自國外的學生,難道不能多說點別的……」

理事長縮起肩膀這麼說之後,潰道又往菲雅那邊看。菲雅不知為何表情跟剛才一樣帶了點緊張,並挺直背脊等待潰道的回應。但是——

潰道的視線不知為何很不自然地急急忙忙別開。

說話也很小聲,甚至於冷冰冰的。

「——沒什麼特別要說的。告辭。」

語畢,潰道就直接離開理事長室,春亮他們則狐疑地往門那邊看。白穗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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