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第四章「音樂節/苦悶樂章令人懷念地微笑」"The best pain"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咦,不願意嗎?」

拍明反坐在一張椅子上並歪著頭說道。被憤怒蒙蔽眼睛的菲雅則說:「那還用說嗎!我…我——就是為了不做那種事才在這裡的!」

為了解開詛咒。

為了變得像個人類。

既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願聽到任何人的慘叫聲——

她覺得那份想法,深植在自己內心的願望遭到玷污了。

但是面對菲雅的憤怒,拍明卻當作跟白己毫無關係似的。

「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了。只是好可惜啊~要是你肯照我的話做,難得我願意放棄錐霞而打道回府呢。並且利用遠距離搖控停止炸彈的時限,再順便告訴你布偶所在的地方呢。畢竟我再也見不到錐霞了,因此希望能好好跟她分別。那麼接下來,『砰!』地被轟飛的會是誰呢?是男生還是女生呢?」

「唔……!」

怎麼會有這種人。

這男人實在有夠差勁。

「我真無法理解。我並不是要你拷問你的朋友或夥伴。惡名昭彰的比布利歐家族會的『第一主母』——對你來說是敵人。一直以來你不是被傷害並傷害人嗎?而且我還知道,你不是遵從自己的存在意義,用你的擬態,你自己的拷問道具,在她肚子上開了洞不是嗎?因此跟那麼做有什麼不一樣?」

不一樣,那不一樣。在意義上…絕對…不一樣。

菲雅緊握拳頭,但是,不知為何並沒有開口反駁。

「而且啊——那也是她的希望喔。」

「你說…什麼?」

菲雅看了比布利歐一眼,但對方回以的眼神卻跟以前看過的不一樣,顯得很無力。彷彿在害怕什麼,好像會被什麼壓扁,身體好像會被什麼撕得四分五裂。臉上滿是淚水。

「……是的,請懲罰罪孽深重的我吧。我…錯了……」

磨擦的手銬發出「嚓哩」的聲響。始終沒分開的雙手拉向臉部,她的雙拳靠著額頭,彷彿像是祈禱的聖女一般。

「……罪惡…罪惡……我心中的罪惡感這麼說——接受審判,承受痛苦吧。啊啊…啊啊…人們呀,人們呀,不幸化為我的罪惡基石的人們呀,對不起,請原諒我……!」

菲雅屏住氣息回頭看拍明。

「你對這傢伙做了什麼?回答我!」

「我什麼也沒做。會不會是跟你破壞教會區《奈落》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那件事——的確有可能。如果原本那個被詛咒十字架奪走的某些事物,因為詛咒消失而又失而復得的話。

儘管如此,她這個反應也太奇怪了吧——於是,視線又移回比布利歐身上。

她的臉就距離自己五公分左右。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請懲罰我吧!我真的罪孽深重!這個罪非但不被原諒,也是詛咒神明的報應,所以…所以,我的肉體應該被刨挖…被毆打…被侵犯!啊啊…啊啊!」

「唔哇!等…等一下!你冷靜一點,別靠過來!別抓著我不放啊!」

「求求你,請讓我嘗到痛苦!請讓我大哭大喊,請讓我因為痛苦而失禁,請改造我這又臭又醜陋的肉體,請讓我感到恥辱而永遠無法在大白天出現吧——好了,快點對我做些…什麼,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啊……!」

「住…住手啊!」

菲雅感到毛骨悚然,用儘力氣把她的身體甩開——結果手還不小心打到她的臉。對方是普通人類,而自己是非人類,以致於她散亂著長發倒在地上。

「啊……」

她反射性地想要道歉。但是,赤裸的雙腳從像是因犯服的布塊伸出來並癱軟不動的她;臉頰紅腫的她卻抬頭往菲雅這邊看——

「啊啊……啊哈…就是…這個。好痛,這是罪孽深重的痛楚……請你…請再多打我幾下。再用力一點,再多折磨我,讓我受到更多的痛苦吧……」

她像聖母般地笑了。

菲雅的心跳加速,自己「呼~呼~」的呼吸聲實在有夠吵。

「就像那樣喔,這樣你懂了吧?讓她實現願望,不正是好事一樁嗎?而且,你也有理由那麼做。就像夜知春亮被抓走的時候,你在她肚子上開了洞那樣,你有理由給予她新的痛苦——殺死楯岡藍子的,就是她喔。」

噗通!

心臟又跳動。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心臟再次跳動。

她想起藍子的臉。一點也沒錯,就是這個女人,將那把刀射進了她的胸口。

眼睛被瀏海遮住的少女,她嬌小的身軀倒卧在濕漉漉的大地。被挑起記憶的菲雅盯著比布利歐看,而且在凝視著她的情況下,對著背後的拍明問道:

「為什麼……你要讓我做那種事?」

對方的回覆非常快。

「那還用問嗎?因為我想看啊。我想在近距離看你的拷問道具,而且以它原本的意義使用的情景。當然,我會用攝影機把它記錄下來喔。」

原來攝影機的作用是那個啊?拍明準備太過周到,讓菲雅不禁笑了出來。

拍明已經在催了。對,沒時間了。

此時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還有變得只想自我懲罰的比布利歐,一直念念有詞說「請讓我受更多痛苦」的懇求。

以及低喃著說「最好快點做決定喔」,為了想知道什麼而行動的暗曲拍明的催促。

這個鏡中世界很狹窄,抬頭往上看的話,自己本身也往這邊俯瞰,並且詢問——

怎麼辦?

不能讓炸彈引爆,不能讓錐霞被他帶回去,看樣子這兩大難題都可能會失敗。但眼前已經替自己準備好讓一切難題順利解決的秘技。

該怎麼辦呢?

——然後,她做了決定。

三十分鐘過去了。好了,已經受不了了,內心的焦慮已達到臨界點。

「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們懲罰喔。」

「咦……懲…懲罰?」

坐在對面床上的少年,訝異地縮著身體。

「那個,你說懲罰是指……為什麼……我們什麼也沒……」

「就是因為什麼也沒做。那女孩花太多時間了。所以,應該要讓她稍微認真點找呢……先聲明一下,我很討厭男人。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不知道…耶……」

站在少年面前的奧拉翠耶邊露出笑容,邊彎腰與他四目相對。

「剛才不是說過這支木槳的由來嗎?其實我的狀況也差不多呢。我之所以得到這個,是我在被丟進海里漂流,心想『啊~想不到我會遭到男人背叛並且沒命』時。當時我離陸地很遠且波濤洶湧,要不是這支木槳漂過來,我鐵定會沒命。這玩意兒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是比男人這種生物還要棒的搭檔……不過啊,我覺得這種像遊戲的懲罰,偶爾來一下也不錯。」

「游……遊戲?」

「沒錯。你算很好運呢,可以免除斷手斷腳式的直接懲罰。這些全都多虧你的肌膚這麼光滑柔嫩的關係喔,多虧你是個長得像女生又嬌小的可愛男生喔……連厭惡男人的我,都想玩玩看呢。所.以·呢——」

少年因為不解而歪著頭。至於奧拉翠耶握住木槳的五根手指頭,則像是在做樂器的運指練習似地一根根移動,然後——

「我要慢慢……慢慢地,而且溫柔地虐待你。」

「……咦?」

結果奧拉翠耶的速度跟她說的話完全不一致,她把那支木槳垂直往下揮,緊接著傳來風切聲、布塊破裂聲——以及鈕扣慢了一拍之後,彈到房間角落地板的聲音。

「呼…啊…?」

「我忘記提醒你,武器就是武器。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喔……呵呵呵呵,要是直接命中就會當場玩完,那我就沒辦法再折磨你了。」

少年這時候才驚覺發生什麼事情似地露出害怕的表情,然後用微微顫抖的眼神看向自已的身體。身上的襯衫,早就被揮過來掠過自己身體的木槳一分為二,裡面的白皙肌膚都已經露出來見人了。

「接下來是像這樣、這樣,喝!喂喂喂,你要是亂動會流血喔!」

「咿……!」

這次是左右兩次的斜角攻擊。只見木槳發出「嚓…嚓」的微小聲音從脖子旁邊掠過。她的目標是襯衫衣領,衣領被動到的襯衫已經完全從肩膀滑落下來,而且被高速移動的木槳掃到的頭髮也跟著飄下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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