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 gianguan
烈日依舊在灼燒著身體。
不知為何。
要說回憶過去未免有些誇張,其實不過是二三年前的事情罷了。每每想起那痛苦、鐵鏽般鮮血的味道,還有胸中憤憤不平的怒氣,歐魯巴就覺得著灼燒頭頂的陽光愈發強烈。
從那一刻開始。
從自己的背被烙上永遠無法消失的烙印那刻開始,就註定永無寧日。
歐魯巴全身赤裸,混在很多身著破爛衣服的男人之中,被一起帶到了廣場上。
烈日當空。
他們的手被綁在身後,在全副武裝的士兵保護下,幾個奴隸商人從他們身前走過。
他們一看到歐魯巴,便吊起眉毛。
「你是哪國的罪犯?」
如此問道。
當時的梅菲烏斯除了本國罪犯的奴隸之外,那些越過大海做奴隸買賣的商人也會帶回不少他國的奴隸。按照常理說,他國的罪犯應當在他國受到監禁或者被處刑,然後商人通過向當地官員行賄便可將他們買下、運回。
歐魯巴沒有回答,僅有如同假面反射出的陽光一般的眼神射過來。就算被士兵咒罵或者用長槍戳打,歐魯巴還是頑固地一言不發。商人們很快露出冷笑失去了興趣,快快地從他身前離開。
最後,一個肥胖的商人站在了歐魯巴面前。
「露出牙齒」
商人輕抬肥大的下巴命令道,歐魯巴還是不理會。見此,商人他強硬地把手指戳進了歐魯巴的嘴裡。
歐魯巴咬住了他的手指。
商人發出悲鳴。強壯的士兵們立刻趕來,朝歐魯巴的脖子猛敲了下去。商人看著無聲地跪伏在地上的歐魯巴說道。
「原來如此,牙齒還蠻堅固的嘛」
商人有些苦澀地說道,他的手指還在滴血。
「喂,塔爾卡斯先生,你想買那傢伙?」
從歐魯巴身前走過的另一個商人說道。
「文書上寫道,這個男人戴著假面被施加了魔道詛咒。你要是買了這傢伙,還不知道會遭什麼報應呢。」
「有什麼關係。這可是劍鬥士的賣點啊」
「這能派上用場嗎?像這種自大的小鬼,恐怕會立刻死掉吧。」
塔爾卡斯歪著粗大的脖子笑著,沒做回答。
那之後,歐魯巴被士兵們拎著胳膊,扔到一群和他有相同境遇的男人之中。他們列隊站好,無言地走著。
街上的人對眼前這異樣的光景毫不關心。小孩子笑著從這群被強迫前進的男人腳邊穿過,他們母親模樣的女人們正在雜談中。左右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店鋪,商人們正忙著做生意。
歐魯巴曾經也在這個世界之中。與路人擦肩而過,用僅有的一點金錢去買些商品,聽著孩子們嬉笑的聲音,閑暇的時候還不時向婦人們眉目傳情。
但是,明明同樣地你來我往,可如今的世界早已崩潰。店鋪、孩子、女人對現在的歐魯巴毫無意義。
歐魯巴現在的世界是頭頂的烈日、腳邊捲起的充滿灰塵的熱風,還有壓在臉上的鐵假面。
自己什麼都沒有,反過來說,接下來歐魯巴將成為他人的所有物而活下去,不,被圈養著過活。
奴隸。
是的,歐魯巴成了一個奴隸。
歐魯巴與跟他相同遭遇的男人們被扔上了一輛台車,在龍的牽引下走了兩天的路程。頭頂上,烈日依舊毫無慈悲地投下毒辣的陽光。歐魯巴不知道鬧了多少次。每當他為了要扯去束縛住手的繩子還有綁在腳上的鎖鏈而翻動身體的時候,士兵們都會上前揍他一頓。
鼻子和嘴巴里是鐵鏽味,頭頂上依舊是烈日。
他們到達的地方是塔爾卡斯商會和其他奴隸商人共同管理的劍鬥士訓練場。
對歐魯巴來說,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到處是一組組半裸的男人,他們用木質的劍和盾相互攻擊。跳躍的肌肉、揮灑的汗水,還有被毆打的一方發出的悲鳴。廣場的角落裡,年老的工匠目無表情地敲打鐵片修補鎧甲。此時,龍發出恐怖的鳴叫從歐魯巴前後經過被關到柵欄里去。
廣場的東側是一面高聳的柵欄,那裡有許多抹著濃妝的女人。她們應該是來做生意的妓女,其中還有人帶著小孩。那些穿著縫縫補補衣裳不成體統的女人,十分無聊地望著男人們訓練。
「喂喂,要是這麼害怕的話,一上場你就會被殺掉的啊」
「有錢賺了,可別忘了光顧我們啊」
露出骯髒的牙齒,揮動著瘦弱的手臂,女人們發出了下流的笑聲。
歐魯巴不禁生出怒意。他憤怒的是,僅僅因這柵欄相隔一步之遙,「這邊」「那邊」便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原本,自己曾在柵欄另一邊的那個世界裡,帶著觀摩的心態從「那邊」偷看「這邊」的凶暴野獸。
烈日依舊強烈、耀眼。
訓練從第二天就開始了。一個名叫格威的男人教歐魯巴用劍。歐魯巴多少對自己的劍術有些自信。他考慮著就這麼把對方殺了逃走的事情。但是歐魯巴一次又一次地揮出劍,一次又一次地揮空。
「怎麼了!怎麼了!你這個小個子給我動起來。就算你停下腳步發動攻擊,也會被對方的力量壓倒失去重心而落敗。看招!」
不是承受不住對方的力道,就是腿被掃、肩膀被強推倒,結果懊惱的歐魯巴被修理的很慘。
「習慣泥土的味道了沒?」
格威將劍朝猛地轉過頭來的歐魯巴的喉頭處出刺去,露出了笑容。
「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你已經死了二十回以上了。」
赤銅色肌膚的武人年齡大概超過五十歲。年輕的歐魯巴已經汗流浹背,可格威連氣都不喘一下。
「還不如死了算了,但可惜的是你連這一點也無法做到。你沒有一點自由,身無一物,名字、身份、衣著、食物。所有的一切都要別人給予,就跟張開嘴巴等著餵食的雛鳥一樣。是的,你的生命也是如此。像你們這樣的奴隸,性命都是別人的。」
格威用劍尖挑起歐魯巴的下巴。
「想拿回去嗎?想拿回一切的話,就成為一個能賺錢的劍士。被賣掉的話,就賺到比賣出的價錢更多的金錢買回來。知道了不,鐵虎的小鬼。」
歐魯巴的喉嚨深處發出了宛如野獸般的嘶鳴。
歐魯巴轉過身,抓起赤銹的盾牌朝格威砸了下去。
趁著被突然攻擊的格威蹬空的間隙,歐魯巴扔出盾牌,朝反方向跑了過去。歐魯巴或是躲開快要撞上的男人,時而突入人群,向訓練場的深處、更深處奔去。
迎面的風敲打著鐵假面,歐魯巴左右肩膀發出隆隆聲響。
歐魯巴來到一個無數柵欄並立的地方。龍身上的粗大鱗片在從鐵籠里發出光亮。
「躲開」
一個輕盈的女性模樣的身影從身前閃過。歐魯巴能看到一個高大的柵欄。剛好那裡有一個梯子。應該是在進行日常的修補作業吧,梯子盯上還能看到修補工匠。
歐魯巴朝梯子沖了過去。
就在此時,橫向伸出來的腳將歐魯巴絆倒。鐵假面就這麼朝柵欄撞了上去,嘛,歐魯巴毫不在意去抓住了梯子。瞬間,歐魯巴的脖子被後面什麼人給勒住了。他本想反抗,但對方力大無窮,很輕易地就將歐魯巴拎了起來,雙腳騰空。
歐魯巴又一次地被扔到了地上。朝天空仰望,那是純白的太陽。以這強烈的陽光為背景,兩張面孔朝歐魯巴俯視。
「挺精神的新人嘛」
如同獅子鬃毛一般頭髮蓬亂的男人,以其巨大的身軀遮擋住了太陽。他身邊的另一人說道。
「難得來了一個好男人呢,別太粗暴了」
留著長發,體態修長的男子微微張開嘴巴說著。剛開伸出腳的人也是他吧。
「好男人?他可戴著假面,什麼都看不到啊。」
「哎呀哎呀,你遠古的祖先是龍或者吃人的哥布林吧,不問緣由就妄下結論可真是有你的風格。像我這樣出身高貴的人與你們凡夫俗子不同,可是有『第三隻眼』的。」
就在長發的男人說個不停的時候,士兵們也趕了過來。
歐魯巴被強硬地拉了起來,接著就是拳腳相加。他毫無抵抗。猛烈的陽光依舊灼燒著歐魯巴的皮膚與傷口。
在天上作威作福的暴君,終於身染黃昏之色,落到山那頭隱去了姿態。
歐魯巴躺在床上發出呻吟聲,他的身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