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戰場上龍的慟哭呼嘯中 終章

進入了比拉克的歐魯巴,見到希克的時候,已經是慰勞完士兵們,還有指示完羅格和奧丁做好了臨時的防衛策略的時候了。

一時回到戰場上的兵士們,把戰死者們往比拉克搬運著然後把遺物整理好,貌似發現了希克的遺骸。

當遺骸運送過來的時候,歐魯巴一瞬間沉默的守望著。

被牆壁圍著,在城館前庭的某個地方。太陽也已經下山了,庭院里這裡那裡燈被火把點亮了,希克像是女性的臉在燈的明暗下明顯的突出。

歐魯巴靠近了一步,在庭院里睡著的劍士的旁邊彎著腰膝蓋碰到了地上。

「什麼時候,被打倒的」

他這麼問道。

其中一個兵士面對皇子的背後半跪著,開始說明。

「我最後看到他的時候,是他正在跟薩斯·斯德烏斯單挑。恐怕,是在那個時候「

(薩斯。那個男人嗎)

歐魯巴腦內,浮出了當時希克幫忙出來擋下的武者的身影。

雖然很年輕,原來如此確實有著可以率領一軍來戰鬥的威風。

把那個男人,

「一個人,一直拖住了他嗎」

歐魯巴輕聲的說著,不知道該稱讚希克的行動呢,還是該責備他。只是,突擊隊里的其中一個兵士,聽到像是譴責自己似的,「十分抱歉」跪倒著說道。

「不」歐魯巴搖了搖頭,「委託他處於險境的人是我。你做的很好。這個勝利,也可以說都是靠他拖住了薩斯的腳步才能獲勝的」

伏路卡,薩斯,由拉伊亞這三將暫時都被軟禁在城館裡。已經解放了大半的兵士。當然船隻,槍和大炮等等的裝備都被沒收了。

「把薩斯」

給叫出來,原本想要這麼說的,但歐魯巴一時的沉默了下來。

把他給叫出來什麼也做不成。

想讓他看到希克的遺骸,然後「看你做的好事」一邊咒罵著一邊拔出了刀為了幫希克報仇,但是當然,不能這麼做。薩斯·斯德烏斯也是為了勝利而戰,然後屠殺了敵兵的性命。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歐魯巴繼續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擺著很安詳的表情嘛」

從後面聲音傳了過來。回頭往後看,巨漢的基里亞姆抱著深深的興趣看著希克的臉。

跟他說的一樣,希克臉上的表情不可思議的安穩。希克自己不讓任何人弄傷誇耀的臉,到最後的最後連外傷都沒有,現在也是像是要忽然挑起來似的,

「開玩笑的啦,歐魯巴。多少有點擔心了嗎?」

像是要笑著這麼說道。

但是希克的眼睛已經永遠的閉了起來,微微打開發青的嘴唇已經不會取回血的顏色,和發出開玩笑的聲音。

基里亞姆也接著說,

「擺著彷彿是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死的地方的表情。皇子,像是皇子這樣偉大的人可能不知道,劍鬥士的話,死的時候根本不能擺出這種表情呢」

「——」

「是還對現世有所迷戀嗎,還是只是因為死,而從地獄解放了只是睡著了的樣子。皇子給了我們自由,從奴隸獲得了自由,就是說,決定了生存的場所,唉···也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被誰強迫,而是自己決定了自己的死亡方式。希克看出了那個。也沒有怨恨誰,或是憎恨誰唷」

不知道是要給誰聽的,基里亞姆就只說了這些,把巨大的身體轉向了背面。

歐魯巴的視線又回到了希克身上。

只看臉的話,真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歐魯巴把平時一直揮開的希克的手腕自己握住,然後在胸口上抱著他的頭。

在比拉克的外牆落日的陽光照出了閃耀的輪廓。像是煮熟的輪廓不一會兒就被黑影給取代,周圍也跟著暗了下來。

「皇子發出命令的話」

是在夕陽的照射下來訪的羅格。

「把他,作為愛國者來舉行葬禮。殿下希望的話,可以用我們翼龍士官的習慣來舉行空葬也行」

「不了」

在這時候,歐魯巴終於站了起來。半跪在希克的旁邊已經過了超過一小時了吧。

歐魯巴看著在周圍搬運的遺體,然後開口說,

「他,只是作為一個劍士。在這場戰爭里,在他之外也有大量的人死去了。如果就只是為了希克這樣隆重的哀悼的話,在這之後到底會花費多少勞力和金錢呢」

「是」

「我也一樣」

「一樣是?」

「父親已經把我當成死去的人了,現皇帝陛下在這位置以上,現在的我不是任何人。我死了話,把頭切下來,在路上隨便丟棄,隨便怎麼樣都行」

「了解了」羅格擺著喉嚨哽咽似的表情說道。「但是,當殿下在路程上倒下的時候,我這個老人,和奧丁,也已經喪失性命了吧。當然也有遵從命令的覺悟,但到底能不能達成呢,心裡也沒底」

老將軍表示的是,

(你是直到最後才能死的)

就是這個意思。

那也是當然,基爾死的話,他們的目的,大義,未來和名譽,全部都會失去。

也不是只有希克,從現在開始對於羅格和奧丁,會作為基爾·梅菲烏斯的盾來擋住劍和槍彈,直到變成了屍體倒在歐魯巴的腳邊吧。

(沒錯,我死的時候)

歐魯巴目送著部下的兵士把希克搬運到共同的墓地里,然後,

(我死的時候,非得在那屍體山的最高點上)

在心裡悄悄的說著。

基里亞姆說了。

自從奴隸的身份解放以來,自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死亡方式。

這麼說的話,歐魯巴到現在都還沒有被解放出來。

不,也一時的解放了出來,但為了讓眼睛看不到的鏈鎖重新鎖住,自己回來了。

(我已經,不能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了。也不能為了自己方便,而去死)

「真是做了件愚蠢的事呢「

不知道是跟誰說的,歐魯巴的視線移到了輕聲說出的源頭,忽然,視線停止到了跟遺體並排的地方。

突出的麻子臉,像是少年一樣的男子在那裡。

跟羅安同樣年齡,是有跟歐魯巴直接交談過的槍兵。正好彎著腰搜索著奧丁隊其中一人的遺骸,想要把已經不能再動的手腕里的槍械給抽出來。不是要整理遺物,而是把還能使用的武器從死者那裡剝離出來吧。

歐魯巴原本想要阻止的。

但是,結果連聲音都沒發出來,也沒有往兵士那裡走去。取得了槍械的兵士,走到了下一個遺骸,彎著腰想要把鏈甲給脫下來。看到兵士乾裂的臉頰上,充滿了淚水。

數分鐘後,歐魯巴進入了比拉克的城館。

立刻跑過來的,是呼吸急促的比拉克領主費德姆·奧林。

擺著面紅耳赤的臉,好歹先對皇太子請了安。

「好久不見了呢「歐魯巴露出微笑說道,大大方方的回應著。「還真能聽進去我的聲音。不愧是比誰都還擔憂著國家的費德姆·奧林公」

把門固定著阻止伏路卡的撤退,當然,就是這個費德姆。

在歐魯巴進入了阿普塔的時候,立即差遣著小夥子迪恩前往比拉克。

他帶的書信當然也寫著「歐魯巴」的名字,為了讓費德姆動起來。當初把歐魯巴作為皇太子的影武者就是費德姆。比拉克的領主為了繼續自己的計畫,然後為了不讓第三者知道這個計畫,抱著二重目的的歐魯巴讓費德姆不得不接受他的提案。

那之後,隨便塞了個理由,邀請了歐魯巴到房間里。

當只剩下兩人的時候,

「你,你這傢伙」

用抓著衣領的氣勢費德姆逼迫了過來。肥滿的臉頰哆嗦著。

「到底怎麼回事。讓我們看見你已經死了,至今都逃到哪裡去了。擅自就做了那種事,也沒有事先跟我說·····」

「對呢,已經不能再亂來了。但那也是彼此彼此」

「什,什麼?」

「把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奧林公。我裝死之後,皇帝已經把基爾·梅菲烏斯的死跟世間公開了。就是說真正的基爾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你也事先知道了那件事,不是讓我作為影武者而知偽裝成真正的基爾,為了掌握梅菲烏斯的權利。不對嗎?」

「那,那是」

「我和你都已經在一條船上了。我已經做好覺悟了。費德姆,已經變成這樣了別指望還能選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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