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愚者們的輓歌,傳達於龍 第一章 梅菲烏斯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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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皇后拉娜、因病去世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皇族的葬禮通常都是由龍神教的長老負責舉行的。但是,在那時皇帝格魯還未將長老們請到索隆。那時既有正與加貝拉開戰中這個原因,國葬自然不用說,當時索隆的全體百姓全部穿喪服一周,而格魯自己,則立即返回戰場進行軍事指揮了。

那並非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皇后本身就不是個墨守梅菲烏斯的傳統的人,況且格魯本人也不是那種會遵循歷史陳規

皇帝。

但是。

大約是三年前。突然這一切就產生了變化。

與加貝拉的戰爭仍未看到結束的跡象,在一直處於國境線附近相持不下而陷入泥沼化的時期。格魯為了激起國民的戰意、

「在加貝拉的王的首級送到吾面前之前,絕不將拔出的劍收回」

就這樣下達了龍神廟的托宣。

在舉行葬禮之時,格魯不知為何故意拘泥於舊的慣例。在進行托宣的一個月前就將長老眾們召集起來進行葬禮流程的確認,並埋頭閱讀歷史書和古書。總之為了使這場儀式不出任何一點差錯而疲於奔波。

然後現在。

象徵著皇帝和龍神教是何種關係的建築物,在這帝都索隆建立起來了。

在西方陶琅——目前龍神教也已經充分滲透到人們的生活當中——也有著不遜於任何地方的神殿的宏偉的大寺院。

這一天,很早就立刻舉行了紀念建成典禮。

參列者包括貴族以及軍人。從昨晚凌晨開始,手持長槍和銃的士兵將神殿周圍的各個入口牢牢把守,一般人別說想要進去,就連看一眼也無法做到。

在中央的柱子上鏤著的雕刻,從入口開始到裡面縱向形成列隊,在那前面,神殿里長台階的左右,站著梅菲烏斯的廷臣們。全員,從頭到腳都被連著兜帽的斗篷包裹著。這是在七日之前就送到他們各自家裡的服裝。這些和長老眾們平時所穿的長衣類似的服裝,大概就是進入神殿之時要穿的正裝吧。

相互看到對方的穿著之時,他們自己在一瞬間也感到十分地滑稽,都「撲哧」地笑了出來,之後的超過一小時也是蜷著背站到了最後。

格魯·梅菲烏斯朝著從台階的另一側,黑之塔的地下向神殿內部移動的龍神廟行進,那裡正在和長老眾一起在進行儀式中。

等待著回去的梅菲烏斯的貴族們,不管哪一個都一臉坑爹的表情。從數年前突然開始執著於儀式和葬禮的皇帝,如果在這場祭典中做出稍有有損皇帝威嚴的行為的話,誰也不敢想像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在神殿近處,有著皇后梅麗莎和她的女兒們——伊奈莉和芙蘿拉姐妹的身影。也是離皇帝最近的位置的人。可不能讓她們聽到和看到多餘的東西。

話雖如此,在長時間保持如此高強度的緊張的精神的狀態下,為了緩解這種壓力,底下的人也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了。「聽說儀式典禮結束後,說不準會進行基爾大人的葬禮,恐怕又得延遲回去了」

「作為神殿里舉辦的最初的葬禮,的確也符合皇族男子的葬禮的規格」

「什麼符合,這種魯莽的發言你還是少說為妙。要是被對你有敵意的人聽到了的話,不知道會把曲解成什麼意思」

「不,不是啊。大公,我可沒有那種意思」

這位年老的貴族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搖頭道。不想被人從這種算不上失言的話中抓到把柄,身為梅菲烏斯的老臣露出這種狼狽之相後,誰也沒有取笑他。這就是目前索隆的狀況。

「為什麼要延遲到這個時候才舉行葬禮呢」

「而且本來,在舉行葬禮之前應該進行奧巴里的處刑。可連處刑日期到現在都還沒決定。」

將皇子基爾暗殺了的奧巴里,現在索隆地牢里關押著。他的族人和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大部分被抓了起來。

不論是他們的處刑,還是皇子基爾的葬禮都沒有要進行的跡象,反而神殿建立的紀念式典禮先舉行了。

如果是平時,會提出反駁意見的大臣出現一兩個也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目前卻連一個向皇帝提出意見的人也沒有。而列座的重臣中,作為領頭人的西蒙·羅德魯姆現在正在家中被關禁閉,而且,在場的貴族中充分了解情況的人到底有沒有這還是個疑問,對皇帝抱有不滿的人們現在也幾乎全部集中在南方的基魯羅。

「對陛下來說,他對這最近皇子的活躍不可能感到愉悅。這次對目標的暗殺。或許他並不想承認才是他的本意吧。」

「嗯嗯。如果對龍神教的信仰,能多少緩解陛下的心痛之情的話,我們也就應該支持的啊」

這些話,姑且說是表達了他們的態度,對皇帝的行為表示理解——更不如說是,對於不能向皇帝提出意見的自己的一種辯護。

在那兒,皇帝格魯·梅菲烏斯的現出了身影。途中的貴族和軍人都保持著沉默,畢恭畢敬的臉上掩蓋不住他們的緊張之色。

「各位,辛苦了」

格魯手持長杖說道。

這根從剛才就拿到手上的長杖,頂端由水晶球裝飾著。象徵著全知全能的龍神之眼。上面巧奪天工的雕刻連旁觀的人也無法察覺,若從下往上看去,投下的光線被細微溝痕處的彎曲部分折射,看上去感覺就像是所有的東西都被火焰包裹著一般。

手持著杖的格魯,一起和人們念誦了禱告之後,立即向著神殿走去。這之後,索隆的主宮殿里預定要舉行慶祝的宴會。

格魯的左右,由打扮成儀仗兵的近衛兵護衛著,他的背後,跟著褐色皮膚的老人們——長老眾。大臣們帶著複雜的心情和想法低垂著頭,目送著這支隊列。

這個時候、

「陛下!」

皇帝的面前,突然撲進了一人向他跪了下來。是離神殿最遠處的一名年輕的貴族。

「雷蒙,你放肆!」

還沒等誰反應過來,儀仗兵就將這位被稱為雷蒙的貴族用槍逼退了下去。變成了好像抱住了士兵的腳一般的囧狀,雷蒙沒有在意,向放慢步伐的皇帝開始控述。

雷蒙平常是在位於比拉克和索隆中間的涅達因的城寨里任職。侍奉涅達因的領主,並管理周邊的村落。

在那裡發生了事故。

服侍某位商人家的奴隸,將主人殺死後逃跑了。此人還是位少年,時間上是在基魯羅爆發奴隸暴亂之後。他本想就這樣加入基魯羅的戰亂,然而商人為了和貴族聯手,對他窮追不捨。

腳受了傷的他,逃進了附近的村落。因可憐他如此年紀就成了奴隸的村人們,並未向涅達因密告他的行蹤,給了他食物,將他藏了起來。

只過了不到三日,這個消息便被涅達因的領主知道了,一個中隊的軍隊被派往這個村莊,連讓村民解釋的機會也不給。雷蒙喊道。士兵們放火燒了村莊,沒有放過村裡的任何人。

「雷蒙、住口。還不閉嘴!」

粗暴地吼出聲的,是和剛才喊出「放肆」的是同一人——當值的涅達因領主傑拉士·艾比格魯。

看著眼前發生了騷動的各諸侯們相互交換著眼神。也都意識到了傑拉士的心情了。自己管轄的領地上出了事,當然追究的就是領主的責任了。在這種時期被皇帝按下「無能者」、「廢物」的烙印是多麼可怕的後果誰也不敢想像。

傑拉士恐怕也是不想重蹈基魯羅的覆轍吧。所以才為了收拾一個奴隸動用了過剩的手段……但這種行為對於平時經常去村莊,和百姓們相當親近的雷蒙來說是無法原諒的。

「這明顯違反了梅菲烏斯的法律啊。陛下,請您聽我說啊——陛下!」

對著不停地磕著頭的雷蒙,臉漲得通紅的傑拉士走了過來,一腳踢向他的下巴。

「就你種這傢伙,還敢在皇帝面前提到梅菲烏斯的法律。你這無禮之徒」

傑拉士狠狠地用腳踹著雷蒙的腦袋和脊背。

而這幅在打通廣眾之下被人打罵踢踹的場景,也充分反映了雷蒙的家世的問題。

他原本是加貝拉統治下土地的豪族出身。土地是從梅菲烏斯的十年戰爭之前從加貝拉那裡競拍得到的,大約三十年前,此地落入梅菲烏斯手中。

不用說那自然是在現皇帝格魯·梅菲烏斯的初陣之時。

而土地在十年後由當時的加貝拉國王吉奧爾古·阿維爾親手奪回,雷蒙家在這之後就歸順梅菲烏斯,獲得了貴族的地位。

但是梅菲烏斯畢竟是歷史悠久的國家,年輕人自然沒有上一代的這種遭遇,再加上,雷蒙家裡代代人都是巴達因教徒。

「竟敢玷污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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