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遠古宮殿龍覺醒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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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就像嘲笑孤身一人的他似的,猛烈地刮著,。

這是從西方吹來的風,夾帶著大量的沙土。雷茲斯深深拉下斗篷,用長袍袖子掩住口鼻,直立原地。

面前,矗立著一座宛若死亡般寂靜無聲的廢墟。事實上,在這座籠罩在茶褐色沙塵中的都市殘骸內也確實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兩百多年前,被侵略者破壞的城牆外壁掩埋於沙中,大部分遭到大火摧殘的建築物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殘垣斷壁。

這座城市曾經叫塞爾•伊利亞斯。

雷茲斯用手指掀起遮蓋道眼前的斗篷,邊像蛇一樣小心謹慎地窺探著周圍的情況,邊向深處前進。

(真好笑)

行走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內心暗想。

塞爾•陶琅是兩百多年前,在這大陸西方如幻影般崛起,又如幻影般消失的國家。其強盛曾不遜色於大陸上任何國家,澤爾德人至今仍在懷念著那個時代。四散在西方一帶的各都市國家群的領袖們至今還互相進行著以血洗血的戰鬥,野心勃勃地認為只有自己才能遲早重振這塞爾•陶琅。

(儘管如此)

塞爾•陶琅的首都塞爾•伊利亞斯卻還是這般模樣。別說沒有任何人想為其復興傾注力量了,甚至沒有任何人造訪此地,其巨大的身軀任憑砂石的侵蝕,隨時間的流逝漸漸腐朽逝去。雷茲斯之所以覺得(真好笑),是因為這就像是澤爾德人想從腦海中抹除的不詳的記憶。儘管塞爾•陶琅之名隨著令人至今難以忘懷的繁華,世代流傳至今。

咻咻的風聲不絕於耳。雷茲斯陳舊的靴子不停摩擦著沙土。道路終於伸向一座橫幅較寬的階梯。順這座沿丘陵雕刻出的階梯爬上去,兩百多年前慘遭殘酷侵略的證據昭然映入眼帘。

兩根折斷了的門柱略有些傾斜地分立雷茲斯左右兩側。前方堆著大大小小碎裂的石塊瓦礫,擋住了前進的路。依然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行蹤。甚至找不到本該棲息在這附近的蜥蜴及蛇的身影,空中沒有任何鳥雀飛過。除了風聲以外,所有的聲音都被禁錮於寂靜中,彷彿都在懼怕著這座被荒廢摧毀的文明殘骸。

(澤爾德人其實也很害怕)

雷茲斯停下腳步,眺望那片曾經佔據了都市最高的位置,睥睨腳下成群信徒的神殿遺迹。

據說比國王亞修•巴茲甘握有更大權利的,正是這神殿之主——龍神教祭司格爾達。格爾達同樣是一位擅長運用詭異魔素能力的魔道士。甚至還傳出了有位規勸他不要肆意妄為的司教在眾人面前被他變成了青蛙的軼事。另外,據說在某年夏天,由於雨量較少,部分農場主前來懇求希望能減半今年納稅的作物,然而,

「哦,這樣。想要雨水啊。那就給你下個夠吧」

格爾達趾高氣昂地這麼說道。據說那天翌日起的一周內,大雨連續下個不停。而且雨雲只出現在前去懇求之人的農場上方,結果大部分收成都被雨水給沖走了。

在西方,格爾達集恐懼與敬畏於一身。有些歷史家分析,儘管格爾達掌權時間很短,但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存在,以澤爾德人看來完全是個外來人的亞修才能在這地區建立起一個國家。

亞修•巴茲甘死後,塞爾•陶琅陷入一片混亂。國內各處都燃起了內亂的戰火。不僅只澤爾德人自己同胞相爭,沙漠中的蠻族也看準了這個機會,從西方入侵了塞爾•伊利亞斯。據說當時,身居咒術長之職的格爾達在沒有充足兵力的狀況下,僅靠他那令人畏懼的咒術,一次又一次地守住了首都塞爾•伊利亞斯。

「然而,這也只撐了不到一年」雷茲斯張開乾裂的嘴唇低語道。「不,或許應該說,光靠魔術的力量以及數百名信徒,居然能堅持了將近一年」

塞爾•伊利亞斯被侵略者燒毀。肌膚與沙漠同色的蠻族們以其臭名昭著的冷酷與殘忍屠殺民眾,破壞房屋。當他們野蠻的吼叫聲即將傳到神殿之時,格爾達說出了之後在西方歷史上代代傳承下來的那句話。

「唯有龍神之爪,吾絕不會交出來。無論對方是何國國王、女王、還是受到何等神明庇護的大司教。沒錯,哪怕吾身破滅,化為灰燼消失於草原上亦然」

說起龍神之爪,這正是塞爾•陶琅建國時,亞修•巴茲甘從當地長老處獲得的寶物,被視為古代魔道王國的玉璽。龍神之爪兩件為一對,一件被巴茲甘家的後裔帶到都市國家陶利亞,代代傳承至今。然而,由格爾達祭祀在神殿中的另一件卻至今仍未被發現。

蠻族們將神殿中的雕像及財物等搜颳得一乾二淨,可唯獨沒能發現玉璽。同時,也發現躲在神殿中的百餘名信徒早已用刀刺入自己的喉頭集體自刎了,可在他們中據說卻沒有發現格爾達本人的遺骸。

所以澤爾德人至今仍對「格爾達」這個名字抱有某種程度上的敬畏。甚至可以說這種恐懼隨著一代代的傳承,根越扎越深。雖說有人會對塞爾•陶琅或是龍神教表示一定程度上的批判,但同樣有人在無論多麼熱鬧的酒宴中都會對此「噓」地捂住嘴巴。隨即,這兩者都會不約而同地叨念起龍神教的祈禱詞,來保佑自己不受格爾達怨靈的侵害。

「嗯」

雷茲斯用嘶啞的嗓音感嘆一聲,再次眺望起了神殿殘骸。雖說這兩百年來完全沒人修繕,但歸根結底,這本來就不是塞爾•陶琅時期的建築。只不過是亞修•巴茲甘從沙山中挖出了這座當時的古代遺迹,並對其進行了修繕罷了。因此,建築的柱子及石材早已被徹底消磨殆盡,甚至已經完全無法維持其神殿的外觀了。

咻咻的風聲聽上去猶如亡靈的哀怨。

(據說沒有玉璽之人只要踏入塞爾•伊利亞斯的神殿,就會被格爾達的亡靈殺害呢)

雷茲斯回想起旅途中從澤爾德人村落中聽來的傳說。據說格爾達的亡靈至今還留在塞爾•伊利亞斯的神殿遺迹中,守護著那一半玉璽。還說他等待手持另一半玉璽的人造訪此地已等了兩百多年了。更有傳言說,當一對玉璽湊齊的時候,格爾達的亡靈就會從塞爾•伊利亞斯中被解放,而這片被荒蕪與死寂所支配的都市也會復活,並授予帶來玉璽之人無比的魔力。

雷茲斯手中當然沒有玉璽。說得更準確一點,儘管他也是以魔道為職業的人,但迄今為止卻從未對格爾達的傳說產生過任何興趣。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雷茲斯再次思考起這個問題。這是他在旅途中內心數次浮現的疑問。

他正被祖國追捕。當他再次踏入恩德公國的領土時,國中士兵們將會用長槍對準自己,而他曾隸屬的魔道局的魔道士們也會來取他的性命。

然而雷茲斯對自己的命運並不悲觀。只要是像自己這樣精通魔素的人,無論身在哪片土地,他都有自信能贏得一定程度的生活條件及報酬。他對俗世的名聲與地位沒什麼興趣。只希望有一個能讓自己盡情投身魔道研究的環境。若是個沒有像恩德那種被死板戒律束縛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去東方看看吧)

跨過國境的時候,雷茲斯確實是這麼打算的。穿越東方剌利德國、阿里翁王國,沿提韃大河向東北方向行進能抵達的那片荒野中,據傳有一個與阿里翁與恩德相同,將魔道技術自古傳承至今的一族所生活的村落。他打算去那裡,把自己人生所剩無幾的時間全都奉獻給研究。

(然而——)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究竟是基於何種心血來潮, 離開恩德的翌日,在宿驛過了一夜的他不知為何竟然沿原路返回,隨即為避免跨越國境,甚至不惜選擇橫穿諾贊山地這條危險的道路,向著恩德另一側的西面走去。

其理由,用內心一陣騷亂來形容或許最準確吧。換成比較像魔道士說法的話來表達,就像是是魔素的引領似的。當從旅館醒來時,他忽然非常想親眼確認傳聞及傳說中格爾達留下的痕迹。當他穿越梅菲烏斯,踏上陶琅諸國的土地時,這種慾望幾乎已經上升到了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高度。

打從離開恩德,踏上旅程以來,已經過去多久了呢。如今,內心無盡渴求的塞爾•伊利亞斯神殿遺迹就在自己的眼前,然而卻沒有產生任何高亢感,反倒覺得胸中像是被挖了個洞,連吹過這空洞的風都在發出空虛的迴響。

(毀滅與過去的歷史)

雷茲斯年齡已快過六十。就算想爭奪廣闊領土,就算想追求無盡榮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都市、文明、故事、無數的名字最終都只會像這樣淹沒於沙土之中。

(鑽研魔道。我一心一意只沉迷於此。沒有什麼其他興趣。家人、人生、心……必要的話,甚至願意為之奉獻作為一個人的靈魂。無怨無悔。然而——)

當駐足這巨大廢墟面前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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