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啊,揮舞汝復仇之爪牙 一章 暗雲洶湧阿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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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巴里•比蘭大約在日落後兩小時的時候抵達了阿普塔堡壘。

原來本可在天亮的時候就抵達,但因奧巴里本人在旅館裡和女人們磨磨蹭蹭地拖延時間,這才遲到了。他覺得沒必要著急。反正聽說阿普塔被陶利亞打得片甲不留,最後還被強行簽訂了同盟合約,一想到即將面對城內戰敗的慘淡氛圍,他就覺得心情沉重。可儘管這麼說,

(被人說像是雛鳥離巢高飛的皇子殿下)

也不過爾爾嘛,想到這裡,他覺得心情也並不怎麼糟糕。奧巴里對第一皇位繼承人基爾•梅菲烏斯心存芥蒂。皇子初陣便一手佔下莫大的功勛,在扎德謀反時,好不容易才與諾維私下串通,讓自己扮演救國的英雄,但全因為皇子,計畫徹底告吹了。不僅如此,自己還因為在謀反中途行蹤不明而遭到了皇帝的不滿。

基於這些事,當索隆東南部的吉爾羅發生奴隸叛亂時,奧巴里主動志願前去鎮壓。自命久經沙場武將的他,根本不屑向奴隸們揮劍,但現在不是什麼擺架子的時候。雖說任務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順利地完成了,但對高傲的他來說,自尊已然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

奧巴里覺得這一切都是由於基爾皇子的錯。奴隸們會在這種時候武裝自己揭竿起義,扎德的謀反恐怕是最大原因吧。但是奧巴里認為,將奴隸編製為近衛兵,還將掀起叛亂的劍奴隸們安置於自己麾下的那位思想天真的基爾也有責任。

「哼。」

來到能眺望到阿普塔堡壘的位置,很明顯能看出整座堡壘因轟炸連形狀都發生了改變。幹得還真誇張呢。奧巴里露出了心術不正的笑容。城門正在修復中。

「奧巴里•比蘭將軍,入城。」

他們在抵達的幾乎同時,穿過了半壞的城門。

(咦)

剛走入城下市街,歐魯巴修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一陣違和感襲來。本以為敵人放的火既然已將要塞的外形都改變,那城市一定也被波及受到相當的損害,現場定會陷入一片陰沉的氛圍中。但四周往來的人群也好,與他們談笑的士兵們也好,表情都顯得相當明快。

奧巴里一行人沿著輝煌燈火下映照的大道前進,並躍下了馬匹。現在的城館無法使用,因此他們被帶領前往規模最大的軍營。穿過了玄關,奧巴里的疑心越來越重。

大廳里正舉行著酒宴。喝得臉頰通紅的士兵們,以及為了幫忙而從市內召集來的女人們,隨處可見他們牽手跳舞的景象。桌上食物堆積如山,人們每幹完一次杯,杯中的酒都會被立刻注滿。就像是打了勝仗一樣歡欣鼓舞。

「哦哦,將軍。」

「我們早就翹首以盼您今日的大駕光臨呢,不過抵達時間還真是遲呢。」

駐紮在堡壘內的奧巴里部下黑盔團的士兵們也都顯得心情愉快。奧巴里反而一臉疑心重重地將名為貝因的百人長拖到一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戰敗的皇子終於開始自暴自棄了嗎?」

這樣問道,而貝印則報以「怎麼會呢。」的回答,一貫無精打採的臉上貼著軟弱的笑容。

「這是在慶祝勝利啊。」

「什麼?勝利?」

「陶利亞的阿克斯•巴茲甘大人曾一度在這阿普塔被我方捕獲。皇子……那位殿下相當擅長打仗呢。」

奧巴里向貝因打聽了這場戰鬥的詳細情況。當知道皇子在誘敵人入瓮的基礎上,自己對堡壘進行了轟炸的時候,他差點驚嘆出聲,但硬是將其咽了回去。

「那還真是。」他只能強打笑容。「真是史無前例,跨時代的戰鬥呢。除非有哪個傢伙產生己方資金與物資相當充裕的錯覺,這招數確實沒什麼人能效仿。」

嘴上雖這樣譏諷,

(真奇怪)

內心卻不禁疑惑。

他與皇子基爾在初陣前幾乎沒怎麼交談。但當然也聽說了不少有關於他的傳言。只知道每天遊山玩水的『蠢貨』的風評甚至已廣為他國所知。

然而,他在扎伊姆堡壘的初陣討伐了總指揮官留卡奧,阻止了索隆發生的謀反陰謀。然後在這阿普塔將阿克斯•巴茲甘抓了起來,並與對方簽訂了平等條約。而且還是在徹底沒接受本國救援的前提下。

(這麼看來,基爾簡直不就像是個久經沙場的將領嗎?)

雖說內心非常不愉快,可這與奧巴里所認識的皇子明顯判若兩人。若說他有個優秀的參謀,但這次的阿普塔內卻沒有駐紮任何其他將軍。而隨侍皇子身側的,幾乎都是原奴隸身份的人才對。

哪怕皇族,一個人有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嗎。還是說正因為他是個『蠢貨』,才能用常人想不到的辦法來陸續解決那些事件嗎?就在奧巴里重新思考著幾乎所有梅菲烏斯廷臣都帶有的疑問的此時,

「哎,這不是殿下嗎。」

「皇太子殿下,此次陶利亞之行,真是有勞您辛苦了。」

基爾•梅菲烏斯本人出現在大廳中。

(啊)

此時面面相覷的,是在正在大廳中與同伴們相互敬酒的希克和格威,都是歐魯巴的老相識了。

此時的歐魯巴,從遠處都能一目了然他已酩酊大醉。腳步都不太穩當地晃晃悠悠走進大廳,對向他打招呼的人報以散漫的笑容。臉上也像被染色似的漲得通紅。這應該不是歐魯巴平時常表現出的演技。畢竟兩人比誰都清楚,歐魯巴酒量並不大。

歐魯巴——當然對這大廳中的人們來說,是梅菲烏斯第一皇位繼承人的他,看到了奧巴里•比蘭,大幅揮著手向他靠近過去。

「哦哦,將軍。您終於抵達了啊。真遲啊,我都開始為您擔心了呢。」

「殿下。」奧巴里恭謹地行了一禮。「榮您掛心不慎惶恐。非常慚愧,吉爾羅那件事比我預想的更費手腳,所以沒能趕上與陶利亞的決戰。」

「無礙。來,快喝。」

見他快要摔倒了,身邊的侍從慌忙上前攙扶,但被粗暴地甩開,基爾從盤子中一把抓起了杯子,向奧巴里敬酒。

雙方的臉靠得十分近。奧巴里想要婉拒。別說腳步不穩了,連目光焦點都飄忽不定的基爾卻吊起了眼角,

「不願意喝我的酒嗎,將軍?」

如此恐嚇他。奧巴里只得苦笑著拿過了酒杯,一飲而盡。本以為皇子只會靜靜地凝視這一切,可突然,

「殿下!」

不顧周圍人們的突然高呼,皇子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奧巴里見狀也不禁眯起了眼睛,

「……您這是作何打算,殿下。」

「讓我們來跳一段劍舞如何,將軍。」

「劍舞?」

劍舞是梅菲烏斯的特色,是多個手持長劍的男子的舞蹈。在建國祭的時候,索隆宮殿中也曾經舉行過。

「雖說這是為慶祝而舉辦的宴席,但娛樂未免太少了。這種時候梅菲烏斯人可不該太樸素了喲。不過這裡沒有可以給大家帶來樂趣的藝人。所以就由我和你來演一出劍舞吧。大家一定會高興的。」

說這話精神簡直不正常,可奧巴里的薄唇邊依然維持著笑容,

「承蒙殿下的邀請,但我奧巴里•比蘭,實在配不上當皇太子殿下舞劍的對手。來,讓我們到那裡坐下,好好談一會兒吧。希望您能務必說說與陶利亞那場戰鬥中的——」

奧巴里的臉頰突然 「啪」地一聲響起,是基爾用手背甩了將軍的側臉一下。

「說什麼配不上當皇太子殿下舞劍的對手?別裝可愛了。這是皇太子的命令,來,拔劍啊。」

基爾用手上的劍向他刺了過去。奧巴里慌慌張張向後退縮,臉上強撐著笑容,「殿下,殿下」地不停叫喊道。但要避開腳步不穩的皇子實在是一件辛苦的差事。正當第三次的劍擊擦過了肩頭的時候,銳利的劍鋒刺中了奧巴里臉頰側面。

皮膚上淺淺地裂開了一個傷口。見臉頰上滴下的鮮紅色血珠,女性們不禁高聲悲鳴。

「將……將軍!」

「殿下,殿下,請等一下。」

士兵們紛紛叫著,希克和格威企圖撥開人群靠近基爾,可在此期間,基爾依然揮舞著手上的劍。這讓奧巴里也被迫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間,見到這副景象的基爾嘴邊露出了兇殘的微笑。

喀嗆,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

基爾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基爾和奧巴里都停了下來,雙方視線投向了側面伸來的另一把長劍。握著這把劍的,是一名擁有強壯體魄的男人。是在建國祭劍斗大會上,與歐魯巴爭奪勝利者寶座的原劍鬥士——帕席爾。從側面將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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