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陰謀之都龍馳騁 一章 無盡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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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知凱扎爾被關入監獄一事,費德姆·奧林不禁跳了起來。凱扎爾·伊斯蘭是原帝朝評議會成員的貴族。

事情發生在一周前。梅菲烏斯帝朝皇帝格魯·梅菲烏斯在朝議時,提出了遷移龍神廟,以及對其進行相應大規模改建的提案。傳說從兩千年前起便供奉著龍神的那座寺廟,目前位於作為帝都索隆代名詞的『黑塔』地下。提案中主張將寺廟移動到宮殿附近,重建為一座雄偉的建築物。

對於這個唐突的意見,數個貴族都討好追從地表示同意。可只有凱扎爾明確表示了反對意見。需要動用財力與人員時應該有個先後順序。雖說現在梅菲烏斯、加貝拉、恩德這三國關係趨於平靜,但並不足以到使人樂觀的程度。首先,龍神廟現在只有在國家舉辦祭典活動時才會被使用,一年內僅開放數次。甚至可以說大部分民眾或許都不知道其存在,完全成了一個形骸化的建築。

「該比這件事優先的其他事項多得數不清。請恕我僭越,但請務必重新考慮一下此項決定。」

「是嗎」

皇帝只是淡淡地這麼回答,這個話題就此告終。凱扎爾年齡已有五十五上下,和現任皇帝相處時間也很長。正因為如此,任何人都沒把雙方這種程度的衝突放在心上。

然而五天後,凱扎爾在自己宅邸舉辦的晚會上,再次非難起皇帝的政策。或許也是因為酒過三巡,「最近陛下的任何言行都太過突然,真讓人受不了。」他這樣對自己邀請而來的眾友人嘆息道。

當然,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的。可是不知為何只有這次,皇帝似乎始終懷恨在心,並以『圖謀造反』為由,突然派兵包圍了伊斯蘭家的宅邸,當場將他逮捕。『任何言行都太過突然』——諷刺的是,凱扎爾居然用自己為例證明了這一點。

陛下是否想就此將凱扎爾處刑,這種恐懼在整個索隆內逐漸蔓延開。整整三天三夜間,凱扎爾被關押在地下一個與貴族不相稱的牢獄中,並禁止他與任何家人見面。

費德姆之所以跳起來,除了得知這個消息給他帶來的衝擊,以及相應的恐懼感——畢竟為了推進與加貝拉間的和平交涉,他也是需要直接向皇帝提出意見的——之外,心中還充滿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或許更應該稱之為與喜悅相近的興奮感。

(或許,終於到了該我走上舞台的時候了)

只要皇帝格魯·梅菲烏斯依然企圖強化自己的許可權,並招來周圍人們不滿,就是自己的計畫付諸實施的日子即將到來的證明。那就是擁立皇子基爾·梅菲烏斯,築起帝朝內新政權的基礎。

這是一個宏大的野心。如果心中的這種想法有絲毫漏到外表來,毋庸置疑,自己將會淪落到與凱扎爾相同的,或是比他更慘的下場。僅此而已,

「費德姆大人」

主宮殿的走廊中,當扎德·考克向他搭話時,

(撞上個麻煩的傢伙了)

他這麼想著。

「凱扎爾大人的事您知道嗎?」

「已經聽說了。」

「陛下究竟有什麼打算。如果是玩笑的話也太過火了。一定要向他提出意見。現在我們就一起去吧。」

對氣憤地喘起粗氣的扎德,費德姆只能馬馬虎虎敷衍著。扎德·考克,也就是所謂的反皇族派的領頭人物。雖然他不可能正大光明掛著這個稱號招搖過市,但和費德姆一樣,也是向主張對加貝拉徹底對抗的皇帝進言,並推動和平交涉一派中的成員。又因為身上有著原帝國評議會成員這個稱號,所以對於把評議會搞得有名無實的皇帝沒有任何好感這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扎德和費德姆是同志。不,或許應該說曾是。

「把事情鬧得太大反而會造成凡效果吧。而且,如果陛下是真打算開個玩笑,我們這樣胡亂指責,反而會使他認真起來。所以現在應該放任不管。扎德大人也應該很了解陛下的性情吧。」

「為什麼您那麼能沉得住氣?這是陛下的蠻橫行為。而且您知道嗎,就在前兩天,陛下和恩德來的使者——」

「請恕我失禮,還有些緊急的事等著我去辦。」

「費德姆大人」扎德皺起黝黑的眉毛。「這不像是平時的費德姆大人啊。您曾是那樣真摯地為國家的未來擔憂,絲毫不吝惜對陛下進行批判。該不會是因為這次凱扎爾大人一事,突然變得膽小起來了吧?」

「請注意您的言辭,大人。」

費德姆緊盯扎德。從年齡來說,費德姆要比對方大上十歲。

「我這還真是失禮了。但是最近這段日子實在是太奇怪了。」

丟下依然咽不下這口氣的扎德,費德姆轉身匆匆趕路。他口中的『奇怪』,是指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死死粘在基爾·梅菲烏斯皇子身邊這事。也難怪他會產生本應同為反皇室派的費德姆突然變心這一懷疑。而事實上,現在費德姆趕往的目的地,正是『皇太子殿下』的個人房間。

(扎德那混蛋,該死。一臉自以為什麼都明白的表情,想試探我啊。)

原本他就對扎德沒什麼好感。儘管周圍人評價他還算是個知識分子,但在費德姆看來,由於過於依賴這些知識,以至於他腦子裡死板的地方太多了。在和平交涉時,他也總是拿出歷史文獻作為理論依據,說什麼『根據那個國家的事例該如何如何』『依照過去的慣例要怎樣怎樣』這類,動不動就搬出老套的知識,讓人實在受不了。

(什麼事不好乾,偏偏把我當成個膽小鬼)

別說什麼膽小了,費德姆正試圖走過的獨木橋,要比扎德的向皇帝『提意見』更為危險。而也正因為風險巨大,可以得到的相應回報也大得難以估算。當一想到這個計畫終於即將進入實施階段,費德姆不由激動得有些頭腦發暈,

「怎麼了?」

皇太子基爾看著表情一臉怪異的費德姆。

「才剛奇怪你幹嗎突然悶聲不響,就見你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應該是你的身體狀況比我糟糕得多才對吧?」

「閉嘴」

費德姆彷彿想掩飾什麼似得怒罵道。這裡是位於宮殿內皇子的私人房間。根本不在意自己好歹是以『探望』這個理由前來拜訪,費德姆的態度相當粗暴。

「比起這些,你這到底怎麼回事。難得來看看情況,誰知道你根本就沒什麼進步嘛。時間不是無限的啊。丁,都有你跟在身邊了,這狀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終於覺得時機即將到來,可對基爾皇子的『教育』始終沒有任何成果的現狀讓他恨得牙直痒痒。心情煩躁的矛頭直指負責教育工作的侍從丁。

「那傢伙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基爾·梅菲烏斯發著牢騷。在費德姆把他想說的話一股腦丟給他,立刻轉身離開後。基爾扔下剛才還擺放在桌上的梅菲烏斯歷史書,撇都不撇上一眼,深深地伸了個懶腰。

「就像是個準備第一次參加劍斗的新人劍奴隸呢。不過一般情況下,那種傢伙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這些先不去管,費德姆大人的訓斥也很有道理啦。」丁邊將沒有被動過的茶水撤下,邊說道。「您必須要多掌握一些事情。照現在這個情況下去,等您能做到身為梅菲烏斯皇子在公眾面前表現得不丟臉,還要花費兩年、三年,不,可能要花十年以上啊。」

「我打賭就算花上一輩子也是沒用的。學習餐桌禮儀、梅菲烏斯文化、背誦歷代皇帝的名字和實績、一天對著鏡子看一小時校正姿勢和笑容。幹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全部都是必須的。」

「我已經對要去死記硬背那些老頭們的長相和名字膩煩透了。比起那玩意兒,還是幫我去找點兵法書過來。最好是那些有最近戰鬥記錄的。」

橫躺在長椅上,反身背對丁的喋喋不休。雖然剛才出現的費德姆似乎顯得相當焦躁,但如果要比心中鬱悶程度的話,基爾——不,是過去被稱為鐵之虎的原劍鬥士歐魯巴,所承受的並不比他差。

儘管他是作為替身被費德姆帶來這裡的,但歐魯巴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他有著必須利用當前立場來達成的目的。

那就是——對奪走自己一切的那些事物進行復仇。以及找尋那失去的一切。

當還是劍奴隸身份時,根本無法達成其中任何一個的這些目的,現在終於到了伸手可及的位置。可是,事態卻忽然停滯不前。

「今天也必須回絕二十件以上的面會事宜呢。有伊奈莉大人的,羅德魯姆大人這已經是第五次了,托洛亞大人的,還有巴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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