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黃昏之星龍咆哮 二章 兩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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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潛入梅菲烏斯領地比拉克的歐魯巴不停地進行著偷竊。對此,他心中毫無猶豫或是糾葛。每天都赤著腳在地面上來回奔跑,在被周圍的人或是警衛記住自己的臉之前,變換去其他的區域,反覆數次同樣的事之後,再前去新的地點。

漸漸地,他開始和有著相同境遇的同齡少年們結起了伴。和他們一起,將從垃圾場撿來的東西或是偷來的東西擺在路邊販賣,有時還會在衣服里藏上一把匕首,威脅從酒吧里走出來的看上去有些身份地位的商人們,搶奪他們的財物。

在這樣的日子裡,有一次,在和歐魯巴關係不錯的一夥同齡人中,發生了一件使他們的幾個受重傷的事件。這件事似乎是另一個由年輕人組成的團體乾的。孩子之間會進行地盤的爭搶。而這些爭搶總是伴隨著武力。

如果在這裡退後的話,我們一切都會被奪走。所有的一切——話雖如此,這所謂的一切,也不過是使他們存活到明天的最低限度的生命線而已。但反過來說,如果這條生命線被切斷的話,也就意味著他們所有的人將會餓死在路邊。

「如果橫豎都會是死,那就要在戰鬥中死去。如果你們中還有人想要贏得更多,那就跟著我來。」

歐魯巴將開始害怕的孩子們召集起來,只是單方面被掠奪這種事,他不想經歷第二次了。歐魯巴將團隊里願意留下的少數人組織起來,向從數量上有著壓倒性優勢的對方展開了報復。

當然,並不是正面殺入敵陣。他首先對敵方組織的情報進行徹底收集。現有實力、即時動向等這種方面,一定要掌握最新的情報。

(大人和孩子的區別就在這裡)

歐魯巴這麼想。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甚至不清楚真正的敵人究竟是誰的情況下,只有被他人掠奪的份。如果能獨立區分敵我,清楚究竟誰才是敵人,那就能成為掠奪方的大人。

當歐魯巴還只有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成了同齡孩子中的首領。最早只是由認識的夥伴們組成的十人左右的團體,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數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成長為有著一百人以上成員的組織了。

可歐魯巴體內那沸騰的黑血卻始終沒有平靜的一刻。比起撩起袖子、費盡口舌與對方爭論,用拳頭來擺平一切要快上百倍,他的確是這種類型的人。同時,他也是比起和數名同伴徹夜喝酒、喧鬧、爭論,更喜歡一個人窩在黑暗的房間角落,抱著膝蓋沉浸於自己思考中的那種類型的人。

所以,喜歡夜晚孤身一人度過的歐魯巴,總是將大量時間分給了書籍。當沉浸於書的世界時,偶爾也會想起哥哥羅安,想起阿麗絲,為母親的去向而感到心痛。

還要聚集多大的力量才夠。還是應該說,現在這些究竟是否能被稱為可以與「敵人」戰鬥的力量。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要在我身旁靜靜流過。自問與不安永無終點。儘管如此,歐魯巴還是珍惜這些可以煩惱的時間,並以他自己的步伐確實而穩固地前進著。

從他來到比拉克算起,已經過了大約四年。

這天,也應該是一如往常的一日。所謂的一如往常,就是指在把他經營的違法賭場上繳的錢財鎖入金庫後,在比克拉偏僻小巷中與他混熟了的槍械走私商人那裡準備個位置,各花費一小時在劍與槍的練習上,隨後為預定於一周後進行的商船襲擊計畫作準備,單獨訓練參加該計畫的幾個幹部級的成員,因以上這些事宜而忙碌不已。

一周後的計畫是一場大賭注。載滿要運送去西方都市國家群的金塊與物資的飛空船——正式的名稱是龍石船——在距離比拉克西南十二公里位置的峽谷埋伏,並對其發動奇襲。我方為此準備了三艘單座飛空艇。以歐魯巴為首,數個小隊長已經進行了飛空艇的操縱訓練。

然而正因為是一場大賭注,身為少年的他們就算能操練到如何純熟的地步,計畫的漏洞依然很大。

嫉妒歐魯巴的成功,曾經在敵對陣營的幾個少年,這次作為間諜潛入了他們的組織,然後將他們的詳細計畫全部泄漏給了比拉克的警備隊。

當時被作為據點的酒吧二樓被突襲,歐魯巴被警備兵們包圍了起來。他雖然想要反擊,但因身邊沒有武器,退路又全部被堵上了。當繩索套上他的瞬間,歐魯巴因自己再次成為了被掠奪方的人,而狠狠地把嘴唇咬到出血。

(混蛋)

就算警備兵們的拳頭向著還企圖反抗的歐魯巴臉上、身上如雨般砸去,他感到體內的黑血再次沸騰了起來。

(該死,該死,該死!)

(還沒完。我還活著。我不會輕易被梅菲烏斯、加貝拉,或是其他任何什麼人殺掉。我要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

被投入牢房的他,有著違法持有大量武器、起草商船襲擊計畫書這些顯而易見的罪名,隨後,以前囤積的集團搶劫、違法賭博之類的罪行也被一件件挖了出來。

問訊調查花費的時間甚至還不到一天。再次被扔進地牢里的歐魯巴背上,被烙鐵印上了烙印。×印中央有一條長長縱線的這個印記,正是身為奴隸的證明。

這種痛苦甚至使他發起了高燒。那晚,奇妙的命運再次降臨到在牢獄中痛苦掙扎的歐魯巴身上。

「——原來如此,很像。」

感到自己的下顎被人抓住拎了起來。哪怕想用盡全力甩掉對方,可自己已經連睜開眼睛看清對方臉的力氣都沒剩下了。五味陳雜的感情攪作一團,頭腦中像是燃著一把火,使他沸騰不已——

「根據詢問過程來看,聲音也幾乎完全一樣。」

「可就算像也是有限度的。就現在來看,如果換個角度看他的話,就像是另一個人。起碼如果能更像一點的話,就能派上用處吧。好了,你說接下來該如何。」

「根據我的鑒定,這男人有著奇妙的卦象。如果幸運能站在我們這邊的話,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幫上老爺您的忙的。」

「但你是讓他去當劍奴隸哦?不知這條命明天會何去何從的傢伙,你說這樣能幫上我的忙嗎。如果看出他有這樣的可能性的話,還不如考慮其他的處置方法吧。」

「不。正因為將這條命扔去未知的命運中,這男人才會成為如我們所願的逸才。換言之,這傢伙現在對我們來說起不了任何用處。作為一個劍奴隸活下去的終點——當然,他的頭顱在一天內被人砍掉,走向死無葬身之地命運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讓我想想,三年,不,只要他能活過兩年以上的話,說不定……」

「那我就抱著期待再等等吧。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露著真面目去當奴隸。」

那之後,就像和被燙上烙印時一樣,歐魯巴被數個人按住。他感到臉被壓迫著地按上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東西。大概是拘束具的一種吧,在感受到冰涼鋼鐵觸感的一瞬,立刻燃起了像火一樣的高溫,灼燒著歐魯巴臉上的皮膚。悲鳴和掙扎了沒多久,燒爛的皮膚就和鋼鐵緊緊地縫合在了一起。

從啪踏啪踏的腳步聲離開之後,究竟過了多長的時間。歐魯巴奄奄一息地倒在黑暗冰涼的石床上。面具的熱量雖然已經退去,但體內燃起的高溫已經使他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甚至無法確認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第二天,他那依然為疼痛與疲勞所折磨的身體被硬生生地拖起。歐魯巴被帶出了地牢,扔進了擠滿半裸男人的拖車。

拖著車的中型龍荷班,是一種有著扁平身體,八條長腿,適合移動的龍。在意識朦朧間,歐魯巴被這條龍拖著遠離了比拉克。

大約前進了兩天之後,這趟旅途才宣告結束。每天只提供一次食物,而且內容僅僅是一杯水和一點干肉,包括歐魯巴在內,所有的男人們都精疲力竭地癱倒在一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傢伙還真是個奇怪的奴隸呢。」說著這些話,盯著歐魯巴臉直看的,是一個有著白色頭髮和鬍鬚,以及赤銅色結實肌肉的男人。「如果是已經出名了的劍鬥士的話,為了表現自己的個性而戴面具或者鐵頭盔的確很常見,但這傢伙還是個完完全全的新人吧?」

男人一把抓起歐魯巴的臉,拎了起來。感到彷彿皮膚要被撕扯下痛苦的歐魯巴猛地踢上他的手。「你這傢伙!」武裝的士兵剛想毆打歐魯巴,「住手」被那個男人制止,男人那被鬍渣埋沒的嘴唇微微上揚,笑了起來。「好像不是普通的面具呢。不管你真面目如何,我很中意你那種頑強的精神。話雖如此,如果只有精神頑強的話,在這裡住上個三天,你就會變得像被養慣了的狗一樣。我是受命負責教導你們『坐下』『站住』的飼養員。現在就讓我先教教你在這裡如果敢反抗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吧。」

說著,男人用他那像鎚子一般的拳頭,向歐魯巴赤裸的背上砸來。嗚,歐魯巴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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