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迎接深而耀眼的黑暗

如同醫生的診斷,伊歐在一個禮拜後痊癒,三天前與艾兒蒂久別重逢。

在她養傷的期間,弗格向她說明了艾莉絲·嘉立爾的事情,以及優貝歐魯的目標對準我方,她則相當乾脆地接受了這些事情。「雖然不太清楚狀況,但我懂了。」她的這句話讓弗格不禁感到目瞪口呆,但粗線條與強韌的精神正是伊歐·特莉努的優點。

為了避免讓艾兒蒂擔心,僅轉告她伊歐因為其他工作而暫時離開。雖然對說謊感到 一股罪惡感,但即使告訴她真相,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伊歐無法去見艾兒蒂,艾兒蒂也無法去探望伊歐,所以弗格認為不如不要讓她做無謂的擔心。

雖然艾兒蒂對於「其他工作」感到有些不滿,但仍不加懷疑相信了弗格的話。

然後今天——弗格、艾兒蒂與伊歐在地下牢房度過了久違的日常生活。

也沒有進行「訓練」,應該說在五天前便已經修練完成。雖然對伊歐不好意思,但 能否認她不在的期間,更能夠利用時間專註在訓練上面。罷了,拜此之賜,現在才能心無旁騖地與痊癒後的伊歐共度悠閑的時光,弗格希望伊歐能夠諒解。

現在艾兒蒂正在跟伊歐玩遊戲。

玩的是西洋棋,各自拿著一張棋盤,分別在床鋪上與房間外的的棋盤上下棋。這樣伊歐與艾兒蒂便能夠一起玩遊戲。

然而,兩人進行得不是很順利。

「伊歐,等一下,剛剛的不算數!」

艾兒蒂從棋賽開始便已經喊了五次暫停,因為必須叫對方將下出的一步退回原位,所以格外麻煩。而伊歐也不改老毛病。

「真是拿你沒辦法,只有這一次喔。」

口頭上這麼提醒,最後卻總是讓她。

「喔喔,原來如此,來這一招嗎!啊,請等一下。」

結果陷入長時間思考的頻率也格外高。

雖然令人感到欣慰,但同時也讓弗格感到焦躁了起來,忍不住想要出言干涉,提醒士兵只要往前移動,就能夠在三步內將軍對方,或是提醒這樣下去主教會被吃掉,或是詢問為什麼不吃掉騎士。

然而,無論是幫助哪一邊,另外一邊肯定會有所怨言。因此,弗格只能隨便找本書閱讀,偶爾瞄一下戰況。

如果不經常查看,那兩人恐怕不會發現已經將軍了,仍在苦思著下一步怎麼走。

「好難喔。」

弗格思考著這些事情時,艾兒蒂開始嘟起嘴唇。

「慢慢搞不清楚狀況了……」

「的確,因為棋子太多了嘛。」伊歐也附和著主人的意見。

「吶,弗格,難道沒有更簡單的遊戲嗎?」

「咦?這是在責怪我嗎?」

突然矛頭指向自己,讓弗格不禁露出苦笑。

「雖然是我帶西洋棋過來的,但你們兩個人不是第一次玩吧?」

「我是第五次玩。」

「我是第三次玩。」

雖然不是第一次玩,仍形同門外漢。

「唔,那麼下次找更簡單的遊戲好了。」 弗格打算明天跑一趟玩具店。

伊歐發現艾兒蒂已經逐漸對輸贏失去了興趣,於是敲了 一下手。

「好,總之先來喝茶吧!」

伊歐站了起來,從木籃中取出了茶具,確認熱水尚未冷卻後,開始泡茶。點心已經分成三人份——剩下來的量各不相同。

「艾兒蒂,你夠吃嗎?」

弗格看向已經沒剩多少餅乾的包裝紙問道。

「我的也給你好嗎?」

艾兒蒂蹙起眉頭陷入思考。臉上的表情寫著想要,但夾帶著一絲罪惡感,不好意思讓弗格分給自己。不久前她凡事不經思考,沒有考慮到對方便立刻回答「給我」,或許這是她的一種成長。

所以弗格補上了一句:

「我吃不完這麼多,可以請你收下嗎?」

「是嗎?那這就沒辦法了。」

明明很高興,卻裝出冷靜的模樣哼著鼻子。

「可是全部被我拿走的話,弗格會很可憐,所以弗格要負責吃掉有放葡萄乾的餅乾。」

「……不可以挑食。」

「才、才不是挑食!我只是現在不想吃而已!」

艾兒蒂為了敷衍,搬出了相當離譜的理由。

聽著他們交談的伊歐將茶倒入茶杯,並開口問道:

「咦?公主還是不敢吃葡萄乾嗎?」

其實半個月前,弗格突然提議「差不多要敢吃葡萄乾了吧」,艾兒蒂因為逞強,順勢說出「自己已經敢吃葡萄乾了」。伊歐將這件事當真,所以這次加進了餅乾中。如果她有刻意挑出來,手邊剩下的餅乾或許全部都是加了葡萄乾的。

「真是的……那麼跟你剩下來的餅乾交換好了?」

「……可以嗎?」

艾兒蒂露出畏畏縮縮的模樣,似乎是感到內疚。

「一點點也好,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要讓自己敢吃葡萄乾。」

「我答應你!」

只有這種時候敢說大話,換句話說,她仍保有以前孩子氣的地方。

弗格正準備跟艾兒蒂交換餅乾時,剛好伊歐泡好了茶,於是將茶遞給了艾兒蒂。

開始各自放鬆下來。

——是一段平靜安穩的時光。

三人共度至今的平凡日常生活。雖然弗格沉浸在祥和的氛圍之中,但努力不讓內心的憂慮浮現出來。

伊歐遇襲後過了十天——不,實際上是議員開始失蹤的一個月後,情勢便變得叵測難料。日子一天天過去,情況不但沒有獲得解決,反而愈演愈烈,隨時會爆發開來。

昨天早上,傳來了梅涅克議員失蹤的消息。

接獲了基亞斯·梅涅克的通報,才讓這件事曝光。表面上是行蹤不明,但可以視為議會內的連續失蹤事件的其中一個案例。然而,國家直屬機關也就是諜報局與弗格所屬的王屬軍之間,將他的失蹤視為更為重大的案件。

換句話說,是顯示出他與優貝歐魯·卡特榭雷提斯有所勾結的證據。

有兩種可能性,露出馬腳而連忙逃走,或者是遭到優貝歐魯封口。但是根搛諜報局調查的結果,在梅涅克伯爵宅邸一處的地毯上驗出疑似是他的血跡。雖然不能否認是刻意用這一點來故布疑陣,但弗格認為應該是後者。

優貝歐魯恐怕殺害了梅涅克,並刻意留下血跡。因為曉得我方懷疑他們有所勾結,所以用此舉嘲笑我方,並讓我方品嘗到好不容易找到的線斷掉的失望。

雖然仍持續進行著宅邸的搜索,但不曉得是否會查出更明確的證據。

當然,也從基亞斯·梅涅克身上無法問出更多情報。他雖然曉得優貝歐魯與祖父之間的交情匪淺,但似乎只認為是單純的個人交流,從他背叛國家的那一刻便斷得一乾二淨。

一想到基亞斯的未來,便讓弗格感到同情。最糟的情況,梅涅克伯爵家恐怕會毀於一旦,即使沒有也會被撤回爵位。同時面臨龐大的罰款。年紀尚輕的他是否有本事平息騷動,復興家園,或許希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隨著梅涅克伯爵的消失,前進一步的政府又退回了一步。最確切的斬獲應該是得知了優貝歐魯的同黨中有個名叫「修納·維納」的男人底細。他十年前仍隸屬於王宮護衛的特殊部隊,換句話說,他擔任結界師的職務。工作期間品行端正,單純只是年屆退休年齡,並不是惹出了什麼問題。究竟為什麼現在會與國家的叛徒一同行動仍不明。

由於維納子爵家沒有後繼者,修納從特殊部隊退休後,同時將爵位退還,也將宅邸脫手。當時原本以為他打算在郊外買棟房子隱居,但依現在的狀況來看,他應該是從一開始便打算銷聲匿跡。

話雖如此,修納·維納擔任特殊部隊的期間,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換句話說,目前壓倒性地不利於我方,繼續下去會面臨艱難的處境。

然而,弗格仍感到一絲希望。

那就是艾兒蒂。

抱著這類煩惱時,至今弗格為了不讓她做無謂的擔心,總是絕口不提那些事情,並勉強自己裝出開朗的模樣,但是到了最近——現在仔細一想,或許是從舞會襲擊那天開始——艾兒蒂開始不願意見到此狀。她開始種敏銳地察覺出弗格陳藏起來的感情,並要求弗格對自己坦白。

所以弗格也會將現況儘可能告訴艾兒蒂。伊歐遇襲的事情當然不能說出口,但因為對艾兒蒂隱藏的事情減少了,連帶讓罪惡感與緊張變得薄弱,讓弗格卸下了重擔。雖然仍會努力不露出苦悶的表情,但比起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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