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序章 暗中行動的約翰內斯

台版 轉自 澄空學園二次元輕小說社

圖源:琉璃

美工:IoriHayami

錄入:inkj007

校對:ことみちゃん;卡伊姆;duozhao127;1120244217;inkj007;86

大街上陰暗而頹廢,巷弄間滿溢著黏稠的腐敗。

這裡就是這樣的地方,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靠在崩裂紅磚邊的孩子蹲著乞討時,懷裡卻藏著準備威脅過往路人的刀刃。佇立在粗製濫造的小屋前等待恩客的女人趁著短暫的空檔,眼神空泛地抽著情夫贈送的劣質鴉片。偶爾可以看見打扮較為光鮮亮麗的集團,會對他們感到放心的都是對這條街毫無所知的人。他們和她們只是刻意打扮成一般中層階級,準備去市民區域打劫竊盜罷了。由其中一個負責假扮客人敲響玄關大門,趁著屋主詢問來意的空檔,其他人就從後門悄悄潛入將值錢的貴重物品搜刮一空,這些人靠的就是諸如此類的狡猾手段。

——灰色街道。

匍都的南部,被夾困在工業地帶與市民區域之間,這條狹小的街道或許該被稱成瑩國里無處可去的宵小之輩聚集地。事實上,其他國民也是抱著這種想法看待這個地方,就連居住於此的人們也毫無例外。

畢竟,這裡本來就不是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

原因有兩點。就是空氣與水源。

首先是空氣。林立在東側工業地帶的工廠所排放出的大量毒氣雖然全順著西風朝海的那頭吹去,但因地形與氣流的影響,其中一部分仍會流向西南邊的窪地沉澱聚積。那塊窪地即是灰色街道。

就算煉獄毒氣在現世中無法持續存在,但若是不分晝夜地運轉機械齒輪,毒氣的排放總量可就非比尋常了。再加上窪地對大氣的沉澱也起了作用,當毒氣濃度超越現世的凈化能力——灰色街道腥酸腐臭的空氣便混雜了淡薄花香,再一點一滴地侵蝕當地居民的肺部。

至於被污染的水源,可說從西邊的市民區域,甚至匍都全體都是個中原由。

供應匍都生活用水的玲無川是條從西北發跡,流向東南方的大河,而這座城市的設計便是愈富有的人愈能享受到乾淨的水源。換句話說,從城鎮的中心算起,居於北面的貴族與王族在其上游,位於西側的市民區域則是中游,從東方延伸至南方的工業地帶和灰色街道地處下游。

從工業地帶到灰色街道周邊這一段距離,已不復見十公里前尚還清澈的流水。夾帶鐵鏽氣味的混濁泥水必須得混合劣質啤酒才勉強得以入口,洄遊其中的魚群體內也理所當然累積了大量毒素。

這裡原本就是應該被放棄的土地。不對,國家的確放棄了這個地方。連俗稱灰色街道的這條道路都沒有正式名稱,那裡的建築物也不存在門牌號碼。把這裡的地址登記在戶籍上的匍都市民可是一個都沒有。

只不過是被國家放棄的土地上,住著一群被社會遺棄的人們。僅此而已。

從國外來的非法移民、棄子、為了某些原因而失去戶籍的貧民、受到警察軍通緝的罪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總之全都是只能呼吸摻雜毒素的空氣、喝著被污染過的水藉此活下去的人們。

但即便是這樣的灰色街道,也沒有跟自己境遇相似的人吧。

——再怎麼說,這副可笑的身軀可是曾經死而復生的。

伊帕西•特特斯蹲坐在昏暗的小巷裡,不著邊際地思索著這些。

在這裡生活也差不多快一個月了。起先確實有許多不習慣的地方,但現在已經沒什麼不滿了。那是因為伊帕西的身體——是由雷迪克•梅爾所製造的類人造人——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換言之,這樣的他完全具備了在灰色街道生存的所有條件。

他的體細胞具備了將煉獄毒氣轉換成營養素的特性,打一開始這裡的空氣便無法對他造成傷害。不僅擁有超越人類的身體修復能力,加上還能操縱煉術,用蠻力代替言語總是容易得多。和那些拖著被毒氣影響的虛弱身體;只能從背後捅人一刀的傢伙截然不同。

拜此之賜,包含食衣住在內所需要一切物資,伊帕西都備齊了。與奢華兩字當然還相差甚遠,但至少能確保生活最低限度的質與量。

什麼都好,只有一件事除外。

坐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暗巷裡,伊帕西盯著自己的手。那隻戴著「克拉夫念珠」的手腕前端。

握緊了拳頭,再張開手掌。感受到的是指尖正微微地顫抖。

伊帕西很清楚顫抖的原因。因為有件事始終無法得到滿足。

那是作為人造人蘇醒之際,造物主雷迪克附加在伊帕西身上的本能。

也就是,殺人的慾望。

來到這裡之後,伊帕西當然也宰了幾個人。將那些纏著自己不放的盜匪信手砍了之後,有人因此相中伊帕西的能力而請他去處理一些狗屁倒灶的骯髒事。但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不行。

男人還不夠。伊帕西想殺的是女人。

而且還要是年輕女人。如果是美女更好。若名字是特莉艾拉就更完美了。

跟自己體內殘存的倫理道德相互比對,著實是十分卑賤的慾望。這些話要是出自他人之口,伊帕西大概會覺得「噁心到快吐了」吧。儘管如此,伊帕西還是無法抑止。這份慾望日復一日像是無法被饜足的饑渴般,緩緩聚積沉澱在伊帕西的內心深處。

讓伊帕西艱難地壓下這份衝動慾念的,完全是他體內僅存的一絲理性。

要對在附近打轉的娼妓下手很容易,但若是沒來由地宰了她們,勢必得跟她們背後的情夫和老大們為敵。灰色街道再怎麼無法無天,也不會饒過無差別行兇的異常人物。

一定得避免被這裡的居民當成是共同的敵人才行。

更重要的是——伊帕西確信……

哪怕只有一次,只要犯了之後,自己就無法回頭了吧。

殺了第一個人,就會想對第二個人下手。這股衝動將會變得愈來愈難以克制,而不能殺人的抵抗念頭也會愈來愈薄弱。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無法收手了。到時候自己肯定會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最近經常都窩在暗巷裡,就這麼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天的大半時光。一切都是為了忍耐。只是能維持這殘存的理性多久,伊帕西自己也不知道。自我毀滅的時刻已經近了,伊帕西能感覺到背後那些蠢蠢欲動的響聲。接下來就只是時間的問題,或者某個改變現狀的契機。

正當伊帕西想著這些事的時候——

「唷。」

伊帕西低垂的頭頂上傳來了聲音。

這聲突如其來的叫喚,讓身體不由得顫了一下。但並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敵意,也不至於需要趕忙退開。於是伊帕西皺著眉頭,慢慢抬起頸項。

「你在這種地方睡覺嗎?」那個人低下頭來,笑嘻嘻地看著伊帕西。

「……你是誰啊?」

整體來說,是個沒有特徵的人。

不對——是個太過沒有特徵的傢伙。

年齡約在十多歲到二十多歲之間,或許已經快三十了也說不一定。看上去雖然年輕,卻也有種歷經風霜的滄桑感。簡直像是將所謂的「青年」平均年齡層壓縮了一番,給人留下某種不上不下的曖昧印象。

性別乍看之下也無法斷定。容貌雖然端正,但以男人來說過於纖細,當女人來看又顯得太過精焊。身材同樣令人疑惑,可以說是個痩小的男人,又像是個沒胸部的女人。

一件襯衫加一條長褲,搭配輕薄外套都是屬於男人的打扮,但並不能以穿著當作斷定一個人性別的根據。不長也不算短的淡茶色頭髮,這種常見的發色實在無法判斷人種。

對於伊帕西的提問,那個人只是稍微聳了聳肩。

「你問我是誰嗎?這問題真讓人難回答。就算說出我的名字,你也不見得能接受吧?」

聲音像是還沒到變聲期的少年。

但吐出來的話倒像是刻意的諷剌。

「……你在跟我開我玩笑嗎?」

「怎麼會呢?」

就算面露凶光,對方仍是不為所動。

「我沒道理開你玩笑啊。不過既然這樣……我不是奇怪的人,這麼說你相信嗎?很遺憾我沒辦法解釋清楚,因為我就是個怪人呀。」

伊帕西支起腿來,手指搭上懸在腰際的劍柄上。

對方身上沒有散發出半點殺氣。仍然只是聳聳肩,像在表示自己並沒有帶武器般攤開了雙手掌心。儘管如此——伊帕西還是有種不得不嚴陣以待的感覺。

手裡這把是來到這裡之後才入手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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