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威脅!機械奈克斯!! 序章

序章

他的愛車型號為ISUZU117COUPE。

至今已駕駛了十二年之久。

每到夏天,空調系統便無法發揮出令人滿意的降溫效果,最近似乎連避震器都開始鬆脫失靈了。汽車音響只能放錄音帶,而且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故障了。至於什麼電動車窗或動力方向盤等先進設備,更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安裝。

外殼烤漆的剝落情形相當嚴重,最近就算車子去擦撞到什麼東西,他也懶得再開到汽車烤漆工廠重新上漆。也因為這樣,害得每次開車去做定期檢修時,工廠的師傅們總是會這樣出言挖苦:

簡直像是一輛會跑的活化石呢!

由於當初購買的時候本來就是一輛中古車,所以當然很老舊。雖然這樣,但對稻上圭而言,還是只有這輛車子稱得上是他的愛車。

稻上將手上的萬寶路香煙捻熄在早已裝滿煙屁股的煙灰缸。

他把深色的太陽眼鏡壓低至鼻頭下方,並透過骯髒的擋風玻璃注視著前方。

他對自己的視力很有自信。

右眼1.9,左眼則為2.2。

在稻上的車子所停靠的國道路肩對面,有一群穿著制服的學生沿著人行道迎面走來。身穿同一款襯衫與短袖上衣的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們交錯在一起,化為一道人潮,緩緩朝著位於前方的校門流去。

上周……也就是『事件』發生之後,過了將近三個月的一個星期天,有人帶了張照片來找他。這三名自稱當天剛好在『現場』的國中女學生,說要把這張照片賣給雜誌社。

因為剛好所有編輯部的成員通通外出,所以便由正借用編輯部計算機、忙著撰寫墊文件文章的稻上出面應付。雖然他一再殺價,想要以十分便宜的價格買下照片,不過直到他一說出會連同照片提供者的姓名一併刊登在雜誌上,這三名國中女生才相當滿意地轉身離開雜誌社。

實際上,稻上很少採取這樣的舉動。

這個舉動指的並不是殺價……而是出錢購買照片這回事。

第一個原因是,發生在七夕山的那起事件,早就已經沒什麼新鮮度可言了。

雜誌社也曾拜託稻上在兩個月前的那一期雜誌上,發表一篇關於這起事件的追蹤報導。但是結果在那之後,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全新的事實,況且聽說事發當地的熱潮也早已消退,如今再度冷飯熱炒,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可言。

更要緊的是,這張問題照片的質量實在很差。她們用手機數字相機功能所拍下的照片根本沒對準焦距,可說是一張完全看不出到底拍了些什麼的模糊照片。

看起來照片里確實是拍下了少女們所說的東西,不過就『現場』的狀況考慮起來,說不定她們只是拍到某間店家的促銷活動而已。只是這張照片的失焦狀況實在太過嚴重,導致稻上絲毫無法判斷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此外,就算現在想要重新確認一番,『現場』也早就因為重建工作的完成,而不復見事發當時的模樣。

然而,稻上還是付錢買了照片,而且他並沒有使用採訪經費,而是自掏腰包。

因為這是一起他個人相當在意的事件。

過去他所進行過的採訪,不管是幽靈、UFO、UMA或是其它題材,他都未曾遇過規模如此龐大的事件。

當然啦……如果純粹只把規模視為問題的話,倒也不是毫無前例可尋就是了。

例如發生在東北某個小村落裡面的妖怪騷動,就是一場將全村近五百位村民都捲入其中的大騷動;而據說在近畿地區的某間大學,則時常有學生目擊到幽靈出沒;甚至在北海道的某處,每晚都會有神秘光芒橫掃夜空而過,換句話說,連目擊者數量也多到不象話。

只不過……這幾起事件都只是規模很大而已。

東北的妖怪騷動,實際上只有『聽見聲音』、『看見影子』以及『留下腳印』等謠言流傳於村落當中,卻沒有半個人親眼目擊到傳說中的妖怪。近畿地區的大學,也只是謠傳有人曾經看過幽靈,而且不管再怎麼找,稻上就是找不到有過親身體驗的學生。至於北海道的神秘光芒,事實上只是因為距離該處六公里遠的地方,有一條彎道很多的高速公路,而且不曉得為什麼,當夜空晴朗無雲的時候,神秘光芒就不會出沒,簡直可笑至極。

而且反過來說,如果這些事出現了相當明確的目擊證言,那麼目擊者的數量便會馬上銳減許多。

頂多一個或兩個……即便有超過三個以上的目擊者存在,只要持續深入追問下去,最後大概也只會剩下一個人敢主張自己確實看見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稻上從未曾因此而感到失落或沮喪就是了。

因為他很清楚……那些玩意兒本來就不存在。

不管是幽靈也好UFO也罷,甚至是UMA……

但是……

上周相關的這起七夕山事件,跟過去他所接觸採訪過的案例似乎有點不同……因為明確說出自己看見這起事件的人,實在太多了。

只不過,這些證言本身也毫無一致性就是了。

例如光是請這些人說明到底有什麼東西出現在現場,所得到的答案就有火箭炮、飛彈、飛機、機器人,最後甚至還有人搬出『宇宙偵探』或『假面戰士』等兒童電視節目的標題來比喻那些玩意兒,實在有夠亂七八糟。

不過另一方面,很不可思議的是眾人對於這些不明物體的『動作』,或者該說是『行動』的證言都相當一致。而在進行這類採訪的時候,最需注意的重點就在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不明物體進行了一場戰鬥。

這便是目擊者證言的共通點。所有目擊證言都很一致地指出了這一點。

有人在下面的街道上,抬頭看著不明物體在車站大樓的屋頂進行戰鬥。也有人在車站大樓隔壁的公寓大廈裡面,聽見類似爆炸的聲響。

至於現身時還衝破商店街遮雨棚的物體,則有超過百名以上的目擊者存在。雖然每個人對自己所看見之物體的相關記憶都很模糊不清,不過不明物體共有兩個,且當時正在互相纏鬥……這是在所有人的證言當中,唯一完全一致的部分。

這股毫無先例的證言傾向,正是讓稻上圭願意提起睽違已久的幹勁,全力追查這起事件的主要因素。

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高中生的人潮已經逐漸開始減少。

他看見有一名少年及一名少女,各自騎著一台登山自行車,快速衝進校門裡面。

最後,人行道上的制服人潮完全消失,上課鐘聲隨之響起。

「呵……」

點燃一根新香煙的稻上,發動了愛車的引擎。

頗厚的嘴唇,因臉上的笑容而扭曲。

「正中紅心……帥啊……」

他將花錢買來的這張照片順手收進胸前口袋。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七個小時。

「好啦……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之前,我就先來個『現場』巡禮好了……」

117COUPUE的排氣管應聲噴出白色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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