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23章 情緒不夠

茫茫夜色中,小鋼炮越野奔行在從蜀都往渝城的高速公路上。

沈崇全神貫注的開車,梁仔全神貫注的……看小說。

沈拳王有點不樂意了,「我說狗子你趁著這點時間用手機刷刷樂縣的新聞,看有沒什麼可用的信息啊。」

狗子攤爪,「還是別吧,老大,就算真有人失蹤了,也不可能這麼快出新聞呀。」

「也對,那你入侵樂縣警務部門的系統,跟蹤下最新的報警信息。」

梁仔傻眼。

常言道狗眼看人低,在咱們老大這兒是人眼看狗高!

「老大你真看得起我。」

沈崇反應過來,這種對自己來說喝湯一樣的小事,對狗子卻是天方夜譚。

大手子當久了,心裡完全忽略這些事的技術含量了呢。

他扭頭看看自己的搭檔,又有點喪氣。

想想人家狄仁傑和元芳、包拯和展昭、福爾摩斯和華生,老大都很厲害,小弟卻也個個都很強,再瞧瞧咱家這混吃等死的廢狗。

大家都是主角命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

「老大你又開始嫌棄我了。」

「為什麼在這種破事上你就這麼敏銳!」

他一路不做停歇的連夜趕回牌樓鎮,到了之後甚至連老宅都沒空去,直接驅車前往牌樓鎮與臨江鎮交界的位置,找到那昏黃路燈下的監控頭。

夜色中,路燈下,銹跡斑斑的鐵架,老舊的天網探頭無力的懸掛在上面。

一陣風吹過,鐵架上竟傳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梁仔你聞一下這附近呢。」

沈崇指著記憶里黑影路過的田埂邊,說道。

梁仔伸長脖子,將鼻尖貼著地面一路往前聞去,層層疊疊的幻影重像伴隨著它的動作而時隱時現。

梁仔如今黃級二品的妖元能力全開,形象上與之前黃三或者黃四品時差別不大,但威力卻大為增強。

說來也是玄妙,出門時狗子懨懨欲睡,到地方已快十一點,它倒是變得精神抖擻狀態上佳了。

沈崇不敢出聲打攪它。

等它嗅了快兩分鐘,終於抬頭。

沈崇略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狗子扭頭盯著水田,良久之後感慨道:「老大,不如我們在旁邊生一堆火吧?」

「幹嘛?」

「這天乾物燥,水田發旱的,田裡有好多黃鱔在冬眠,挺適合生活吃烤黃鱔的。」

「滾!就沒別的了?」

梁仔搖頭,「有!」

「什麼?」

「都是蝦蟹之類的水產,但現在是抱卵期,如果吃她們會傷天德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靈能者呢?妖怪的味道呢?」

梁仔給沈崇狠狠拍了掌腦門,可算老實了,「唉,這個真沒,按照老大你說的,大約四五天前的味道吧,但真沒啊!」

「是時間太長散盡了嗎?」

狗子想了想又搖頭,「不是,這兒反反覆復飄來飄去的,只有水產、人、狗、豬、雞鴨鵝的味道,再沒別的了。」

沈崇還是不死心,讓梁仔擴大搜索麵積。

這可苦了狗子,更苦了他自己。

一人一犬如同孤魂野鬼般巡睃整夜直到旭日初升天光大亮,還是毫無頭緒。

他可算是明白為何斬妖多次巡查也沒能把那貨揪出來了,真是異乎尋常的機警狡猾,連狗子這MVP偵察兵都成了真·廢狗。

當太陽完全升上天空時,硬著狗頭皮鏖戰整夜的狗子終於心態爆炸,順便狀態也爆炸了。

「老大我不行了,真不行了,哪怕單開一個嗅覺幻影我也撐不住了,讓我歇歇,我好睏……呼呼呼……」

堂堂看門狗,居然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下沉沉睡去,毫無危機緊迫感。

沒奈何,沈崇扛起狗子往回走了幾里路,回到小鋼炮越野上,開車走人。

他先去牌樓鎮上的老家宅子看了眼。

這套沿街的平房的木門已快十年沒被人打開過,門鎖都完全鏽蝕掉了,沈崇在家裡翻出來的鑰匙都插不進去。

他想了想,索性還是別進去了吧。

記得當初走時,就沒在裡面留什麼有意義有價值的東西,如今裡面的傢具和那點不頂事的家電早已不能用了,想住裡面更是不可能。

要想把裡面重新收拾到能住人,沒個一兩天功夫不可能。

時間不等人吶。

也罷,走吧,先隨便在鎮上找個旅館住著,等回頭忙完了再說。

他把車開到了街口,終於找到家靠譜的帶停車位的旅店。

店老闆是生面孔,抄著外地口音,應該是這些年新搬來的小老闆,沒能認出沈崇來。

寫了個房間,把狗子扛回去放椅子上蜷縮著。

給這貨補墊上層毛毯,讓它睡更舒服,沈崇也沉沉睡下。

三天之後,他發現自己低估了此事的難度。

儘管他再次擴大搜索麵,開著車幾乎將牌樓鎮與臨江鎮跑了個遍,依然一無所獲。

唯一的好消息來自兩鎮派出所,這幾天沒有任何一起人口失蹤的案件發生,說明那貨還沒來得及,又或是還沒準備好搞事。

尋常人到派出所打探這些事情倒沒那麼容易,但沈崇不會。

在他的老家有句俗話,混子從良當警察。

倒不是說警察隊伍業務素養不高,而是很多混子突然在某一天幡然醒悟,想給自己找個正經行當時,反而對曾經讓自己特別畏懼又或是反感的職業很感興趣。

於是乎,這些人往往相約直奔警校,在經過數年艱苦卓絕的學習與重新改造之後,畢業了有機會就回原地轉而從警了。

這概率不說百分百,但比起普通年輕人卻高得多。

兩鎮派出所里都有沈崇當年的熟人,關係不算特別鐵,沒有他最死黨的兄弟。

但如今的沈崇勉強開的也是二十來萬的越野車,穿著打扮氣質上更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給人造成了在外面勉強混出頭了的錯覺,他面子還是能賣一點的。

當然,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沈崇每次打聽消息都刻意與人表示,不要給別人透露自己回來了。

他怕的麻煩不是當年那些無關痛癢的仇家,而是記憶中那群與自己最後相處得極不愉快的親戚們。

大爺我現在忙著拯救世界,可沒功夫伺候那群難纏的親戚。

血濃於水?

不存在的。

從前身背上行囊孤身前往蜀都那一刻,就沒有了。

「老大,現在咱們怎麼辦呢?我的妖元能力每天都被你草到極致,我感覺我……」

「快升階了?」

「呸!要不是怕影響嗅覺,我惆悵得想學你以前那些朋友們抽煙。」

「抽煙不好,傷身體。你想成為第一個得肺癌而死的抽煙田園犬妖嗎?」

「老大你加這麼多前綴,就是為了讓我對號入座吧?」

沈崇起身,踢了腳身邊的小石頭,「後天就是清明節,我五天之後就得回去參加新人挑戰賽,不能這樣耗下去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老大你有新點子了嗎?」

「沒,我們去臨江鎮碰碰運氣,找那個……丟了兒子的哥們聊聊。」

「和他聊有卵用啊!」

「我覺得可能是我的決心還不夠堅定,導致我有一項能力還沒發揮出來,我需要更強烈的情緒。」

狗子一臉茫然,「哈?」

沈崇抬頭看天,心頭暗想,干黃鼠狼那次直覺多好用啊。

這次都轉悠了這麼多天,直覺竟還沒觸發,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夠,觀察和收集的信息還不夠多。

劉向林叼著根煙,一如往常的坐在臨江鎮街口,獃獃看著街口旁的鄉路岔道。

他滿臉通紅,眼睛也紅,裡面儘是松花般的血絲。

他嘴裡的煙都燒到了煙蒂,散發出過濾嘴被點燃的焦臭味。

在他的腳下扔滿了燒透的煙頭,不太合身的褲腳下露出兩條瘦骨嶙峋的長毛小腿。

他的小腿邊,還稀稀拉拉倒著兩三個二鍋頭空瓶子。

他眼窩深陷,顴骨突出。

短短一年時間過去,身高一米八許的劉屠夫原本壯碩的身軀,如今已變得骨瘦如柴,風吹可倒。

他看著的這條鄉路岔道,是從臨江鎮小放學後回家到鎮街的必經之路。

在這三百六十五天里,劉向林每天一大清早就會來這兒坐著,直到日落西斜,他的老父親衝過來狠狠給他兩耳光,才能把魂不守舍的他拉回去。

鎮上的人時不時會過來與他聊聊天,他總是聊著聊著就哭了。

「我好後悔。」

「我明明每天都接兒子放學的。」

「我不該聽他的。」

「他說他八歲了,可以自己上學放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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