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可議的深淵』
即使對我說:「來,請吧!」
也不可能立刻完全進入狀況
單單只是事實滲入腦中罷了
*
意識隨著光芒從黑暗中浮現而清醒。
佐山感覺自己輕快地上升,就像從模糊的自我急速回歸成一個形體,感受到身體的重量。
「嗚。」
他注意到自己的聲音,然後睜開眼睛。
光線是唯一進入模糊視線中的色彩。他的身體正沉睡著,上半身一絲不掛,背後有股堅硬床板的感觸。
視界漸漸恢複正常,可以看見白色的天花板和熒光燈。
「這裡是」
話被女性的聲音打斷。
「醫護室,所以你先別亂動哪。」
佐山被突然從視界右方伸過來的食指抵住額頭,光是如此,身體就變得無法動彈。他轉動眼珠,往右邊看向手指頭的主人。
那裡站著一位女性,是個身材嬌小的中國女子。她綁了一個髮髻在腦後,長相年輕而精明。樸素的黑襯衫和黑褲在白袍下將她的身體緊緊包住,不留一絲空隙。
她確定佐山不打算起身後,收回手指,看向旁邊說:
「二順,叫新莊過來。」
「Tes。」
佐山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身穿白袍的老人打算轉身。剛才似乎在女性的身旁,他悄悄橫越房間走了出去.
跟著他身影的視界,再次告訴自己這裡是醫護室的事實。
這裡只有兩張床、桌椅,和鑲在牆壁上的書櫃而已,牆上的時鐘告訴他現在是晚上八點半。
從那之後,大約只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嗎?
叫做二順的老人打開醫護室的門,白色的長髮隨風微動。
然後,從外頭走進一位少女。
是新莊。
她穿著褐色的連身裙,配上白色的長T恤。對二順行了個禮後,她連忙進到醫護室,一看到佐山,表情立刻變得開朗,接著
「啊。」
用雙手覆住泛起紅暈的臉。
佐山這才想起來,現在自己的上半身是全裸的。
新莊背過臉去,卻仍將視線放在佐山身上。白袍女性頭也不轉就說:
「喂,新莊,把放在椅子上的襯衫拿過來。」
「可是,趙醫師」
「快點啦,遲鈍的孩子可是會被我教訓到明白事情輕重緩急為止喔。」
說完,趙姓白袍女子對著佐山微微翹起右手手指。
她的意思大概是「你可以爬起來了」吧,佐山抬起身子。
突然,從左手臂往肩膀的方向,傳來像是被人緊緊掐住的痛楚。自己的左肘上下處都捆著繃帶,並用薄薄的固定帶固定住了。雖然手肘能動,但感覺很沉重。
趟醫師俯視著佐山說:
「似乎是手臂彎成L形時傷到的,上臂和下臂都斜裂開了。」
「大約縫了幾針?我希望能避免留下太嚴重的傷痕。」
「你是笨蛋嗎,怎麼可能有縫?這可是本趙大醫師的治療喔。只是短時間別去動它啊,現在雖然已經好好固定住了,如果隨便亂使力,接合處可是會歪掉的。」
新莊拿著襯衫站在旁邊,當她準備把衣服交給佐山時,趙醫師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新莊「啊地叫了一聲,趙醫師皺起眉頭說:
「不是這樣,妳得幫他穿才行吧?」
「Tes。」
新莊坐到床上,看著佐山說:
「你可以轉過去嗎?」
佐山乖乖轉身,背後傳來攤開襯衫的聲音。趟醫師嚴肅地說:
「新莊,快,對他說:『我幫你洗背吧~』啦。」
「這裡究竟是哪種服務的醫護室哪?」
「啊?這裡是UCAT組織內部的醫護室,我是醫療方面的負責人趙晴。」
「醫師!?」
襯衫隨著新莊的叫聲離開了背上,趙醫師笑笑說:
「隱瞞他有什麼意義嗎?反正他本來就是要來UCAT對吧?佐山御言。」
「我應該是被IAI叫來的吧?」
「日本UCAT就是IAI的真面目啰,這裡在IAI特別區域深處的土地上,然後更主要的部分在地下這可是連IAI的一般員工都無法得知的特殊區域喔。」
聽完趙醫師講的話,佐山的左胸中突然一陣劇痛。
佐山吸了一口氣,疼痛立刻消失在體內。此時,有人把襯衫披在他肩上。
回頭一看,發現新莊正愁眉不展地看著自己,小聲地說:
「事實上,我們就算被問也不能回答的。」
「原來如此,那老太婆是破例告訴我的嗎?」
新莊「嗯」地點頭,隔了一會,她睜大雙眼,滿臉驚訝地說:
「你、你怎麼會知道趙醫師是個老太婆?」
「可說是聽人說話口氣累積出的經驗吧,不管用任何方法打扮得再年輕,還是無法掩飾用詞中表現出的年代。她說話時的老太婆口氣,就和餐廳那個昭和十二年製造的登米阿婆很像。」
「是嗎,你好厲害,我頭一次遇到看穿她是老太婆的人耶」
「嗯,登米阿婆說話的口氣非常有特色,而且,偶爾還會弄錯客人點的菜,或者像是被人拔掉插頭般呆站著不動。這些令人看了捏把冷汗的粗心老婆婆模樣,可是她受到大家喜愛的秘密呢。」
「你們下次受傷,我會在傷口上灑鹽的。」
聽到趙醫師說的話,新莊連忙轉向她說:
「咦?啊!雖、雖然只是為了自保才這麼說的,但我可沒把醫師當作是老太婆喔!剛才是為了互相理解,才把『老太婆』三個字,作為共通語言說出口的,你說對吧?嗯?」
「嗯」佐山點頭同意,然後對新莊說:
「不過在我聽起來,妳剛剛也十分興奮地附和著呢。」
「咦?咦?是是這樣嗎?」
針對她的問題,趙醫師不知何時站到新莊身旁,微笑地說:
「新莊在這醫護室里,就算受傷也能馬上治好喔,妳意下如何?」
新莊連忙重新披好佐山肩上的襯衫。
*
被趕出醫護室的新莊,和佐山一塊兒坐在醫護室外面走廊的沙發上。
她吸了一口氣,對佐山說:
「大城先生說他馬上就到你是有事才來IAI的吧?」
然後稍稍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那個佐山同學?」
問完他的名字,新莊感覺自己臉上正浮現帶著些許困惑的笑容。
「仔細一想,這還是我頭一次叫你的名字呢。」
「剛才那位年長的女性也知道我的姓名,妳們是從哪兒得知的?」
「嗯~我是從趙醫師那裡聽說的,趙醫師則是先前就已經知道的樣子。」
「不過」新莊說完,難過地垂下眉梢,看著佐山的左臂說:
「會留下傷痕吧。」
佐山點頭回應。之後過了一會兒,佐山小心地選話提問:
「妳不,那隻野獸是什麼玩意兒?待在UCAT的人們,總是從事那種工作?」
「那是有點難以啟齒。」
「沒獲得許可無法回答嗎?那就算了。可是,妳也有可能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吧?既然妳這麼擔心我的傷勢,為什麼還要從事這種工作呢?」
「我有想知道的事,為了得到它的情報才」
新莊反射性地回答後,發現到自己話中之意。
說出來沒關係嗎?可要是不說,這個問題就會懸在那裡。
沉默了數秒,新莊梢作考慮,確認過可說和不可說的話後,接著說:
「那個,我從原先待的部門,被選到該說是新的小組嗎?我以前是擔任後衛援護,可是,由於新的小組是由少數精銳組成的,所以變得有點不同。」
「那個小組究竟是?」
「我們也還不是很清楚據說人員還沒湊齊,先被編入的那些人似乎知道得比較詳細,我今天是頭一天參加。」
「進入那個小組,可以了解妳想知道的事嗎?」
「誰知道呢?」新莊歪著脖子說,看來她真的不知道。
「不過,推薦我的那個人說,進入那個部隊不對,進入那個小組,就可以和這個世界的過去扯上關係,所以我才」
她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