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三章 『她的詩歌』

第三章『她的詩歌』

一個、兩個、三個字編織成詞

那是專屬於歌手本人的詞

是有聽眾才能成為歌曲的重要歌詞

*

大樹望著森林的畫。

美術教室的正中央有一塊被清空的區域。立在那裡的畫架上,有一幅飄出松節油氣味的大型畫布,布上畫著一片森林,不過

「妳不斷重畫嗎?」

聽到問題,站在美術教室窗邊洗手台的布蓮西兒轉過頭來,邊洗筆邊回答:

「我在上頭加筆,然後不斷地重複上色。還不到修改階段,而是尚未完成。」

「所謂的畫不是上完色就無法塗改了嗎?」

「會依使用的畫材和選擇的表現手法有所差異。除此之外,自己選擇的完成形態也有關。」

大樹「嗯」地點頭,望著在黑暗中,被切割出一塊方形景緻的森林。由於還在製作途中,所以有些地方上色比較隨便,但深邃的昏暗森林,正攤開在畫布那頭。

大樹一瞬間有種自己快被吸進去的錯覺,連忙起身。

「太靠近會沾到顏料喔.」

布蓮西兒用染成黑色的毛巾擦拭著手和筆。大樹對著她的背影問:

「其它社員呢?」

「春假留校、還待在美術教室作畫的只有我。因為隔音效果好,所以我常獨自使用這裡。」

大樹點頭回應。布蓮西兒在她眼前,從裙子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

是護手霜。

從背後看她在手指上抹著護手霜,大樹嘆了口氣。

低頭一看,黑貓正在腳邊抬頭望著畫。

貓也理解這是什麼嗎?大樹邊想邊看向黑貓的視線標的,那是畫著寬廣深邃森林的一角整張圖唯一沒下筆的地方,上頭沒有顏料,還看得見畫布的料子。

「這個空白的部分要放什麼進去?」

「小屋。」

布蓮西兒背對著大樹,獨自點著頭。

「森林之所以不是樹木群,而是森林的理由,就是因為有人類到來。由於有人,所以林木不再只是集中於一地,而會被人細數、被人牢記。所謂森林」

她說到此稍作停頓。

「是我在這個國家第一個學會的字眼,我認為它的表象意義很棒。」

「原來如此,妳崇尚自然呀我也相當喜歡植物喔~像是芹菜之類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布蓮西兒的手指停止動作。大樹並不了解動作的涵義,仔細確認著畫布上的空地。定睛一看,可以看見用炭筆輕輕畫出的小屋以及四道人影.其中三人相當清楚,分別是在小屋中看書的老人、在小屋前和小鳥玩耍的少女及女性。

雖然剩下的那位應該是男性,不過卻看不大清楚,因為草稿線被粗暴地擦掉了。

但是,可以確定那個看著女性和少女的位置,的確有人坐著。

「布蓮西兒同學,在小屋裡的是什麼人啊?」

「雖然人們來到森林,但是住在這裡的人們有被稱為隱者的人物,以及他的弟子,和尋求庇蔭而來到此地的人們隱者指的是賢者,這裡住著擔憂世界的人們。」

「原來如此。」大樹盯著畫不放,邊站起身邊想著事情,然後輕聲說:

「是個設定狂啊」

「妳剛說了什麼?」

「不不,我什麼也沒說喔。」

大樹看向布蓮西兒,發現她也正盯著自己。

她的雙眼像是注視著什麼般瞇了起來。

「老師,我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妳額頭上的是?」

「啊啊,這個?剛才被學生捉弄了一下。」

「校園暴力嗎?那可不能原諒,等會兒我教妳姊姊真傳的整治方法吧。不管再蠢的人,只要吃了一記,都會找回老實的自我。」

「為什麼這所學校都是這種怪人啊~」大樹在心中喃喃自語。

「不用了,他已經夠老實了。而且如果他認真起來,可不光這樣就了事呢。」

「這所學校有如此凶暴的學生嗎?」

「凶暴?不他可不凶暴喔。」

大樹這麼說,然後嘴角浮現一絲笑容。

「他在國中二年級的時候,雖然打到空手道無差別級(註:空手道比賽的層級中,不分體重的一種)的決賽,卻因為拳頭碎裂而敗北。之後,祖父教了他職業股東的所有知識,現在成績則經常維持全校第一。說到他的問題」

大樹吸了一口氣。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的認知有所偏差,所以無法認真。與其說是凶暴不如說他是無處可去的力量集合體吧。」

*

人狼打算向飛舞在半空中的獵物追加第二擊。

牠面對著飛在空中,身體彎成字型的少女,奮力向前踩出一腳。

霎時,有一個人影衝進少女和人狼中間。

人狼還記得,那是剛才日落前自己追趕的獵物:是自己用力撞上牆壁,跌個狗吃屎後,不見蹤影的獵物。那個獵物彷彿要遮住少女的身影般,兩手空空地張開雙臂。即使穿著背心,但白色的襯衫在漆黑的森林裡,仍然格外顯眼。

牠為了攻擊少女,打算使用準備好的右手。而眼前這個跑來礙事的少年,只要貫穿他的腹部,再扔了他的屍體就行。既能用鮮紅染色白襯衫,又能以這色彩妝點一下這座樸素的森林。

人狼一瞬間就下好判斷。然而,意料之外的變化比牠的判斷早一步到來。

眼前。

有個類似牆壁的東西,從下方往牠的臉上飛來。

「!?」

牠分辨出那是上衣。

人狼心想:「從哪來的?」少年雖然攤開雙手,但並沒拿任何東西,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腳,只剩下那裡有可能辦到了。他衝進來的時候張開雙臂,以白襯衫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並事先把外套鉤在腳尖上,伺機由下方踢出,讓對手比較難立刻察覺。

晚了一步。

外套蓋住牠的臉,突出的鼻子吸入少年衣服里殘留的奇特花香,使得牠搞不清楚方向。人狼甩動腦袋想弄掉上衣,但它卻像緊抱著臉一般卷在頭上。

當人狼心想「為什麼甩不掉?」時,跑步中的小腿遭受到一股衝擊。

牠的身體浮上半空中。

*

佐山看著人狼腳被絆倒,就要跌個狗吃屎:牠四處亂揮的爪子,剛好擦到佐山的左臂。

臂上傳來一股痛楚,不過佐山並沒去確認傷口,他轉了個身。

重要的不是野獸,而是那位少女。他開始和快要跌倒的人狼並駕齊驅。

捆在臉上的上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鬆脫的。

他把石頭放進個別綁起來的兩袖和衣服下方口袋裡,之後只要有東西飛進敞開的衣服里,石頭的重量就會讓袖子緊抱著獵物,這是撒網原理的應用。

縱使如此,也只能爭取到一點時間罷了。

他非常了解這件事。

半開的眼中看到一片虛空,少女的身影順著拋物線軌道落下。

左邊,人狼的腳恰巧陷入遍布四周的坑洞,一口氣加速牠跌倒的動作。

佐山無視那巨大的身軀撞擊地面的聲音,把手向前伸往掉落中的少女下方。

構不到。以這種速度掉下來,少女不可能沒事。

佐山使勁蹬地,伸長手臂,伸直手指,終於抓住少女的裙子。

他吐了口氣,硬把少女拉了過來。

少女失去力氣的身體,彷佛撲進佐山張好的臂彎般掉了下來。

佐山確實撐住了她落下的身體。

仔細一看,她的右手還拿著那根長杖。佐山刻意讓腳在地上滑了一段,以便煞車。然後以棍住少女肩膀的右手,奮力搖晃她纖細的身軀。

「妳沒事吧?」

佐山的腳挖起許多泥土才停住。少女對於他煞車中的問題,沒有開口,而是用行動回答。

她微微睜開眼,將視線移到佐山身上。

少女流了滿頭大汗,在散亂的頭髮中,用那含著些許淚水的瞳孔看著佐山,然後

「咦?」

睜大了雙眼。

*

佐山隨著她的視線,轉身看清狀況。背後的人狼正好把披在臉上的上衣撕破丟棄,準備起身。她確認敵人後,再次抬頭看看佐山。

「你、你是」

話說到一半,她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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