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BLOODRED SINGROOVE chapter.9 來自北海

Omenage897 11th revolution 7th day

沙藍德無政府王國傑德里˙魯歐爸爸地區

「舊碼頭」

chapter.9 來自北海

「我經常覺得——」

亨利‧布萊克摩爾將軍將風衣的領口立起,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那是個身著白色襯衫、胭脂色領帶,搭配深藍與白色直紋西裝,披著黑色皮衣的黑皮膚男子。他日不轉睛地盯著船隊陸續進入位於日落方向的舊碼頭。禿頭、太陽眼鏡、一百八十六桑取、一百一十二切爾葛拉哈姆的身軀,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老實人。

「你呀,品行真不是普通的差哩……」

「我可不想被你這麼說。」

「我品行一點也不差呀,怎麼看都像是個品行端正的青年紳士吧?」

「夢話等睡覺時再說。」

「能聽見我說夢話的只有女人而已,我可是奉行『不讓臭男人看到睡臉』主義的喔。」

「跟你的主義無關,我也不想看到中年男子的睡臉。」

「那可真不錯,下次我會硬是陪你睡到天亮的。」

「那會令我非常困擾。」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話說回來,你竟然說別人是中年男子,利利安‧伊努泰羅,你自己也已經三十五了吧?不也是中年男子?」

「是三十四,你是三十七歲,我比你小三歲,希望你不要搞錯了,中年人。」

「……喂,你那自信滿滿的表情是怎樣?對什麼事這麼有自信?我話說在前頭喔,這一點也不有趣,無趣得令我反胃。」

「你真沒天分。」

「是誰沒有呀……」

「兩個人都沒有吧。」「彼得爵士」羅伊.丘吉爾帶著事不關己的表情插嘴。他的容貌俊美得多餘,加上身材修長,穿起有錢人家少爺的服裝相當適合,真是令人討厭的傢伙。

不過,丘吉爾家不只是火焚谷騎士團的一等騎士,也是出了好幾位主教的名門,所以他的成長環境的確很好。而這種人獨有的,理所當然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傲氣,這個男人也沒有缺少。雖然不想被可以不惜欺騙任何人、只為了自己的快樂而活的亨利嘮叨,但更不能相信這傢伙。要是打從心底信賴他,就會被當成白痴,這樣的想法在心裡某處揮之不去。雖然我是騙子,還是期待朋友誠實。畢竟正直的人最易於擺布。

「失禮了。」

這種一邊露出笑容賠罪,下一秒立刻回你一巴掌的男人最難應付了。

「——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

「哼,說實話總比勉強編個謊言好吧?」

「說得也是,對有罪之人而言,至少要有誠實的美德才行。」

「我有同感。」

「真高興我們意見一致呢,安德魯爵士。」

「是嗎?我也是,羅伊,我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跟你意見相同的一天,高興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呢。」

「希望今後也如此。」

「沒錯。」

「對了,安德魯爵士,你終於肯叫我羅伊了呀。」

「這是表示親昵呀,那麼,你也可以直接叫我亨利喔。」

「還是不用了,我沒自信能像你對我一樣親切。」

「那可真是遺憾,我本來盤算要是你順勢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殺了你的呢。」

「是呀,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說不用了。亨利‧布萊克摩爾,現在失去你,對猶大爵士的『制裁』可是有害無益呢。」

「羅伊,你才年輕氣盛的二十九歲吧?有時為了獲得些什麼,冒點風險是必然的。又不是像我這樣的大叔,犯不著害怕失去。」

「我從小就常被人說老成呢。」

「那一定是不怎麼可愛的小孩吧。」

「是呀,我記得男性不一定會喜歡我,但在女性之間還挺受歡迎的。」

「啊哈,這傢伙還真是令人羨慕呀~」

亨利誇張地聳聳肩,在羅伊開口前,轉向碼頭走了幾步。視野真好,昨晚「原罪」在猶大爵士的指示下燒毀的名人街,在夕陽照耀下,毀滅的氣息更加濃厚。這樣的景色將會漸漸擴散、覆蓋這整個城市、吞噬這個國家吧?而且不是假任何人之手,而是由我們——染血聖堂騎士團親手造就的。光是這樣想著就讓人興奮不已。畢竟,光想到未來等待著我們的各種難題,就開心得感覺頭顱快要裂開了。

因為不可能如此順遂。

潘卡羅家族,那群人也相當有幹勁。

今後也會陸續出現吧,阻擋在前方的敵人、敵人、敵人。前天夜裡,也有某個人入侵火焚谷聖堂,雖然被猶大爵士發現,羅伊等人前去迎擊,卻還是讓他全身而退。據說就連對自己的劍技相當有自信的羅伊也沒能打贏他,真是大快人心,原來還有這麼厲害的傢伙,雖然我不會說出被殺也沒關係這種自虐的話,但還真想跟他比劃一次看看。傾盡全力,將自己的絕招全數使出,無論使用何種手段,也想殺了那個傢伙。

這場幾近順其自然的遊戲才剛開始,有趣的還在後頭。脫隊者就盡量遺憾吧,再怎麼悔恨,你們的遊戲也已經結束了,要恨就恨自己的能力及好運不足吧,我會連你們的份一起玩個夠的。

亨利等人正是因此迎接新玩具的。

有船隻來到舊碼頭。

是有四艘船的船隊。

船型都不盡相同。有肥短的武裝商船、細長的大帆船、還有更小一些的船隻,無論那一艘外觀都不像是商用船。老舊、滿是傷痕一毫無疑問地是戰鬥用的船隻,卻又不是軍用船,看起來比較像是海盜船。要是名人街沒有變成現在這樣,或許會引起一陣騷動吧。沒錯——就跟在不久前,載滿身穿鎧甲的士兵及馬匹的老舊船隻進入港口時相同。

「伊歐涅亞‧布朗特羅嗎……?」

亨利抓了抓自己自然卷的頭髮,嘆了一口氣。

那是昨天的事了。那女人的使者為了轉達她進入傑德里的消息而來到火焚谷聖堂。要如何補充與潘卡羅家族對抗時,損耗多得超乎想像的士兵呢?亨利與利利安兩個中年男子面對面想破了頭,就是那個時候。

未免也太順利了。但是「猶大爵士」亞隆茲.尼德魯斯比亞,追隨那男人後,這種事情就見怪不怪了,沒必要驚訝。就連不相信有神的亨利,都不由得這麼想。

那個男人——有神靈附身。

搞不好,我在那如人間煉獄的托洛克山嶽之役中成為那男人的副官、他在千鈞一髮時救了被敵人孤立的利利安,全都是羅榭的旨意吧。如果是這樣,那男人撿到遠離人群生活,體格像一座小山似的盲目勇者也是嗎?「原罪」被關進結冰牢獄的時間點也未免太湊巧了,順帶一提,就連惡名昭彰的海盜「鯱之團」首領之女伊歐涅亞‧布朗特羅,那時也被關在裡面。

而後,那個男人用「原罪」的力量破壞大聖堂,主動表示要獨自行動的伊歐涅亞‧布朗特羅,此時又率領海盜的殘黨及信教者,與傷痕纍纍的染血聖堂騎士團會合——

「聽得到聲音……嗎?」

這是那個男人的口頭禪。以那聲音為根據,從未動搖、與其說是自信滿滿不如說是泰然自若行事的男人,從前天起就有點不太對勁。那細微的差異,或許只有已經觀察那男人將近十年的亨利才感覺得出來。究竟是哪裡奇怪,亨利也不太能清楚表達,那微妙的——動搖,不是,那像是一直在母親或乳母的保護下,任何事情對他來說都易如反掌的小鬼,出生以來第一次遇到不如願的事情似的——困惑?焦躁?那男人?不會吧……?

「真是愚蠢。」

亨利哼笑著蹲了下來,嘖嘖地咂嘴。是貓,灰色的貓從一段距離以外的地方看著這裡。脖子上掛有紅色項圈,或許是有人飼養的,沒有靠近,卻也沒有逃跑的意思,一邊警戒著,似乎又對自己很有興趣。

「我不會把你抓來吃掉啦!你看起來又不怎麼好吃——開玩笑的,就算再好吃我也不會吃瞄肉啦,只要沒有餓到前胸貼後背的話。」

他一邊說著伸出了手,彈指發出聲音,貓咪總算慢慢靠了過來。

「乖,好孩子,不用怕喔,別擔心啦。味道嗎?隨你高興聞個夠吧,我不是壞人喔,你知道吧?像這樣讓牠放鬆警戒後——」

把牠抓起來!從脖子後方提起,貓咪沒有反抗,就這樣讓牠提起,就算亨利站起來,牠也沒有掙扎胡鬧,安靜地垂著四肢。

「好了,該煮來吃呢,還是要烤來吃呢?貓咪怎麼烹調比較好吃呢?騙你的啦,我不會吃你的啦!對了,好歹也叫個兩聲來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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