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BLOODRED SINGROOVE Interlude 神之子

Interlude 神之子

Omenage861 9th revolution 6th day

Atriple border area of The Principality of Trein,

HUTZZFORI.A.D and Far-Celjinna Kingdom

"KarumBashin"

「——這場戰爭究竟要持續到何時呀……」

並非對任何人訴說,只是喃喃自語,感覺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不只是身為托連公國聖堂騎士團東騎士館長,身為一個人,諾曼‧尼德魯斯比亞也注意到自己對這場戰爭抱持著疑惑。

我們托連公國、哈茲佛獨立軍領地,以及法‧賽吉納王國。此三國國境接壤之處的卡拉姆盆地,就各種意義而言正是所謂的要衝。

因此,這裡是利害相互衝突之地,若是引發衝突,就絕對不能中途收手,顧及國家面子及實際利益,最先逃跑的人損失必然最大。

話雖如此,若是三者中的一國首先一口氣提升戰鬥力,另外兩國就可能因而連手。

雖然大家都希望儘快分出高下,卻又擔心天秤會往自己期望之外的方向傾斜,因此只能一再反覆著適度配置軍隊、適度流血的情況。

「人類是如此愚蠢的生物嗎?」

四巡月前,與西騎士館長約翰‧毛薩交接,諾曼成為當地司令官進入卡拉姆盆地。

或許再過二巡月,諾曼也會被召回首都,由別人來代替他成為「卡拉姆盆地鎮壓軍」的指揮官吧。

交接之際,約翰‧毛薩的話又在耳邊復甦:「這裡的工作可是很無聊的喔,反正是輪流的,我都忍下來了,你也要忍下來呀。等你回來我們再喝一杯。」

工作嗎——諾曼皺起眉頭。工作,他說工作……?

成為聖堂騎士後雖然的確有領取俸祿,但他從不把任何一項任務視為工作。因為我是人類,無法捨去人類的感情,也無法否定世俗的工作;但既然成為聖堂騎士,就應該把一切當成是實現羅榭的願望而行動。生而為人原本就已是罪惡,活得越久罪惡也越深重,因此,至少要皈依羅榭,如此一來,我們的罪惡將會在死後被凈化,成為清白之人,獲得參與羅榭「計畫」之資格。

那男的太過認真了,我也曾被這樣恥笑過。

也有人認為聖堂騎士不僅是信徒,同時也應該是守護國家的騎士。

但是,看看在卡拉姆盆地不斷上演,在許可範圍內相互削弱,毫無意義的戰鬥行為吧!

這就是人。這是人頗的集合騰國家的選擇、也是結果,人煩是為了守護共同體圴利益,就睡同族相殘也可接受的生物。

而且與因飢餓不得已互相啃食的野獸不同,許多人不會弄髒自己的雙手,若是跟對方說「由你來做」,對方可能會說不要而別過頭去。騎士們與其手下的士兵露出抽到下下籤般的表情,殺害同樣運氣不好站上戰場的人,或者被殺,互相殘殺。當中也有露出開心表情殺人的人。但是,這都是一樣的。

我們是在某個共同前提下,認同殺人一事,互相殘殺。雖然不可能相互啃食,但殺人一事卻被正當化,我們是何等低劣,多麼罪孽深重的生物。

「羅榭呀……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諾曼走出司令官專用的帳篷。雖說是帳篷,卻有堅固的地基與支柱,比較像是間房子。外頭有六名左右的護衛,他們看著諾曼,想問他有什麼事,但諾曼只說了句「沒關係」,用眼神示意他們留在原地。

半夜。

星辰隕落之夜。

這並非比喻,在卡拉姆盆地,確實可以看見許多流星。

諾曼獨自一人離開帳篷,仰望星空,在野營地里快步走著來到邊界。不遠處有非常堅固的柵欄,每隔一段距離便架有篝火,還有持有弓箭或刀槍的哨兵,乍看之下,似乎連一隻老鼠也無法通過,其實並非如此。三國軍隊都有不發動夜襲的默契,而且我軍有秘密協議,要是有某種人經過時,要裝作沒看見讓他通過。

例如說,有一個名叫吳壹的男人。

他名義上雖然是「奔流傭兵隊」的隊長,但吳壹可不是靠當傭兵賺錢,而是靠戰場拾荒,他取下陣亡者身上的物品拿去販賣。而且不會弄髒自己的雙手,而是使喚小孩。他裝成慈善家的模樣聚集孤兒,由手下中的成人負責監視、教育,讓他們上戰場拾荒。

雖說是如此卑劣至極的男人,但不僅要無視他那非人的行為,實際上甚至還有騎士加以協助,目的當然是為了錢。負責守備的二等騎士接受吳壹的賄賂,讓小孩通過,工作結束小孩子回來時,會進入野營地,再從他們那裡拿到收穫的一、二成,分給部下的下級騎士們。藉此賄賂他們,對吳壹來說做事會更方便。諾曼什麼也沒想,只是一味追求理想中的聖堂騎士形象走到這一步,但他也知道其中有偏離正道之人。不僅如此,應該說像諾曼這樣的騎士原本就是極少數。

這就是現實。

不可否認,即使別過頭去也沒用,這就是聖堂騎士團的真實情況。

當然,他也曾感嘆、激憤、勵志改革。他向天上的羅榭祈禱尋求解答,但沒有回應,這是當然的。羅榭過去是透過「預言家」悠伯‧馬力克,指引有罪之人應全部消滅的道路。世上滿是罪惡,羅榭不會針對每一項罪過一一指明,罪惡應受凈化,有罪之人應當一死。若是真心想要達成羅榭的願望,就只能毀滅罪孽深重的聖堂騎士團。但是——

「雖說是東騎士館長,只是一介踦士的我……一雖然沒有孩子,但我有妻子,也有年邁的父母,且妻子的雙親都身染重病。我害怕失去,這種執著也是罪惡。罪,罪,罪。人類之世是骯髒的,愈來愈溷濁,我也是骯髒的。骯髒之人恥笑、厭惡、制裁其他骯髒之人,這種矛盾使我痛苦。我逃跑二妥協、迎合,在內心某處期望著,希望有一天能有引導者出現。背負著所有的罪,卻不畏懼、不輕饒、制裁一切有罪之人的人。

「我是軟弱……懦弱之人。」

諾曼連看也不看哨兵一眼,也不聽他們的阻止,打開門走出柵欄,看到幾名正想追出來的哨兵,他故意笑著說:

「再怎麼說我也還算是個一等騎士。面對上萬敵軍時我不敢說,但你們認為我會輸給連劍也使不好的小孩嗎?」

哨兵們臉色難看的退下。你們也從上面的騎士手中獲得數目不等的金錢,將之寄回故鄉了吧?但至少,對於這毫無疑問是罪過一事,希望你們能有所自覺。希望你們想想,身為有罪之人應該做些什麼。

我也在思考。

雖然已經得出了結論,但我仍不斷地思考,就是為了要掩飾。

——我是膽小鬼。

卡拉姆盆地。

直到二十多年前,這裡還有個名為卡拉姆的都市國家。

在三國不斷施加壓力的情勢下仍保持中立,不與任何一個國家為敵,平均分配利益以確保自身權益,是個生存不易、命運多舛的小國。

卡拉姆滅亡的原因,據說契機是法‧賽吉納介入國家元首交替所伴隨的權利鬥爭,也有一說是哈茲佛打算藉由盆地向法‧賽吉納進軍等,眾說紛紜。

無論如何,化為戰場的卡拉姆僅僅十天就變成無人的空城。

之後也因為三國軍隊的破壞,如今化為連廢墟都稱不上的瓦礫原野。

星辰隕落的天空下,諾曼持續走了三十分鐘左右,來到那片瓦礫原野。

相隔三日,昨日又在此進行戰鬥,到太陽下山為止共有二十一名陣亡者,下落不明、輕重傷者五十一名。若是沒有意外,明後天應會收容遺體及搜索下落不明之人,在那之前,今晚對戰場拾荒者來說是再好不過的賺錢時機。事實上,定睛一看,瓦礫原野到處都有蠢動的人影,那些恐怕都是小孩子,不只是吳壹,其他還有好幾個與他同樣進行戰場拾荒的人。

帶回可高價賣出的戰利品,小孩會接受口氣粗野的讚美,獲得美味的食物及溫暖的睡鋪。

然後,再次被送到這瓦礫原野來。

若是什麼也沒帶回去的小孩,會被毆打、重踹。

可能還會視情況殺掉他們吧。

即使明白,我卻只是看著。

冷靜到自己也感到驚訝‥我觀察著。

小孩們將屍體身上的鎧甲卸下,這時其他小孩打算搶奪,起了爭執時,另一個小孩又想趁隙偷走鎧甲。相互爭奪的兩人撲向想漁翁得利的小孩,小孩一瞬間就被踢倒,頭部重擊地面,不再動彈。兩人又繼續吵了起來。

不,是互相殘殺。

我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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