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章 麥沃爾特會戰 第三十三話 戰端既起

阿爾帝亞歷四一三八年十月二十二日。

舉凡史書、繪本乃至童謠均有提及的重要日子。父母轉述給兒子,

兒子再轉述給孫子,

歷經數載不斷傳頌。

傳說在那一天,

一位改變世界的大魔法師出現在歷史上──

居高臨下俯視萬人規模的軍隊,景象著實壯觀。

鑲嵌在劍身或魔杖前端的寶石折射晨光,醞釀出難以言喻的奇幻光景。

戰事最終還是得拉開序幕,這個國家的未來取決於此役。

阿茲托侯爵將手輕放在劍柄上,閉眼整頓昂揚的心緒。

自我精神狀況的掌控能力之強,符合他做為高位貴族需肩負國家未來的自我期許。縱然年紀尚輕,不,或許正因為年輕,此等自制力更顯得重要。

輕輕拔劍,隨後收入鞘內製造出啪鏘聲響。阿茲托刻意藉此聲響切換注意力。

「伊尼米庫,報告現況。」

「目前已有八成準備完畢。」

「這樣啊。國王軍那邊呢?」

「估計進度相去不遠,規模亦符合早先情報所述。」

親信所言內容不出阿茲托的預想。

鏗鏘的金屬摩擦聲以及緊鑼密鼓準備的嘈雜聲從外圍八方傳進阿茲托耳里。

同屬親王派的其他家族勢力想必都還在急忙進行其他備戰事項,或戰前的最終檢查。反觀阿茲托的陣營卻相當安靜。多虧心腹隨從伊尼米庫的能力優秀,另外還有好幾位受雇於阿茲托、同樣善於應付戰事的人才,作戰準備進行得相當順暢。

「……真令人亢奮。」

「請老爺務必謹慎行事。」

「我曉得。」

阿茲托手裡似能呼風喚雨的權勢不僅是克紹箕裘,更源於他在眾侯爵之中劍術首屈一指的一面。

「萬一戰況陷入膠著,我還是會上陣。」

聽聞阿茲托的宣言,伊尼米庫深深嘆息。

「……那就沒輒了。屆時便由我陪同。」

「何必?你又不是我的監護人。」

「世上有哪個隨侍甘願送主公單獨赴死。」

這男人總是這麼多話。衷心這麼想的阿茲托,也將不悅的表情完全顯露在臉上。如此交流展現了僅限於當事人之間的信賴默契。

從未曾有過希冀他人理解的念頭。

「可別誤會喔。不需要我上場的發展才符合我的預期。」

「我明白。純為保險起見而言。」

「保險起見。哼,真好用的一句話。」

「承蒙美言。」

掛著笑容的阿茲托直視前方。

「伊尼米庫,更重要的是……」

「老爺請說。」

「你說過你有辦法對付那位少年。」

「是的,我確實說了。相當明白老爺感到難以置信的心情,只是同樣的問題您已經問第五遍了。」

「不能怪我,要怪你講話沒信用。」

阿茲托的責難逼得伊尼米庫恭敬地低頭行禮。

「這我明白。我必須強調此法肯定有效,只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勝利。這點還請您務必要有認知。」

「可以。有效就夠了。你覺得可行,我自然放心交辦。但不準失敗。」

「遵命,老爺。」

「……很好。期待你的表現。」

「是。」

伊尼米庫低頭行禮,靜待阿茲托的背影遠去,沒人能察覺到他的嘴角偷偷掛上一抹微笑。了

◇◆◇◆◇◆◇◆

「……公主殿下,您當真要去?」

不顧緹梅爾誠懇請求主君三思的表態,夏洛特堅定點頭。

「當然。倘使就此把大家逼上絕路,將是我皇族之恥辱。」

「但是……」

緹梅爾沒能說完後面的話。因為夏洛特嬌嫩的雪白食指貼上她的唇瓣。

「沒事的。我會選在不會受到攻擊的地方。亂插手只會扯他們後腿,這點我很清楚。」

夏洛特果斷駁回緹梅爾希望主君謹慎行事的心思。

記不清有多久沒見到主君如此頑固的態度。

只見她捨棄慣常的禮服打扮,換上重量輕且魔法防禦力高的長袍,外面再披上一件斗篷。

左耳掛著具魔力增強效果,用彩虹火鶴羽毛織成的耳罩。

夏洛特的戰鬥服裝采適合上戰場的輕裝風格,同時不失高貴。

「別的不談,我出現在戰場上應該還能提升士氣。」

這點毋庸置疑,緹梅爾也未反駁。

之於戰爭,士氣乃關鍵要因之一。

無論率領如何熟練的軍隊,無論坐擁多少強悍部下。假使士兵們士氣低落,自然很難打贏。

前半句的兩個因素至關重要,而維持高漲士氣其實也同樣重要。

出自絲梅拉的名言錦句,沒立場否定。

「父王忙著號令全軍,皇姊加入醫護隊幫忙治療受傷士兵。怎能就我一個完全不採取行動呢?」

愛芙緹雅乃是水屬性的高位魔術師。魔力量及魔力強度方面與同為水屬性的宮廷魔術師部隊隊長不相上下,資質優異。

基於護身作用學了幾招戰鬥系魔術,然而卻最擅長藉由操作液體進行的治療術。

並不是所有掌控水屬性者均能驅使此類魔術。

必須在醫學知識層面上對人體具備相當程度的了解,否則不可能辦到。

愛芙緹雅前往戰場提供後勤支援算是合情合理。

反觀夏洛特呢?

雖說她具備了強大時空魔術的操控能力,卻與一般的魔術師大相徑庭。

時空魔術屬於扭轉常世道理的領域。無論魔術的內容為何,原則上都能釋放出難以想像的威力,只是發動過程相當費時。

部分魔術只要擊中就能造成必殺效果。然而無論多麼單純的魔術,都存在需詠唱五分鐘才能發動的瓶頸。對上只要拉弓便能擊發的箭矢,或者一兩句話的時間便能釋放的「火球術」都無力招架。更不用提這次夏洛特還告誡大家在非必要場合均需極力避免殺害敵兵。

於此前提下等於毫無能力抵擋來自敵人攻勢的夏洛特,根本沒有機會施展必殺等級的魔術。

完全沒有察覺緹梅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公主進入對方攻擊範圍內的心思,夏洛特拿下裝飾於牆面,看似相當寶貴的一把法杖。

這是一把長度約與夏洛特的身高相仿,鑲嵌著紫水晶、用白金打造的法杖。

身為時空魔術師的夏洛特專用的施法媒介。

「緹梅爾。」

溫順的笑容隱含著威嚴。

夏洛特不愧為繼承賢君吉馬爾血脈的皇女。

「我做好出發的準備啰。」

「……明白了。一切全依公主殿下的意思。」

受其威嚴所震攝,緹梅爾下意識跪地向主君垂頭行禮。

◇◆◇◆◇◆◇◆

睡覺、起床。

以往經歷這個步驟就能平靜的心,如今仍騷動不已。

太一仰起頭,遙望流過高空的雲霧。

腦中揮不去的是昨夜發生在凜身上的暗殺未遂事件。

自己因此一度失控,對站在眼前的刺客產生強烈憎恨之情並出手攻擊。

所謂怒火中燒八成就是這麼一回事。

曾有一段時期,新聞節目經常播出以不同標題命名,探討「暴躁的年輕人」的專題報導。

當時太一總是不當一回事,心想著「跟我有什麼關係」。如今完全能夠體會所謂「暴躁的年輕人」是何心境。

相信有些年輕人只因為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便隨便抓狂,肯定另有一部分人始於自己寶貴事物慘遭蹂躪才情不自禁理智斷線。

太一相信人的價值觀可能彼此天差地遠。否則就不會產生「一種米養百樣人」這種成語。

在A眼中毫無價值的東西可能是B人生當中最珍貴的事物。這種例子比比皆是。而太一眼下最看重的便是凜。從太一昨晚忘我的莽撞行為亦能導出同樣的答案。

被凜與繆菈擋下,才曉得自己是如何冷眼觀望倒在地上的刺客與自己稍早的舉動。

──你怎麼不趕快去死──

如此意念推動自己撿起短刀並高高舉起。

同時也為這樣的自己感到詫異。

嘴上說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