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小姐也真是的,塞了個燙手山芋給我。」
將剛剛讀完的紙卷隨意甩到桌面,絲梅拉按摩眉心。
目睹上司遇上棘手問題時便會顯露的反應,貝拉在旁皺著眉頭微笑。
「能夠用這樣的構想引發電擊……的確是顛覆常識的高手。」
「一點也沒錯。」
即便是對魔術知識未有太多涉獵的帕索斯也大致能明白那幾張紙片所寫的東西有多重要的價值。對付魔術師的時候應該如何進攻、如何防守?欲得解答,專家的意見總是最值得參考。而長年與貝拉互通有無的結果,讓帕索斯也對魔術這檔事越來越有認知。
絲梅拉從貝拉口中得知凜指點出的引發電擊之方法,亦下令貝拉準備一份「詳細」的解說內容。
「聽聞此法時相當驚訝,演練之後還是驚訝。最讓我訝異的就是實際測試之後真的產生了電擊。」
除了驚訝還是驚訝。誰能怪罪貝拉只能說出這樣的感想呢。
畢竟能使用那種電擊魔術的人在這個世界可是史無前例。
況且據凜表示,她還有更多原創的魔術。這點小把戲恐怕還只是開胃菜。
「這資料公開之後不曉得會變成怎樣喔。」
帕索斯提出答案心照不宣的疑問。
「當然是亂成一團啊。能鎖在國內還算好的,很難阻止外人流傳。」
「肯定會被要求交出想到這玩意的當事人吧。」
「就是啊……」
貝拉已針對該道魔術下達禁口令。除了親信之外,普通士兵應該都不曉得貝拉施放了電擊魔術的事實。這也是貝拉為什麼要找凜與太一,選在離軍隊較遠的地方演練魔術的緣故。
總不好隨便讓人親眼見證儘管需要附加多種屬性,但實際產生電擊並不困難的這個事實。
「我暫且建議她替換更適當的裝備,不過……」
「你繞的這個彎還真遠啊。關於裝備,她應該正在皇女殿下那邊選武器了吧。」
「說實話,我還在猶豫……是否應該直接向她點明,一旦泄漏出去將有性命危險……」
「草率行事難保只是徒增憂慮。」
「再者,萬一反過來導致一行人對我等產生懷疑就麻煩了。」
雖有自信已建立起相當的信賴關係,依然不想徒生枝節也是真心話。
太一與凜並不像性格彆扭之人,但要是有個萬一,總不希望他們產生艾利斯廷王國這方有人意圖利用凜具備之知識的疑慮。
難保屆時不得不承諾某些沒必要承諾的事情,就只為了化解誤會。
不過太一百分之百會跟凜站在同一陣線的事實也讓此猜測顯得白費工夫。
既知傾盡全國資源與力量也打不過太一一個人的事實,再怎麼樣也得避免與他意見相左。
唯一慶幸的是太一併非難以溝通之人。從親眼目睹太一能力的立場來看,貝拉很確定太一確實是真心想與我方交好。
「總之,此事最好僅限於我們幾個知道。」
「說得也是。」
「大家都沒有異議吧?」
雖然明白當事人無意隱瞞,反過來恣意讓這種情報擴散出去亦非妥當的做法。最終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當事人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不曉得的情況下,軍方三巨頭為此事如此暗自煩惱著。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對了,帕索斯。」
「在。想問上次那件事嗎?」
絲梅拉點頭示意。
「對方似有相當的準備,我方偵查兵難以深入。」
「唔……」
「再怎麼厲害也沒辦法與多名騎士交手啊,現在已經躲去避風頭了。」
「就你看,對方目的何在?」
「八成是那對少年與少女。」
「那是當然啊。換做我是杜托耶海姆,既然有這一招,管它有沒有用,總想嘗試一次。」
絲梅拉的論點令貝拉與帕索斯雙雙表示認同。
理所當然的,做為願意體貼兩個年輕人的普通人,以及想方設法為求勝利的軍人,兩種出發點不能相提並論。
在場的三人都沒那麼容易上當,畢竟他們都站在一有狀況時總要提防詭計或者執行詭計的立場。對這方面的戒備之強絕非太一等人可以比擬。
反觀太一與凜又是如何?
在與鬥爭無緣的環境下成長的異世界年輕男女會是如何?
真有辦法抱持如自己這種程度的警戒心嗎?
坐視以國賓名義請來的貴客遭人蹂躪,那可是國家的奇恥大辱。
更多的是不忍心見到兩人年紀輕輕就失去剩餘大半輩子的生涯,近似父母心的心境。
另一方面也覺得他們身邊還有蕾米亞這位賢者作陪,照理不需擔心這麼多才是。
決戰之日將近,三人都認為若有動靜必在今晚發生。
◇◆◇◆◇◆◇◆
「話說回來。奧魯多。」
搖晃著手裡裝有琥珀色液體的玻璃杯,杜托耶海姆問向身旁那位堪稱戰友的管家。
「老爺請您直說無妨。」
後者一如往常地恭敬行禮。
「你覺得那兩位年輕人有可能從我派出的刺客手下存活嗎?」
「老爺,此等無謂議論還請適可而止。明日便是一決勝負之時。老爺年事已高,請您別再貪杯,儘早就寢才是。」
批判言論接二連三。
說嗆也確實夠嗆。
管家尖銳的發言引來杜托耶海姆的呵呵乾笑。
杜托耶海姆的身邊從來不缺盲目贊同他所言的應聲蟲。
像奧魯多這般總是乾脆俐落、一針見血的人,才是杜托耶海姆想要的談話對象。
「應該不成問題才是,那兩人本來就不是區區刺客就能解決的對手。」
「正是如此。更何況他們的身邊尚有『落葉魔術師』從旁獻計。相信這是很有說服力的失敗原因。」
沒錯。單論太一等人本身的實力,再如何低估也有A級冒險者的程度,遠遠勝過騎士或宮廷魔術師。
相對於此,雖然刺客也算是本領高強,最多只到B級前段的程度。
且誠如奧魯多所言,還有蕾米亞這位才學兼備的人物陪在身邊。怕是早已預期會遇上刺客,現已進入戒備態勢。
抱著失敗的心理準備,選在可能警戒等級最大化的決戰前一天孤注一擲。
根本不敢妄想能夠成功。
只想做一點小動作,聊勝於無。
在杜托耶海姆的觀感里,本次行動的意義僅止於此。
「也罷。不過是戲言。更重要的是,人你幫我找來了吧?」
奧魯多有所察覺將要進入正題,同時回應「是」。
「待老爺欲重斟杯中酒時,人應該就到了。」
「這樣啊。」
結果全如奧魯多預測。
杜托耶海姆執著酒瓶,正要朝手裡空杯注酒的當頭。
有兩個人影來到他的辦公室。
順帶一提,杜托耶海姆在享用烈酒時偏愛自己斟酒。
不假他人之手,依著自己的節奏,享受自己想喝的份量。基於身處之立場,平日事事交由他人代理,偶爾也想自己動手。
這種時候,就連獲得他全方位信賴的奧魯多也不能插手,而奧魯多也很識相地沒有主動協助。
閑話到此為止。
咚咚,門板發出敲擊聲。
「進來。」
杜托耶海姆將酒杯舉到油燈前觀賞,一邊邀請來客入室。
「……打擾了。」
「奉命前來啰。杜托耶海姆公爵大人。」
來者是一位剛步入中年,身穿藍色長袍的男人。另一位是僅以毛皮做成的衣物遮蔽胸部與下體,裸露度頗高的年輕女人。
「嗯。來得好。密斯托佛斯、蘇索拉。」
「我都聽說了。明天要參與內戰,盡量減少國王派的士兵人數就行了吧?」
「可是人家被吩咐說最好別殺人耶。人家會努力啦,只是人家用的武器怎麼可能不殺人啊。先說好,別抱太大期望唷。」
「這不勉強。儘力就好。太過堅持導致失去你們兩位的戰力,我可虧大了。」
「呵嘻嘻。真感謝你的看重喔。」
名為蘇索拉的女人得意地輕笑。
男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