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 森林裡的了斷

我跟在加賀的後頭,一起在森林裡走著。

自從遇上莉莉與蘿茲後,她們總是與我如影隨形。像這樣一個人單獨行動,如今反倒有種彆扭感。

我心想自己已經是高中生了,可不是離不開母親的小孩子。但不知為何,就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話說你能為我活下來真是太好了。不只是你,水島也一樣。」

正當我默默思索時,加賀突然開口說道。

但他如今背對著我,因此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是啊,我也很慶幸加賀你能活下來。」

面對那制服背影,我回了這麼一句。

「讓我們今後一起合作,一起活下去吧。」

「這還用你說嗎?現在這樣的處境,我們當然得攜手合作。」

「你能這麼說,真是太好了。」

「哪裡,我才該謝謝你呢。真島,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嗯。倒是加賀,關於你剮剛說的那件事……」

「嗯?喔喔,也差不多了。」

我們來到森林裡的某個小空地。

加賀大概覺得這地方正好,停下腳步回過身子。

沿途一成不變的景色,令人喪失距離感,但其實我們並沒離開洞窟太遠。就算沒有我這熟知洞窟周邊地形的人帶領,加賀也能自己一個人輕鬆返回洞窟。

我腦中某個角落一邊思考著,同時提起先前那件事。

「你剛剛說有『關於遠征隊的線索』要告訴我?」

「喔,對啊。」

「那麼你先告訴我,為何你會知道有關遠征隊的事?」

「那當然是因為,我跟探索隊高層的學長很要好。」

「學長……學長?」

那個字眼在我舌尖來回打轉。身為留守組,我幾乎不曉得探索隊的成員有哪些,更別說是認識那些高年級的人了。

「嗯,我社團的學長。」

「我記得加賀你是網球社的吧?」

「沒錯沒錯。」

加賀得意地笑著點頭。

「所以我對遠征隊擬定的計畫內容很清楚。這是我們應該共享的資訊,對吧?」

「的確。」

我點頭同意加賀的看法。若他說的是真的,我們的確都應該要優先知道這資訊。

而加賀不知道是看到我點頭贊同,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愉快地笑了起來。我於是更進一步,追問有關那件事的詳情。

「所以你說的那計畫,究竟是怎樣的內容?」

「讓我想想。」

但看到我認真詢問,加賀突然咧嘴而笑。

「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問個問題。真島你已經跟水島搞過了嗎?」

「什麼?」

「別再裝蒜了,這段日子你們不是一直兩人獨處嗎?跟那樣的美女在一起,就算你再怎麼正經八百,我也不相信你沒動過歪腦筋。」

「……那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啊。」

聽我沉沉回應,加賀一副理所當然似地回話。

「既然接下來會一同行動,我們就應該要開誠布公。你要是不贊成,我就幫不了你,到時該說的事,也會變得說不出口了。」

「為何這會扯到我跟水島同學的,呃……為何會扯到我們之間的特殊關係去?」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這件事很重要。你想想,我們接下來可是兩男一女,那麼當然得劃清界線,分清楚水島是屬於誰的東西。」

「可是水島並不屬於任何人。」

「唉~我就說了,別再跟我裝蒜了。」

加賀不耐地揮了揮手。

「讓我們拋下那些無聊的表面話,直接說出內心想法吧。真島啊,我們已經過得夠緊迫了,要是接下來又為了女人起無謂之爭,不覺得這樣實在不太聰明嗎?」

「不,像這種時候還爭風吃醋,我覺得這才叫做無謂。」

「所以意思是你還沒動過水島啰?真島,你這人還真夠蠢的。看看現在的環境吧。就算你這人呆板不起眼,只要來點硬的,半推半就之下,搞不好對方就乖乖就範了,不是嗎?」

「我才不幹那種事。」

「呵,真是沒種的傢伙。」

「要你管。」

我蹙起眉頭,不悅地將臉撇向一旁。

「我做或不做,都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

視野外傳來加賀的嗤笑,聽起來就像是對我的嘲諷。

「跟我關係……可大了!」

突然,他話中的奚落變得鮮明。

蹬地之聲響起,我於是轉過身,但反應似乎慢了半拍。

「嗚……!」

衝擊感從臉頰傳來。對方拳頭最硬的部分,狠狠打在我頰骨之上。

招架不住的我,摔倒到地面上。

「啊咕!」

另一擊隨後補上,踢翻了我的下顎。

要不是我事先咬緊牙關,搞不好已經把舌頭咬斷了。

他的攻擊就是這麼毫不留情,從一連串的動作不難看出,他對打架這檔事並不陌生。

「白痴嗎你!」

一陣刺耳的嘲笑傳來。

「這種狀況下還敢露出破綻,天真也該有個限度吧!」

「喀啊!?」

接著腹部又挨了一擊。躺卧在地的我,腰際的重量消失了。

我的劍被他搶走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

如今的我跌坐在地,仰頭瞧著加賀舉劍的得意貌。

「喂,加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我才要問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

加賀的眼珠子由於過度興奮而布滿血絲,目不轉睛地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一旦我試圖抵抗,他的劍恐怕會毫不留情地劈到我身上——我很確定他會這麼做,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你放心吧,接下來,我會好好替你疼愛水島的。」

「疼愛水島……?在這之前,你打算怎麼向她解釋?」

「你還真的是蠢得可以啊。這裡可是異世界的危險叢林,到時看是要說你被怪物幹掉還是怎樣都行,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憑你之前那硬把我請進森林的可疑樣,你認為她會相信你的說詞?」

「她不相信的話那也無所謂,反正那洞窟只有你們兩人住,只要把你除掉,水島就剩孤單一人,到時總有辦法擺平的。」

「原來如此。」

我長嘆一聲,對著笑容醜陋的加賀不屑地罵了一句。

「你這卑鄙小人。」

「隨你怎麼說。」

加賀冷笑了笑,高舉手裡的劍。

「反正你這種蠢才再怎麼叫囂,對我來說都不痛不癢。」

「的確。」

我面無表情地抬頭瞧著他。

「……?」

舉著劍的加賀,臉上閃過短暫的訝異神色。他肯定以為我會嚎啕大哭,用盡言辭向他乞憐以求活命。卻發現事實並不如自己想像,因此感到狐疑與不滿。

然而,加賀並不打算思考原因。

我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

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去死吧!」

利劍的刀鋒,對準我揮了下來。

我現在跌坐在地……再這樣下去,只能乖乖被他殺死。

但,我一點也不擔心。

「危險!」

一道人影,闖進我跟加賀之間。

「啊啊!?」

加賀發出驚呼,卻止不住已揮落的刀鋒。

利刃砍中代我受難的少女,深深劈入她的臉里。

「啊、嗚……」

不成話語的呻吟,由身受致命傷的少女咽喉泄出。

「啊、啊啊……啊啊啊!」

加賀發出哀號,拔出手裡的利刃。

一失去支撐,少女的身子癱到地上。

亞麻色的髮絲在地面散開,為我挨刀的『水島美穗』,再也沒了動靜。

「啊啊,可惡!怎麼會變成這樣!」

發現怎麼回事的加賀發出悲嘆。

看來即使兇殘卑劣,一旦錯殺無辜,他還是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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