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於是我們等候明天到來 14.用這雙手拯救你

結果可能會演變成「把事情想得太樂觀」的局面。

四名男子扛著一頂轎子在霧中前進,雖說是轎子,但構造其實相當簡易,只是一塊長方形板子下方架著兩條長棒子而已。板子上方則是坐著一名身穿樸素粗衣的女子,不過應該要說是被強迫坐在上面才較為貼切。女子雙手被綁在後方,脖子、胸口、腰部和大腿上還遭繩子緊緊捆住,並且綁在棒子上。她那個樣子根本無法動彈,如果隨便亂動,感覺脖子就會被繩子緊緊勒住,

女子打直腰桿跪坐著,不過卻是低著頭。她一頭短髮,長度豈止是在肩膀之上,根本已經切齊耳朵下方一帶了。

哈爾希洛隱身於高台樹蔭,窺探著眼前的情況。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做何感想,但是肯定相當震撼。畢竟,連不太清楚事情原委的哈爾希洛,第一眼看見時都驚訝地心想,雅菈菈的頭髮比想像中的還短上非常多。即使頭髮再留就會變長,不過她的處分不是只有遭到放逐,也就是並非被逐出村子便能了事。

轎子不停地,不斷地往西前進。

根據瑟朵拉差遣喵喵收集而來的情報顯示,弗羅岡目前正停留在西邊,那群扛轎的男子,應該也相當清楚這一點。

順帶一提,轎子在無人目送的狀態下出村時,村子已經進入了迎戰態勢。他們不打算積極進攻,只是將村子防守得固若金湯,擺出「隨時放馬過來」的架式,也藉此表明己方雖然警戒著弗羅岡的襲擊,但於此同時並無主動出擊的意思。村子想透過此種態度釋出一種訊息——前幾天有某個集團攻擊弗羅岡,當中雖然也有村子的人,但那代表的絕非是全村的意志,甚至可說與村子毫無關聯。

現下雅菈菈已經不是尼奇·雅菈菈。尼奇家已斷絕與她的關係,現在這個雅菈菈只是普通人。尼奇家現任大當家的妹妹育有兩個女兒,聽說大女兒已成了尼奇家的新嫡女。哈爾希洛聽聞此事後感到十分錯愕,心想身分這麼簡單就能替換嗎?在這之前他還自以為是地想像,當一個人成為四武家之首尼奇家的嫡女時,應該不會只用「這傢伙不適任所以換另一個」為理由就遭到撤換吧。再說,從大當家的角度來看,雅菈菈是親生骨肉,最後應該還是會袒護,或是不用太過嚴厲的懲罰處置雅菈菈。

結果哈爾希洛大錯特錯。

村子打算單獨切割雅菈菈一人,這個懲罰已是接近死刑。

以哈爾希洛這些人的立場來說,本是打算等到村子釋放雅菈菈後重整態勢,一邊狙擊亞諾奴斗的項上頭顱,一邊前去拯救梅莉。但是,雅菈菈目前卻落到這般田地,計畫已經完全生變。

擔著雅菈菈的轎子究竟要前往何處?他們該不會是打算把雅菈菈直接交給弗羅岡吧。村子的人應該也有所謂的自尊心,不至於會去逢迎奉承弗羅岡才對——哈爾希洛雖然希望事情是如此,但也沒個准。

總而言之,一個人只要當上統領村子的尼奇家大當家後,判斷情況不利於村子時,連親生女兒都能割捨。要譴責大當家殘忍、冷血或是無情其實很簡單,但是她若是因為疼惜自己的女兒而網開一面,卻讓村子面臨危機的話,可不是遭到責難就能了事。無論大當家的真正想法為何,或許是這個身分讓她不得不那麼做。

「糟糕。」哈爾希洛在現下的位置已經看不見轎子了。「已經相當接近弗羅岡了……」

接下來的發展大致上可分為兩大可能。

一是,四名男子在接觸弗羅岡之前,放下轎子離去。若是這種情況,只要儘快保護好雅菈菈即可。

但是,如果是另一種情況,也就是轎子和弗羅岡有所接觸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棘手難辦。哈爾希洛心裡覺得,村子應該不至於會透過某些手段先行通知弗羅岡,準備好交出雅菈菈,但若是如此,情況將會更糟。

哈爾希洛踏著快速的步伐不斷地朝西邊而去。

這座高台位於轎子行經路徑的北側,弗羅岡紮營在此處西北西方較為平坦的一帶,看來轎子果然是朝著該處前進。由於轎子的速度比想像中來得慢,因此用不著加快腳步也能繞道到它的前頭吧。

他不禁想到了梅莉,然後也想到了藍德——可惡的藍德。

現在先別想了,要把這件事趕出腦袋。

霧氣越來越濃。雖然不是真的看見,但是左手邊的方向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是喵喵嗎?還是錯覺而已?

哈爾希洛感覺就要停下腳步,但是最後打消了這個念頭,反而加快了速度。

可隱約聽見狼嚎聲,總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為什麼每一件事情都如此不順遂?現在好想發個牢騷。不過也沒人聽他抒發,而且也不會真的說出口。

高台到此已是盡頭,還沒看見轎子。哈爾希洛走下了斜坡,心想果真感受得到某種動靜。難道是被喵喵發現,還被它跟了過來?該去確認一下嗎?不,現在應該趕緊往西前進,多少發出腳步聲也無妨,繼續往西。千峽谷【Thousand Valley】的地面混雜著潮濕的土壤和容易滑倒的岩石,幾乎沒有平坦之地。另外,到處也有許多長滿青苔的傾倒樹木交疊在一起,也有宛如裂縫般的深窪。雖然異常難走,不過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繼續往西——看到了,是轎子。

看樣子哈爾希洛不知何時已經超前,轎子此時是往哈爾希洛迎面而來。

霧氣依舊沒有散去的跡象,能見度應該未滿一百公尺,僅可看到零稀的藍天,也能知道太陽的位置,現在大概是上午十點左右吧。

根據行動前牢記的粗略地圖,從此處再往前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會呈現稍像峽谷的地形,沿著該處谷底前進的話,就能抵達弗羅岡的營垃。真不知轎子會不會在峽谷前停下。哈爾希洛一邊祈禱轎子會停,一邊保持不被扛轎男子發現的狀態,小心謹慎地往更西邊前進。

啊,看樣子這個不是錯覺——恐怕自己已在喵喵的監視之下了。

忽然從行進路徑的前方傳來「咪」地小小嗚叫聲,讓哈爾希洛心跳頓時加快。那是什麼?是喵喵嗎?戰戰兢兢地前進後,發覺一隻黑色喵喵正壓著一隻虎紋喵喵,並且咬住它的咽喉。虎紋喵喵雖然全身扭動、努力反抗,但是看起來已然十分孱弱,黑色喵喵則是瞥了哈爾希洛一眼。兩隻喵喵在體格上雖然不分上下,但是黑色喵喵明顯是遊刃有餘。

不一會兒虎紋喵貓筋疲力竭後,黑色喵喵邊搖尾巴,邊未發一聲地張嘴做出嗚叫的動作。雖然只是無聲的嗚叫,不過好像是種暗號,感覺在說「我是你的同伴喔」。那是瑟朵拉的喵喵嗎?還是說現實中其實也有喵喵會用無聲嗚叫來騙人之類的,只有喵喵使才能看穿無聲嗚叫的真偽之類的,至少哈爾希洛無從分辨。黑色喵喵消失在霧氣的另一頭,總而言之現在只能把它當成同一陣線的夥伴了。

轎子還在持續前進。他們還不停嗎?完了,看來轎子完全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哈爾希洛。」有人從後方小聲地叫了自己的名字。還真希望對方能不要這樣嚇人。

仔細一看,發現對方是庫羅,他正蹲在地上招著手。一靠過去,他就咬起了耳朵。

「我有好消息跟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那……先好消息。」

「好消息喔……」庫羅露出了壞心的笑容。「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那麼能不能請你不要說有好消息啊……壞消息又是什麼?」

「弗羅岡好像察覺村子送東西過來,已經有所行動了。」

「嗯……我也有那種感覺。」

「之後所有人都會在峽谷入口處一帶待機,等把東西搶到手後,你們就可以去奪回你們的寶物喔。」

「我知道了……謝謝你。」

庫羅輕拍哈爾希洛的肩膀後,擺出了「出發嘍」的手勢,哈爾希洛點了點頭,心想要開始行動了。由於雅菈菈受到比想像中還要嚴厲的懲處,因此沒有餘裕做好充分的準備,雖然感到不安,但也只能付諸行動了。

哈爾希洛跟著庫羅移動,心臟跳得好快,但是動作不可以僵硬。即使無法從容不迫,也不能漫無計畫地橫衝直撞,必須絞盡腦汁思考,選出最為適切的應對方式。

突然覺得時間的流逝變快許多,轉眼間就抵達了峽谷。

峽谷是處夾在南北兩面陡坡中間一帶的谷地,寬約二十公尺左右。無論是北側還是南側的陡坡上都長滿茂盛的林木,因此有著眾多藏身之地。

現下洛庫、莫佑基、卡奇塔、恣格和薩卡納米已身處北側;夢兒、席赫露、庫薩克和卡茲赫爾位在南側。瑟朵拉和艾巴似乎是在某處指揮著喵喵們。庫羅當然是前往洛庫身邊,哈爾希洛則是前去夢兒等人的所在位置。

夢兒最先發覺哈爾希洛,對他揮了揮手,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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