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總擊篇 上 04

放棄了帝都,將皇太子府移設至帝國第二大城特爾塔的索沙爾,以此為據點精力旺盛地專心於帝國的統治工作。當然是他……力所能及的部分。

「吾父,摩爾特皇帝正於我處療養。逃到了伊塔利卡這種謠言萬不可信。此全乃平娜及元老院主和派相互勾結散布出來的謠言。吾被廢除繼承權,而平娜·戈·蘭達取代吾立為皇太女這種謠言,也理所當然地不過是毫無根據的謊言罷了。吾雖認為卿等皆已知曉,但仍欲再次確認。吾本人才是皇帝陛下直接立的皇太子,帝國統治的正統在吾手中。希望卿等不要忘記以上內容。」

蒂尤蕾正把索沙爾的話總結成文。

刷刷遊走在羊皮紙表面的羽毛筆的筆跡漂亮流麗,寫成的文書僅憑這一點,便已構成了作為一件藝術品的樣式。

然而只有署名只能由索沙爾親自來,拿到畫板的索沙爾以粗魯的指法簽上了鬼畫符般的名字後,那書信的藝術價值轉瞬之間就毀於一旦。

再次閱讀要旨,確認墨水已干之後,他將羊皮紙捲起。

繫上帶子,把在火上烤過後融化的封蠟黏糊糊地盛起,自上而下糊在上面封印起來。

「好,立刻交給易北藩王國國王杜蘭!」

索沙爾命令道,將書信親手交給在一旁待命的傳令兵。

傳令兵發出令人心情暢快的聲音,以拳對胸做出敬禮後,便從索沙爾的執務室里沖了出去。

「但是,杜蘭仍打算繼續採取和帝國保持距離的態度。他究竟會服從我們嗎?」

可算得上索沙爾政務上的心腹的下任法務官阿布桑向索沙爾提出憂慮。

「不,就算不加入我們,只要不跟隨主和派就好。狀況平定下來後讓他知道我的統治和先皇摩爾特完全不同,再花時間促其歸順就行。」

索沙爾說著,開始了下一份口述。

蒂尤蕾取出新的羊皮紙寫了起來。

「下一個,寄給屬州卡爾波總督。……恩……卿對帝國的忠誠十分令人滿意。然而與那忠誠心相對應的信賴事到如今已大為動搖。雖然對臣下的忠節抱有疑念令我十分於心不安,但本已嚴令期限徵召的士兵和怪獸至今尚未到達。也不曾說明其理由。若卿手上有兵卻因某種理由令出發延遲的話,儘可能迅速令他們出發。若只是為了召集足夠的怪物而耽誤的話,不必擔心斥責,總之只有已徵召的部分亦可,速將他們送來交付給我……」

「像這樣的文章,會讓別人知道這裡正處於困境。」

阿布桑對索沙爾口述的要旨提出了異議。

「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嘛。因為事實上我們是處於困境。帝國正處在戰爭中。他們或許是認為我們這裡尚有餘力,所以才不把兵力送交給我。」

「但是,如果把困境說得過於明顯的話,恐會受辱並招致地方的叛離。所以我還是向您建議,最好添加一些暗示了在他們不服從命令的情況下,會以叛逆罪處死這種警告的話。」

「這樣啊。那麼,是啊……該怎麼做?」

「我的部下……新配屬的帝權擁護委員是否在認真工作?這麼問您覺得如何?」

「好吧,就這麼干。」

索沙爾在近處觀察蒂尤蕾的工作,指示她「在這裡把剛才的話加進去」,之後便如同上演悲劇的舞台演員一樣雙手掩面仰天長嘆。

「唉!沒想到一時竟不得不與阿爾努斯和伊塔利卡兩方為敵……」

自從自稱正統政府的主和派盤踞於伊塔利卡之後,以自衛隊為敵人的游擊戰便沒法像設想的那樣展開了。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海爾姆將軍的能力處於下風。

讓打算保護收容失去住處和糧食之人的日軍背上包袱,在他們難以自由行動之時襲擊他們,海爾姆的這種戰術曾非常有效。

讓扮成難民的帝國軍埋伏在敵人的後方,引起騷亂,實施破壞活動的戰術也已成功多次。

但在主和派開始活動後,便沒法專心進行這一作戰了。

因為主和派不管有多少村落被燒,不管出現多少難民,都完全不在乎。

主和派的軍隊無視在焦土之中伸著手請求幫助的流民,意圖劍指帝都前進。即便已宣稱放棄,但帝都畢竟是帝都。若坐視他們奪取帝都的話,主和派的權威便會愈發地增強。為阻止這一點,便有必要在伊塔利卡和帝都之間建設要塞,將一定程度的戰力長期配備於此。

然而構築據點,據城而守的話便已不是游擊戰了。

因為如果知道出擊根據地的話,那麼進軍路線也好展開地點也好就都能預測到了。神出鬼沒,無拘無束這一優勢便因此喪失。

因此在以自衛隊為敵人的戰鬥中,最近除了給他們造成麻煩以外,也難以獲得更好的效果。

煽動怪物大軍進攻敵人的作戰也因兵力及怪物的不斷損耗,效果未見提升。不僅如此游擊戰活動的根據地反而被暴露出來,正在逐漸喪失中。當然他們也在新建根據地,但新建與失陷的速度幾乎相同,情況仍處於停滯狀態。

「或許是情報從某處泄露出去了?」

索沙爾不禁環視左右。下任侍從長內伊搖頭表明不是自己。

但是,這一事態只能認為是敵人的間諜已打入內部。若非如此,那為什麼這裡所做的一切都要麼失敗要麼無功而返?

至少,只要能掌握敵人的內部情況的話就好了。

抱著一線希望,索沙爾向蒂尤蕾問道。

「向伊塔利卡派遣間諜之事成功了嗎?至少如果能引發一次混亂的話,便能妨礙其他人加入那些傢伙了。」

但蒂尤蕾似乎深感抱歉一般,頭和兔耳都無力地垂下。

「非常抱歉。部下不斷喪失,完全沒有成果。雖不知有什麼機關,但一進佛馬爾家的城館,便會被他們識破。不僅如此,連伊塔利卡內部的據點都被敵人襲擊,正在不斷丟失。」

索沙爾抱著頭縷了下頭髮。

「那邊也一樣嗎……這樣都不行的話,反倒清楚了。總之敵人的手段遠勝於我。」

「這真令人遺憾。不過,我已和阿布桑大人談過,正準備報一箭之仇。」

話剛說到這,執務室的門便被敲響了。索沙爾令蒂尤蕾止住話頭,回頭看向門。

「進來吧。」

進到執務室的是古田。和往常一樣抱著便當籃。

「哦哦,已經是吃飯時間了?不要緊,趕快過來……」

古田和往常一樣,把帶來的便當籃和鍋放在了索沙爾的桌上。索沙爾則再次和蒂尤蕾談起先前中斷的對話。

「是要把從日本那裡拐來的人當成誘餌那事吧?準備得怎麼樣了?」

下任法務官阿布桑插進來答道,

「是。已將一支軍團配置在坦斯卡。」

「在那動手嗎?知道了,期待你們的成果。至少讓我聽點好消息吧。」

「您似乎相當勞累啊。」

古田打開便當籃,從中取出碗並擺到索沙爾面前。

「你看出來啦。實際上最近已不太能睡得好了。」

「您的飯量似乎也有若干減少。」

「你這傢伙,好像比醫生都清楚我的健康狀況嘛。」

若看到他臉上的黑眼圈,誰都會覺得他狀態不佳。但索沙爾說的就像那是古田的特技一樣。看來沒有人談過關於索沙爾的臉色的事情。

「打開這鍋蓋的瞬間實在是令人期待啊。今天裡面會是什麼呢?」

索沙爾拿下鍋蓋探頭看向裡面。

「嘁,什麼啊這是!這不就像病號飯一樣嗎?」

鍋裡面是把小麥和蔬菜用畜乳煮成的粥。雖然也飄著幾塊肉,但索沙爾的神情變得極其失望。

「您覺得是病號飯嗎?」

「難道不是嗎?」

「請您試吃一下。」

聽從正把粥盛到碗里的古田的話,索沙爾先來了一勺。然後似覺美味地咂咂嘴,深深地嘆息道,

「什麼啊這個味道……這種粥,從來沒喝過啊。」

「我花了兩天時間把家禽野獸的骨頭煮透,讓骨髓充分滲出,然後一直燉著直到濃縮到十分之一。熬制畜乳,令其不沸騰,熬到一半。用這畜乳煮透小麥,把它加到湯里。之後就是單純地撒上岩鹽。雖然看起來像病號飯,但我覺得其入味之深,作為料理來看也是上上之品。」

「啊啊。這太好吃了。」

索沙爾瞬間就把碗里的吃完了。彷彿在說再來一碗一般把鍋搶了過來直接把勺子插了進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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