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總擊篇 上 02

從時間上來說,現在正是太陽背對藍天懸在南方空中之時。但不湊巧天氣極為糟糕。天空被白雲遮蔽,如霧一般的雨滴紛紛飄落,濕潤著大地。

但身穿戰鬥服的陸上自衛官沒有打傘的習慣。

在旋翼正在轉動的,停放在阿爾努斯直升機場的CH-47JA ook旁,攜帶與往常一樣的六四式手槍,以護胸甲等重裝備武裝全身的伊丹正進行下一任務的準備。

話雖如此,資源探查的任務卻並未解除。先前的任務就那樣繼續……在更廣泛的意義上作為資源探查的一環,他被委任當日本有學識經驗之人的嚮導。

目的地是克納普努伊。在往伊塔利卡西北方約1000公里的邊境之地。

因此他能用ook作為交通工具。

為資源探查而給予的豐厚預算將此事化為可能。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挪用經費,但是表面工作已經做好,應該不會有人對此有意見。此外這次還有他在第三偵察隊當隊長的時候值得信賴的部下隨行。自桑原曹長以下,還有倉田,勝本,笹川及黑川共五人。栗林和富田、戶津、東、仁科等人因媒體護衛任務,古田因諜報任務在身不參加此次行動。

不過相對地,他也被允許攜帶當地協助者同行。所以伊丹挑選了蘿莉,蕾萊,杜嘉,姚這四人。當然這四人一從伊丹那聽到「克納普努伊的調查」,就立馬開始收拾行李。她們覺得自己和伊丹同行與其說是理所當然,不如說早已認為是自己的權利了。

若是還有問題的話,那就是帝國正統政府的視察員也和他們同行這件事吧。她們是皇太女和她的女性隨從騎士。

皇太女當然是指平娜·戈·蘭達。

「那個,你們真的想跟我們一起去嗎?」

聽到伊丹的詢問,正撐著一把100日元塑料傘的平娜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回答道,

「當然,因為妾身也很在意冥王哈迪所賜予的啟示。」

「話雖如此,那可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啊。我覺得殿下也不必為了去確認這虛無縹緲之物而特地跑一趟。」

「但伊丹閣下不是仍要前往那裡嗎?」

「這是,哎,因為命令在身。」

「也就是說日本政府是如此重視此事。伊丹閣下也認為此事不可忽視吧?」

平娜對伊丹的評價始終維持在先前的高度。因此她光是聽到日本政府決定派遣伊丹,就覺得肯定出了什麼大事。

但伊丹反而覺得自衛隊上層並沒有那麼重視這次調查。因為雖說是把有學識經驗之人送到當地,但派遣的隨行人員也只有跟他同一水平的人。

一定是上層認為無法完全忽視此事,所以決定先派個什麼人去看看吧。伊丹如此推理。

「不過,地震也好,星空的排列出現異常也罷,這些畢竟是事實。既然有人說,把與這些異常現象相關聯的世界捲入進去的異變將要逐漸發生,那麼即便那是『神之啟示』,我們也不能完全無視吧。尤其是那位哈迪大人似乎與『門』有著深厚淵源呢。」

「那麼妾身也必須確認那異變的原因。不管是地震也好,還是相關的別的什麼事也好。」

平娜向伊丹走近了一步。接著以帶有怨氣的眼神看著他。

「而且……妾身已經對政事感到厭倦了。為帝國的將來所做的一切卻被大家百般指責,這種事我再也不想做了。呆在父親大人手下的話又會被捲入政治鬥爭的。」

「但殿下已經成為皇太女了啊?」

「妾身不記得接受過這一身份。這都只是父親大人和大家自說自話而已。」

「但皇帝陛下的健康狀況也有隱患,一旦有個萬一,能代理國政的只有殿下啊。所以沒有殿下坐鎮果然還是不太合適吧?」

接著平娜噘著嘴,臉跟氣球一樣「噗」地鼓了起來。

「難道伊丹閣下認為妾身很礙事嗎!?」

「礙、礙事什麼的……」

伊丹慌張地想要勸勸她。但平娜露出了被戀人提出分手的少女一樣的悲壯表情,雙手掩面。

「啊啊,果然妾身只是被順便救出的存在嗎!?」

「沒那種事啊!」

「那麼伊丹大人為何對妾身如此冷酷無情?」

「……請問,莫非您是在鬧彆扭?」

「那還用說!對被兄長拋棄,陷入絕望深淵,被主戰論者謾罵的狂風暴雨席捲的妾身來說,伊丹閣下伸出的手就是插在黑暗荒野的一線光明。在妾身看來,伊丹閣下的背後簡直光芒四射。在被從那裡救出的瞬間,妾身幾乎覺得妾身能夠依靠的騎士終於現身了。在那一瞬,妾身不知不覺就從心底湧出向伊丹閣下『獻出妾身的一切,不,是想被奪走一切』的想法。這在梨紗大人的作品裡是經常被用到的王道展開。內心砰砰直跳。明確地說是太萌了。妾身對自己不是男人感到後悔不已。」

「噗!」

這一發言在伊丹及其周圍激起了一絲漣漪。

有那麼一瞬間,周圍鴉雀無聲。緊接著從蘿莉,蕾萊,杜嘉,姚她們聚集的方向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

「不不,對我來說,可以的話您還是保持女性身份更令人高興。我沒有和男人干那種事的興趣,所以真的您放過我吧!」

「伊丹閣下對妾身大喊『平娜!過來!』的時候,妾身、妾身……」

「我有說過這話嗎?我?」

伊丹回過頭向正在進行出發前準備工作的蕾萊和蘿莉確認過去的發言。

蕾萊沉默不語,彷彿覺得沒有回答的價值一般,抱著行李朝ook的後艙門走去。

身穿雨衣變成晴天娃娃狀態的蘿莉和杜嘉,姚她們頭碰著頭在偷偷地說著什麼。能聽到諸如男色(註:男同),眾道(註:武士間的男同)等隻言片語。

「……明明、明明、明明都那樣了」

「明明都那樣了?」

「當知道伊丹大人把妾身從那裡救出去的理由其實只是順便帶出的時候,妾身不知該說是失望還是被忽視,總之那種被隨便對待的失落感是多麼的強烈啊!?你知道嗎?」

「哈,哎,是有點難以想像。」

「是這樣吧。是這樣吧。這是能簡單想像得到的嗎!?」

「那個……您是希望我知道?還是不知道更好?」

「當然希望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

「不行。我不希望你那麼簡單就知道。那麼簡單就能知道才有鬼!妾身所體會到的恥辱哪有那麼簡單!」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

聽到伊丹氣急般喊出的問題,「唔~」平娜緊咬住嘴唇。接著結結巴巴地講道,

「希望您按妾身所言進行想像。首先請想像妾身雙膝跪地,雙手撐地,垂頭喪氣。接著妾身捶胸頓足,號啕大哭,悔恨不已。那時妾身所受的痛苦大概就是如此。」

「想像就行了嗎?」

伊丹所磨鍊的想像力瞬間按著她所要求的那樣開始工作。

「是,請儘可能往慘的想。就想像妾身在今天一般的雨中……不對,在暴雨中渾身濕透。地面因為雨變成泥潭。妾身渾身沾滿了雨和泥。」

「泥和暴雨……是嗎?」

「沒錯。泥是恥辱的象徵。妾身頭髮被雨淋濕,用顫抖的雙手抓向大地。握住泥土的手指甲劃破了,不斷地滲著血。」

「嗚……聽起來就很疼。」

「嗚」,伊丹和平娜二人哼哼著,一張一合地劃著指尖。二人在各種意義上過於發達的想像力甚至讓痛覺都再現了。

「嗚姆,有點疼呢。指甲就不劃破了。」

平娜稍顯後悔地嘀咕道。

聽到這話伊丹才意識到平娜現在並不是在講真實的體驗。不,他當然明白,只不過覺得一開始就這麼指出來太失禮了。

「這麼說實際上不是這樣了?」

「真要這麼做不是又臟又疼嗎?不對,當然很悔恨是真的。太過於悔恨以至於在床上把枕頭揍了一頓。眼淚把枕頭弄濕了。」

「把枕頭當成敵人了?」

伊丹想像起平娜「撲撲」打著枕頭的身姿。

想像她身上還身著一直穿的公主般的白色衣裝。但再加上她所謂被雨淋濕的這一條件,所以就變成能透視平娜肢體的這種想像了。

「不可以想像到那方面!傾盆大雨,到處泥濘,渾身濕透的妾身,這些要素一個都不能少!」

伊丹的想像再次被修正為平娜要求的模樣。

「怎麼樣。伊丹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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