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章 魔術對暗魔法

接觸昏睡事件犯人後經過數日,從那之後徹夜未眠地治療手臂與埋首考察暗魔法的水明,這天於帝國自豪的大圖書館一隅,死盯著書本的書背不放。

「暗魔法啊……」

暗魔法,根據這個世界的魔法專家翡露梅妮雅所述,是八種屬性中格外難控制且特殊的一種魔法。由於翡露梅妮雅並非暗魔法的專家,因此相關知識僅止於承受攻擊時的狀態與效果,雖說厄斯泰勒也有使用暗魔法的人,但該人物在性格上不太與其他人往來,所以也沒能聽說詳細內容。

即使來到藏書量破表的帝立圖書館,寫到關於暗魔法的魔導書也相當稀少,就算有寫,也只提到操縱黑暗的魔法,在元素中屬於異端,或者沒有強烈適性就無法控制,以及會毀滅術者本身等,幾乎沒有能參考的內容。

根據翡露梅妮雅與蕾菲爾所言,暗魔法的術者在歷史上也相當罕見,再加上前述提及會毀滅術者本身的理由而泰半早逝,或許才因此並未遺留親筆著作。

「……」

水明鬆開纏住左手的繃帶並望向內部。

穿透過絢爛的金色要塞城牆,損害自己身體的魔術。濕淋淋的,蘊含某種生物般濕氣的黑色霧靄——暗。受到攻擊的手掌與手臂留下後遺症,變得乾燥而滿是皺紋,目前正浮現暗沉的黑斑。

這究竟是什麼呢。

火、水、風、雷、土、光,這些既是物質性存在,同時也是元素,至於暗,不論是能量或物質都難以鎖定。

照常理說,暗應該是吸收光的事物,或指沒有任何物質的空間。是指該空間缺少光線,而非此處有名為「暗」的事物。

雖說世上確實有暗物質或暗能源等存在,而這些能量與物質,是為證明物理法則的正確性而非存在不可,在理論上應該要存在的「不可視物質」與「不可視數值」。

假若視這些為暗,那確實就有辦法製造出暗。畢竟只要利用數密術與虛數,組合出世上理應不存在的數值,重現理應不存在的事物即可。

不過在數學並不發達的世界,怎麼可能有近代才發現的,名為虛數的概念與「不可視數值」?即使這些概念存在,也不能期待有辦法發揮暗魔法那種效果。

另一方面,也不可能重現絕對虛無——無明,再說那個暗魔法能使出直接影響星光體的攻擊。既然如此,尋常的思考模式自然不可能得出結論。

干涉術式的能力,遮蔽光線的力量,直接給予精神體損害的星光體攻擊。兼并各種特性的單一力量,這世上究竟是否有可能存在呢。

在思考此事的過程中,水明嘴裡自然溢出笑聲。

「呵、呵呵呵呵……」

沒錯,就是這個,在追尋神秘的過程中不經意碰壁的這個時刻,能切身感受到自己正在追尋未知。正因為面臨此等時刻,才會有自己是追求不可能領域之人,與神秘學者的實在體認。並且再次確認,自己果然應該繼續追尋神秘。而面對這暗魔法同樣也是如此。

這個世界的文明水準,比原本世界要來得低落。既然如此,理論或法則上的常識,也必須倒退回配合這裡的程度。是相信有熱素或燃素的時代,不對,應該比這更久以前,但在此之中卻有某種未知事物。星光體攻擊就主流而言,多為異教神働【Goetia】所利用。是向神秘的存在借用力量,攻擊人類平常無法觸及的精神外殼的招式。而巫女術、古老的Gandr魔術、陰陽術的詛咒亦是如此。朝負面方向凝聚思念,便能輕而易舉損害到他人的精神乃至靈魂。沒錯,是咒術。然而,這個世界的魔法有全部都需要利用到元素的前提,依循此項原則,要扣除例外就只能想到咒術。

(但是,那個,當時從左手上竄起的確實是怨恨。)

——沒錯,雖說當時忍不住脫口而出,但理應有感受到才對,感受到那股侵犯神經的感覺究竟為何物。那股力量確實是能稱為憎恨或怨恨的負面能量。就這麼持續暴露出的,是人類不該去使用的力量。水明對那道不顧自身安危的術式感到憤怒。對方應該還很年幼,如此嬌小的身軀竟然會使用這種術式。

腦海中不經意閃過莉莉安娜的身影,犯人大概也差不多年幼。既然如此,自己身為魔術師,是否該引導對方走回正道——

(腦袋裡一片混亂,必須整理清楚才行。)

思緒依然尚未整理好。自己屢屢遇到這類情況,想起來的儘是些關聯性淺薄之事,微弱的共通點卻擅自聯繫在一起,而轉變得宛如真實般坐落於腦海中。如今這種現象,肯定也是這類情況的前兆。近乎預知的預感不可能降臨到自己身上,所以莉莉安娜不會是那道人影,也不會是暗魔法的術者,更不會踏上錯誤的魔導之路。

「……水……明……下!」

所以要仔細思考,目前該關注的是暗魔法,那的確是負面方向的力量。既然如此,利用到元素又是怎麼回事。不對,說起來暗魔法真的是會用到元素的魔法嗎?說不定自己從最開始的前提就搞錯方向。若真是如此,操作暗的術式在追溯神秘的歷史之前——

「……水明閣下!」

「——?啊、啊啊,梅妮雅嗎?」

耳邊傳來的大音量,令因思考而俯首的水明抬起腦袋,出現宛如跳躍般的反應。而聲音的主人來自翡露梅妮雅。

出聲搭腔的她有些錯愕地問道。

「才不是什麼梅妮雅嗎,請問你是怎麼了?」

「沒事,我只是在想點事情。」

如此答覆後,翡露梅妮雅說出「啊嗚……我妨礙到你了嗎」而準備道歉時,水明則揮揮手制止,並在為查資料而佔據書桌一隅的狀態下與她對話。

接著,水明一邊整理起為閱讀魔導書而帶來的魔術品,同時提問。原因是水明拜託她繼續去探聽線索。

「怎麼樣?」

「是的,大家都不太願意搭理我。」

「是嗎,果然不會幫忙。」

「好像是帝都里有虔誠的信徒在傳遞消息,於是就不著痕迹地散布開來了。」

說話的翡露梅妮雅表情相當苦澀。結果一如當初所預期,探聽線索很難有實際斬獲,想必請幫手們盯梢才是最有成效的。

「只是相較之下,憲兵們還比較願意協助。」

「為什麼?」

「似乎是憲兵們與艾力歐特閣下有些不愉快的過節。」

「哦?」

「從和勇者閣下開始比賽的不久前,勇者閣下就參與搜索犯人,我想這點水明閣下也知道……雖說勇者閣下親自參與搜索時,憲兵們也有協助他,但一到關鍵時刻,勇者閣下就拿出靠山的救世教會與勇者的名目,要求憲兵們提供所有情報,以利他們搜查。」

想必拿出勇者的名目與教會當後盾,確實是有效手段。但不容否認的是,這麼做會惡化與被使喚一方之間的感情。

「不過我詢問的憲兵,也是沒精打采地說出『反正功勞全歸勇者大人』,還一邊在喝悶酒,因為是懷有諸多惡意的說法,所以我想艾力歐特閣下可能也只是照規矩辦事。」

勇者艾力歐特,雖說水明只在宵暗亭和他講過話,但看起來是超乎想像的認真性格。而這次受害情況,因為信徒從中作梗而無法嚴實搜查,話雖如此,他本人應該也沒辦法準確掌握受害情況吧。

「這是怎樣,憲兵們為了泄憤所以要利用我們?」

「最後似乎還為此開設賭局。」

「還真是沒幹勁,明明就是自家國民遇害。」

受到翡露梅妮雅嘆息的影響,水明也伸出食指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接著,翡露梅妮雅彷佛要說憲兵們之所以無精打采還有其他理由。

「關於這點還有一些其他因素,但請等我確認過再說。」

「知道了。還有我們趕過去時遇見的貴族怎麼樣了?」

「目前似乎在自家療養,意識和其他受害者一樣尚未恢複。」

接下矮小人影的魔術攻擊的男子,之後立刻被憲兵帶走,關於其狀態水明也僅從遠處觀察過。看來等查完資料後,還必須過去探望一趟才行。

「是嗎,那麼後續也拜託你了。」

❖ ❖ ❖

聽完翡露梅妮雅報告並小憩一陣子,兩人坐在圖書館的椅子上時,水明忽然注意到一件小事。

「這麼說來我突然想到,我們能夠毫無窒礙地對話和閱讀呢。」

最近在對話與閱讀文章上,水明有不少發現。與艾力歐特對話上的不協調,在圖書館能閱讀不同語言的書籍——

「是因為有英傑召喚的加護吧,我記得以前應該也談過類似的話題。」

「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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