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佔據威德林·馮·班諾·鮑麥斯特的身體,已經過了約三個月。
這段期間發生的許多事情,宛如洪水般玩弄我這個嬌小的身軀。
話雖如此,我自己基本上也滿享受這個狀況的。
儘管是無用的八男,也無法繼承徒具虛名的貴族家門或領地,但我已經知道自己擁有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魔法師的才能,就算身體是小孩,也能不受限制地外出和練習魔法。
坦白講,其他家人也忙到沒空理會五歲的小孩。
除此之外,最近在知名魔法師艾弗烈·雷福德師傅的協助下,我成功透過名叫「容量配合」的特殊方法大幅增加了自己的魔力,並在他底下接受有效率的魔法訓練。
其實我原本希望他能再多教我一些東西,但他早已經是死人,只是冒著成為礓屍的風險變成死語者,尋找魔力高的人。
最後我用師傅教的「聖」屬性魔法將他安詳地送往另一個世界,並從他那裡收到了畢業的證明。
我從他那裡繼承的遺產,是多到就算以後不工作也能一輩子不愁吃穿,裝了各種財寶和物資的魔法袋。
話雖如此,現在的我在世人的眼光里,還是個必須靠父母照顧的五歲兒童。
雖然這對內在是二十五歲的我來說實在太沒道理,但我還是必須設法儘早獨立離開這個家。
為了將來能夠獨立和獲得自由,我努力念書和進行魔法與武藝的訓練。
然後,我似乎在前幾天變成了六歲。
我之所以無法確定,主要是和我在家裡的立場有關,在這個世界,通常只有王族或貴族這些富裕階層有替孩子慶生的習慣,不然就是像我家這樣,只會替家裡的長男慶生。
我的內在已經是成年人,所以早就不需要生日派對,但我六歲後唯一對我說恭喜的,就只有排行在我前面的哥哥——家裡的五男埃里希。
既然排行第五,那為什麼是排在我前面呢?其實只要別把妾生的哥哥們計算在內,就很容易理解了。
母親曾交代過我,不可以叫妾生的六男和七男哥哥。
因為是貴族,所以非常注重這方面的身分差距。
今年十七歲的五男埃里希,是個身材纖細又沒什麼力氣的男子,不過他不只長得帥,還是最關心我這個沒用弟弟、最常和我說話的溫柔哥哥。
在領地內的年輕小姐、稍微年長的小姐,或是再更年長的小姐之間,他似乎也很受歡迎。
其實我們鮑麥斯特家的人長相都不怎麼樣,儘管稱不上丑,但大多普普通通。
此外,在才能方面也有點微妙。
雖然初代祖先是為了成為有領地的貴族,特地從王都帶貧民移居到這裡的聰明人物,但即使之後沒有出現愚昧的當家,也沒有在內政、戰爭或討伐魔物方面大活躍的人才。
五年前那場對魔之森的出兵,損失了許多成年男性的勞動力,為了挽回五年前那痛恨的錯誤政策,父親亞瑟每天都親自和兒子們一起開墾土地。
他當然不會使用魔法,劍術之類的騎士素養也只有微妙的水準。
為了確保肉類,領地內每年都會舉行幾次聯合狩獵,因此不如說他還比較擅長狩獵時最常用到的弓。
而這個傾向,同時也是長男科特以下的孩子們共同的特徵。
儘管領地內有座魔之森,但魔物不會離開森林,領地內也沒有會進去的好事者。所以比起劍術,還是磨練能確保肉類來源的弓術比較派得上用場。
順帶一提,在討論劍或弓之前,要去魔之森還得先歷經數百公里的行軍。
原來如此,難怪不只是我,埃里希哥哥也每次都草草結束劍術的訓練。
明明是騎士,但別說很少有用劍的機會了,根本就是幾乎用不到,所以就更無法認真投入訓練。
不過每天早上陪我一起訓練的埃里希哥哥不擅長劍術,也可以說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相對地,埃里希哥哥的弓箭技術被譽為領地內第一,而且他和我一樣只要有時間就會去父親的書房看書,因此不同於其他只會讀寫平假名和片假名的家人,他的讀寫和計算能力擁有和我相同的水準。
「等再過一陣子,我打算去王都參加下級官員的考試。」
原來如此,和我的魔法不同,看來他打算踏實地走上擔任公務員的道路。
雖然我家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但其實這樣的家庭環境即將產生巨大的變化。
父親宣布長兄科特的婚事總算定下來了。
「科特的妻子,已經決定是邁巴赫家的次女亞美莉了。按照計畫,她下個星期就會到這裡舉行婚禮。」
在擺了平常的黑麵包、加了蔬菜與肉的湯、烤珠雞、自製的山葡萄汁與葡萄酒,這個托我的福變得比較豪華的晚餐餐桌旁邊,父親對所有家人發表長男科特的婚事。
「該來的時刻終於來了……」
晚餐後,在擺了其餘的四名兄弟床鋪的房間內,很少和我說話的三男保羅和四男赫爾穆特,開始在床上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畢竟是貧窮貴族家的三男與四男,個人物品不多的兩人一下就完成了這項作業。
「埃里希哥哥,為什麼保羅哥哥和赫爾穆特哥哥要整理行李啊?」
「因為這個家的繼承人科特哥哥要結婚了。等婚禮結束後,我們就必須離開這個家。」
埃里希哥哥詳細地為我解答。
每次這種時候,埃里希哥哥都不會因為我是小孩子就瞧不起我,反而會好好地幫我詳細說明原因。
這個世界對成人的定義,似乎是約十五歲到十七歲。
儘管多少有些彈性,但要提前還是延後全都是由父母裁量,即使如此,三男保羅和四男赫爾穆特感覺還是比別人晚了一點。
問過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就算是無法繼承家門的孩子,在離家時通常還是能從家裡拿到一些援助,只不過家裡因為五年前的出兵失利而沒有這種餘裕,才會讓本來早就該離家的三人留在家裡幫忙。
最後甚至必須刻意延後長男科特的婚事,才成功存到這筆錢,因此必須晚婚的科特哥哥也可以說非常不幸。
「雖然聘金也是個問題,但其實我們家並不算是個好夫家。」
這麼說也對,應該沒有哪個貴族的千金會想嫁到這個和鄰近領地隔了一座山的窮鄉僻壤吧。
畢竟就連利用自己小孩的婚事,來拉攏鮑麥斯特家這種貴族常用的手段,都可能一個不小心就因為援助鮑麥斯特家而大幅虧損。
「唉,光是能結婚,科特哥哥就還算是好的了。」
更可憐的,是被當成長男有什麼萬一時的保險養育的次男赫爾曼。
雖然只要科特哥哥和妻子生了小孩,他就能夠獲得自由,不過在那之前,他都必須一面幫忙開墾,一面持續承受無法獨立的苦澀。
這麼一想,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只見過一次面的妾——蕾拉的孩子們則是因為母親的身分,除非正妻的孩子全滅,否則根本沒機會繼承家門,不期待這種奇蹟的他們最後不是繼承老家,就是適當入贅或嫁到其他名主家,不會成為貴族。
坦白講,我有點羨慕他們。
「事情就是這樣,等婚禮結束後,我也會去王都。威爾,雖然你會一下子變得很寂寞,但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喔。」
「嗯,感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
「我會再寄信給你。」
「我也會好好回信。」
「太好了。畢竟這個家會寫信的人不多。雖然威爾是真的會寫。」
隔天,我和埃里希哥哥一起去森林狩獵和採集。
這是因為再過幾天,新娘就會抵達鮑麥斯特騎士領地舉行結婚儀式。
儘管規模不大,好歹還是貴族的婚禮。
再加上這種偏僻鄉下只要一有婚喪喜慶,平常缺乏娛樂的領民們就會想要一起慶祝。
實際上,我想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由鮑麥斯特全權負責準備的料理和酒。
總而言之,姑且不管這些真心話和表面話的事情,一旦參加婚禮的人多達數百名,就需要大量的食材和酒。
話雖如此,身為這塊土地的統治者,如果在這方面小氣可是會構成問題。
這是因為若統治領地的貴族被領民們認為是個小氣或窮酸的傢伙,可能會因此留下極大的禍根。
即使平常是靠乾巴巴的黑麵包和沒味道的蔬菜湯充饑,在這種時候還是得準備吃不完的菜肴和喝不完的酒。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