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們不主動練習嗎?」
隔天放學後,佑麒從運動會執行委員宮木口中聽到衝擊的事實。
「你說不只今天,直到運動會當天都沒有練習的預定嗎?」
佑麒抓住正要去打掃的宮木詢問。因為他還有學生會的工作要做,所以覺得先問一下預定行程比較好。他問的是接力賽的選手什麼時候要集合。雖然宮木是運動會的執行委員,不過也是一起參加班級對抗接力賽的同伴。
「有什麼關係,反正大家都很忙啊。」
「可是……!」
「說到接力賽,也只不過是沿著跑道跑一圈啊。只要不摔倒一直跑就OK了吧。」
「或許是這樣沒錯啦。」
至少該做些事前準備,例如實際跑一下,決定順序啦、練習傳遞接力棒之類的不是嗎?
「二年級跟三年級的學長說這樣就好,但我們一年級卻想召集練習,這不是很奇怪嗎?很奇怪吧!」
「……」
班級對抗接力賽進行時沒有學年之分,也就是說,這是一年B班、二年B班、三年B班同心協力傳遞接力棒的競賽。
被問到這奇不奇怪,指揮學長做事情是很奇怪。但如果只挑出這一點,並就此結束話題,卻又讓佑麒覺得哪裡不太對。
「事情就是這樣,先走啦。」
或許將佑麒的沉默解讀為他的默認,宮木輕輕舉起手走出教室。佑麒想叫住他,要他等一下,但他不知要對轉過頭來的宮木說什麼。
「小麒,拿去。」
他茫然目送宮木的背影一陣子之後,有個空水桶遞到他面前。
「因為你在發獃,所以好東西部被拿光羅。」
說這句話的小林,右手緊緊握著那樣「好東西」——掃把的柄。說到他用左手遞出來的水桶,其實重點是裝在水桶里的抹布,這是在教室大掃除負責人之間不受歡迎的物品。
「知道的話就快去提水吧。」
他硬是要佑麒握住水桶的提把,並推了他的背。佑麒無奈地走到走廊-心裡一面嘀咕著:若你能拿到掃把,順便幫我拿一支不就好了。
(不,說不定小林拿的掃把是最後一支。)
他一邊重新思考,一邊轉開走廊洗手台的水龍頭,將水裝進水桶。儲在銀色白鐵桶里的水,不知為何看起來很好喝。明明是一樣的水,但跟用塑膠水桶提的水比較起來,讓人覺得既清涼又澄凈。瓶裝牛奶看起來很美味也是同樣的道理嗎。當然,用每天洗抹布的水桶裝的水,沒有人會喝就是了。
「喂,小林,關於騎馬打仗啊……」
就在佑麒用抹布擦黑板的時候,拿著掃把的小林從後方經過,他開口詢問。
「幹嘛啦,當然不會有自主練習啊。」
小林立刻回答,不知他是否聽見佑麒與宮木的對話了。
「是嗎。」
關於這個問題,答案是當然不會……嗎。
「連接力賽都沒練習了,騎馬打仗怎麼可能會有。」
他一邊說,一邊招手叫負責拿畚箕的人過來。其實等垃圾多一點再一起丟就好了,但對於小林來說,一片橡皮擦的捲紙,都讓他覺得十分礙眼。
「可是誰要當馬,騎在上面的傢伙又要由誰來當……這些總要決定吧?」
佑麒對彎腰將垃圾掃進畚箕的友人背影說道。結果,小林頭也不回地隨口回答。
「當天猜拳就好了啊。要搭配的成員都已經決定了,就算比賽前一刻再分配也不會混亂到哪去啦。」
「可以這樣嗎!」
騎馬打仗的部隊,不是應該以體格啦、體力啦、體重之類的資料分配嗎?如果馬的左右因為手臂的高低而有落差,或者騎手是個大胖子,那在與敵人交鋒之前,隊伍就會自滅了啊。
但小林引以為傲的腦內計算機,似乎沒有算出這種答案。
「啊——你該不會想當騎手吧?那就讓你當啊,這樣總行了吧。」
有如拿餅乾拿給糾纏不放的小孩子叫對方走開一樣,他的口氣是真的覺得很麻煩。
「不是這個問題吧。」
「還是說,你不想當騎手?」
這個嘛,如果你問我想不想,那當然是——
「……我想啊,可是……」
這不應該由他們現在決定,因為隊伍是四人一組的共同體。
「我想其他兩個人應該會同意喔。」
「什麼?」
「不然來打賭啊,會自願當騎手的傢伙就是你這種人。」
哪有這種的!佑麒差點說出口。至少眼前的小林,是那種沒想過要當騎手的人。
「小麒,如果不快點掃完去學生會,又會被安德烈學長冷嘲熱諷喔。」
「喔,嗯。」
佑麒急忙擦掉黑板沒擦的部分,結束之後把抹布放進水桶。
要倒掉的水被混濁的灰暗顏色染臟。剛剛還讓人覺得好喝的水,才不過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因為洗了臟抹布的關係。那麼,抹布為什麼會臟?這是因為擦了教室的架子與黑板等物品。
既然如此,教室為什麼會臟呢?
這是大家使用的教室,誰也不想故意把教室弄髒,只是在這裡生活就會自然產生的物質累積所致。
前往學生會的途中,佑麒在校園各處目睹讓他很在意的景象。
有好幾名學生聚在一起拿著接力棒跑步,或練習移動一些很重的東西。
雖然佑麒無法確認他們屬於哪個班級、參加哪個項目,但他可不覺得這與運動會毫無關聯。
看樣子並非高中的全校學生都很冷淡。
問題出在B班嗎?還是說,那些「嫌麻煩的傢伙」剛好全都集中在自己參加的項目呢?
不管怎樣,對佑麒來說,他覺得這個問題難以解答的程度,足以跟安德烈學長的「像與不像」匹敵。
姑且不論理由為何,起勁或冷淡的基準究竟在哪裡,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答案了。
「什麼?」
佑麒一腳踏入近來人口密度很低的學生會,等待同伴造訪的柏木學長開口的第一句話讓他不禁反問。
「您剛剛……說什麼?」
「我說,大家好像都會遲到。」
回答之後,柏木學長把裝在茶碗里的茶一飲而盡。
「大家?」
「這不是一目了然嗎,大家指的就是除了待在這裡的我、小麒你,還有少年之外的人羅。」
也就是安德烈學長、藍波學長、日光學長、月光學長,以及愛莉絲與高田嗎。大家都事先說明會晚到,然後去了某些地方;至於安德烈學長,他好像先跑了一趟學生會,為柏木學長泡好茶之後才離開。
打掃完教室之後,與佑麒一起來到這裡的小林,只說了一句:「這樣啊。」就越過佇立在門前的佑麒,快速走向桌子。可是,佑麒不像小林一樣對狀況有所把握,能以一句「這樣啊」就理出頭緒。
「為什麼?」
他沒有朝向桌子,而是走往房間內側那張厚重書桌。因為柏木學長就在那裡。
六個人的學年、班級、氏別與社團活動都不相同,卻偶然在放學後都有事情要做。雖然無法說百分之百不可能,但判斷他們有相同的理由應該很普通吧?
「他們去參加運動會出場項目的集會了。安德烈與藍波他們被兩個不同地方叫去,所以得換地方開會,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這裡。」
柏木學長一邊翻著小冊子,一邊回答。今天是正式選拔選手的日子,集會時間重複似乎也無可厚非。
「柏木學長您呢?」
「我?」
是的。佑麒點頭。總是很忙碌的柏木學長,居然像負責看守的學生那樣被留下來,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我跟小麒你參加同樣的比賽,只有我被叫去不是很奇怪嗎。」
柏木學長撩起瀏海笑道。
「話是沒錯啦。」
但是,佑麒並不是沒有懷疑過有百分之0.01的可能,大家會瞞著他進行集會,畢竟他是無歸屬。這樣的話,小林如果被同學疏離也就可以理解。
昨天班上進行的那場決定選手的多數表決,仍舊讓佑麒覺得在意。
但同時屬於源氏與平氏雙方的柏木學長不可能被排擠,這麼說來,果然應該將原因歸咎於不同競賽有不同熱情度羅?就連小林也是因為與佑麒一樣參加騎馬打仗才沒有被叫去。
這麼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