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學院的玩具 推理與事實的陷阱

1

星期六。

學生總會召開的日子終於到來。

祐麒已經儘力了,所以他前一晚好好地洗了個澡,讀了從圖書室借來的書,然後整夜好眠。

只不過是個餘興節目。可是對祐麒來說,比起學生總會這個正題,附加的餘興節目才是重頭戲。

絕對要做到最後。與其說賭上學生會的威信,不如說這是為了他自己。

因此,儘管安德烈學長昨天好像誤會了,但在祐麒看來,時間一到就要停止餘興表演才是非同小可。

餘興和總會沒關係。這樣正好。

今天四節課全部取消,四個小時全都要用來進行學生總會。雖然餘興時間是在總會的最後,但也不容許發生遲到的狀況。如果做出這種事,就會給柏木學長增加額外的煩惱。畢竟那個人說過,要是祐麒沒來就會去家裡接他。

因此,祐麒今天比平常更是提早到校。只不過是早點出門,公車就因為路上空曠而比想像中行駛得更順利。

他在校門口選擇源氏之路前往校舍,並在這之間遇到了兩丶三名學生,而教室里當然沒有同學的影子。

「早啊……呃,沒半個人啊。」

祐麒望著寂靜的教室:心想自己說不定比進行晨間練習的學生更早到校了呢。

「嗯,算了。」

既然早到就來練習泥鰍舞好了。祐麒將書包掛在書桌側邊的掛勾上,然後走到教室後方,把昨天打掃時收進柜子的『安來節』用具組拿出來。

「話是這麼說啦。」

也不能在這裡跳啊。放學之後就算了,現在是早上,等一下同學就會不停增加了。

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前往學生會室,但門鎖果然如他預想沒有打開。總會的準備工作已經在昨天完成,所以沒有人會提早到。

那該怎麼辦呢?

總會有辦法的吧。祐麒邁開步伐。哪裡都好,找個沒人會發現的地方練習吧,就當成學生會室開門之前的預備場地。

但這似乎沒那麼簡單,因為每個祐麒想到並前去的地點都因為某些理由使他只能放棄。

「……屋頂鎖起來了丶美術室前面已經有人丶待在中庭會被教室里的人看光光。嗯,沒辦法了,到校舍外面吧?」

幸好今天天氣不錯。祐麒出了安全門之後沿著校舍步行。他想起來了,這就是之前被便當負責人追趕時跑過的路。

往前進之後,那個藍波學長將他拉進去的小空間果然出現了。

「再怎樣這裡也不行。」

他姑且走違去並抱著包裹轉一圈,不過要用來練習的話,地方實在太窄了。只不過這裡完全符合能避人耳目的條件。

再向前走就會來到國中校舍。儘管祐麒心想差不多該折返回去,卻依舊在校舍轉角處轉彎,結果發現一個理想到令他不禁「哇」一聲叫出來的地點。

這個地方在國中校舍與高中校舍來看都位於後方,所以幾乎不會有人出現。高度已到二樓窗戶的樹木有如為了遮蔽學生來去動向而生長,旁邊則是因為有間老舊的置物間,所以日照狀況不佳,但這與舞蹈練習根本沒關係。這裡能空出的空間大約有四瑰半榻榻米的和室那麼大,這樣已經足夠了。

「那麼。」

來跳舞吧。正當祐麒解開包裹的時候,覺得聽見附近有聲響,於是停下手。

「……嗚……呀……」

不對,那不是聲響。是人的聲音嗎?或者是貓?那道聲音傳進耳里的時候既像「喵嗚」又像「啊呀」。

他抬頭望,但從這裡所見的校舍窗邊並沒有人影。

看往自己喇才走過的方向,也沒有某人過來的跡象。

再朝國中校舍望,但前方茂密地長了好幾棵樹,所以無法確認。是那邊嗎?祐麒慢慢走過去。

說不定是貓,要是這樣就不必一一在意,趕快練習舞蹈就好,

(可是。)

一旦對此介意,就無法不去思考了。

「……啊……」

又聽見了。不過這次不是從前方,絕對是由旁邊傳來的。

祐麒停下腳步並轉動身體的方向。

那裡有閑置物間。與其說很古老,應該說很破舊,是一間現在看起來幾乎快要崩塌的小屋。

念國中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小屋很危險,不要靠近。」他也聽說過那些越被警告就越想冒險的愛起鬨學生們,有好幾個人穿過種在國中丶高中邊界上的樹木跑去小屋。但他們行動的結尾算很隨便,因為入口已經上鎖,所以他們在外頭朝內張望之後就回來了。

實際情況與祐麒聽說的相同,出入口的門是從外面用掛鎖鎖住,還十分細心地把木箱堆在門前不讓人通過,整棟小屋還像捆綁似地繞著繩子,上面掛了寫有「禁止進入」的牌子。

祐麒不認為裡面有人。為防萬一,他將耳朵湊近大門,確認是否能從裡面聽見什麼聲音。

「喵嗚—」

果然是貓。是貓的話,就可能是從哪個縫隙鑽進去的。稍微看兩眼就能發現牆壁到處都是裂縫。

既然進得去,應該就出得來吧。我沒空去管所有的事。好啦,來跳泥鰍舞丶泥鰍舞。就在祐麒想要再次打開包裹時,發覺這是一件他無法置之不理的事情。

他背對著的小屋當中,第四次傳來聲音。

「媽媽。」

——貓絕對不會呼喊「媽媽」。

2

高中部的全校學生正陸續在體育館集合。

由於這場活動不是入學典禮丶畢業典禮,也不是佛教慣例活動,所以不會擺出摺疊椅。地上簡略地貼了有色膠帶來區分三年級丶二年級丶一年級的區域,各區當中再依A班到F班的順序並排坐下。一般學生的位子就是這樣安排的。

台上放著主席團的位子,麥克風的設置也已經就緒。

安德烈,也就是安藤禮一正在舞台側邊的狹窄空間來回踱步。就算這樣,等待的人也不會早點出現,但他就是焦急得無法不這麼做。

要是知道現在會這麼煩躁,就該不顧晨間教師指導時間結束後要去體育館做的準備,他親自去一年B班的教室就好了。廣播朝會前一刻,大家在學生會室解散的時候,這個念頭其實曾在他腦中閃過,但一想到還有同班的小林也在,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禮一正等著小林出現。

呃,有點不對。

小林或許會帶來與福澤有關的消息。他等的是這個。當然,就算福澤本人直接來到這裡他也完全不介意。

不是這樣。

他想說的應該是,福澤你快點來,趕快給我出現。

今天早上,福澤沒有來學生會室,這讓禮一心中感到不安。從優學長到藍波、日光與月光、有栖川、小林、高田,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福澤是因為太早到校,而學生會室沒有開門,所以就在別的地方做舞蹈的最終確認。——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是因為稍微睡過頭並趕在朝會前一刻到校,所以沒有時間來學生會室。——這實在太不象話了,不過嘛,就饒了他。

不管怎樣,他應該趕上了教師指導時間,現在正與小林一起往這裡來。

可是。

萬一他還沒到校呢?——這會是怎麼回事呢?

「怎麼回事?」

某人在旁邊講了這麼一句。禮一暫時停住剛才不停重複的「走兩步再轉一圈」,然後看向一旁,不過映入眼帘的身影卻是……

「優學長……」

他從什麼時候站在旁邊的呢?這個有著學生會成員安德烈之名的男人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比誰都敬愛的優學長已經登場,還在他的面前來回踱步。

「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禮一小聲響應的同時,心想這件事還是不要講出來。優學長是福澤的烏帽子親,他一定是最擔心福澤目前動向的人。

優學長呵地笑了一聲並點點頭。剛才那大概是他的自言自語吧。因此,禮一也不再多說,只是默默地站在他旁邊。是啊,這種時候越是擔心就越煩躁。

話說回來,也太慢了吧。

不只是小林,連高田與有栖川都還沒來。大家都在不同班級,所以不可能因為教師指導時間太長而晚到,況且,一年級的A班、B班、C班學生都已經到齊抱膝坐好了耶,那些傢伙為什麼還慢吞吞的啊。說到慢吞吞,藍波也還沒到。日光、月光那種平常就難以捉摸的類型還不用去在意,但平時一絲不茍的人遲到就令人無法不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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