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料理台上用力揉摔過的麵粉。
用爪子在其上面划出一條蜿蜒的細線讓水流通過,並在四處種植上小樹。
這麼做的話一定能做出眼前的光景。
坐在馬車趕車台上的羅倫斯這樣想著,但當他回想起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的剛出爐麵包的香味時,不禁吞了吞口水。
離開城市已經有三天了,早已過了會留戀溫暖食物的時期。在以前的話羅倫斯光是一條撒了點鹽的半發霉,硬邦邦的燕麥麵包便能支撐自己翻過一座山頭。這麼一想,羅倫斯不禁覺得有麵包和葡萄酒以及一份副菜的旅行餐點是多麼的豪華。
但是,雖然羅倫斯不斷的這樣告誡自己,但因為最近的旅行荷包寬裕了不少,因此相應的精神也放鬆了下來。
從十八歲獨立開始,到今年已經是第七個年頭的行商之旅或許對人生來說會成為豪華之旅。
【雞腿肉】
或許是聽見了羅倫斯吞口水的聲音,坐在其身旁的旅行夥伴如此說道。
一邊將臉埋在子狐的圍巾里,一邊悠閑的用梳子梳理著手中的蓬鬆的皮草。
手中的皮草即非狗也非狐狸而是獨特的狼皮。
一般來說狼的毛髮會更粗更短,總之顯得很寒酸。
但是,現在旅行夥伴手中的那毛皮質量即便是說最高級也非言過其實,而且一到夜晚那毛皮的溫暖猶如神的奇蹟般。
偶爾她也會用嘴咬住毛髮的根部來仔細的梳理。
如果要買的話不知要花多少錢呢。
羅倫斯這樣想著,不,隨即他轉念一想,與其說是夠買還不如說是在思考能賣出多少錢更加確切。
因為那毛皮並非加工品,而是依然活著的某隻狼的尾巴。
【那是你想吃的食物吧?】
聽了羅倫斯的話後,旅行的夥伴微微的動了下耳朵。
和尾巴同色威風凜凜的尖耳。
長在一頭宛如栗色水流般頭髮腦袋上的尖耳,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的耳朵。
與羅倫斯坐在同一趕車台上,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女赫羅是位擁有狼耳與狼尾的非人存在,其真實身份是寄宿在麥粒中掌管豐收的巨狼。
【比起公雞咱更愛母雞】
【因為母雞會下蛋】
羅倫斯不禁想起了經過充分攪拌後的煎蛋。和這隻狼聊天一不小心就會說到食物上去。
雖然自稱為喲伊茲的賢狼,但其對食物的怨念是人類怎麼也及不上的。
【雞……咱實在無法抵擋生雞肉那份獨特的彈性以及甘甜。雖然羽毛有些礙事…】
如果是玩笑的話,羅倫斯最多會露出僵硬的苦笑,但很不巧,赫羅是認真的。
在其嘴唇下隱藏著尖銳的利牙。
【我雖然沒有生吃過,但料理時會很花功夫】
【嚯?】
【拔毛,取出內臟,剔骨之後和香草一起蒸,在和蔬菜一起煮,然後在往雞肚子內塞滿準備好的食材,過熱油將皮炸酥,最後再途上一層果實香油烤一遍……】
【唔…….嗯唔……】(吞口水的聲音)
這是連羅倫斯也只是聽說過而沒吃過的最高級的雞肉料理。
但是,對於想像力豐富的赫羅來說,似乎光是聽便能想像出其美味。
這時赫羅作為賢狼的驕傲已經不知扔哪去了,不斷的向上翻著眼睛。
話雖如此,經歷這麼久的旅行對於赫羅的反應羅倫斯也基本上習慣了。
而且,在旅途中不論赫羅怎麼死乞白賴的要求羅倫斯也不怕。
因為沒有賣的自然不能買咯。
羅倫斯佔有壓倒性的優勢立場,因此他在清了清嗓子後這樣答道:
【對了。如果在其它地方再精益求精的話,還會變的更美味喲】
【…….其它地方?】
赫羅用她那帶有點紅色的琥珀色瞳孔獃獃的盯著我。
先不論赫羅那裝腔作勢的目光,這種眼神讓羅倫斯有種稍微嬌縱下她也沒關係的感覺。
【在這世上可不光是有公雞和母雞喲】
【唔?】
活了好幾百年,自稱為賢狼的狼的記憶中似乎並沒有羅倫斯所說的東西。
但是,她並沒露出一臉不甘的表情,而是一副似乎在催促羅倫斯:「然後然後呢?」純粹是興緻高昂的表情。
羅倫斯以和剛才不同的理由清了清嗓子後,接著說道:
【將公雞去勢後再養大的雞】
【嚯……?那麼……】
【這樣做,雞肉就會變的比母雞更加美味。沒用公雞的僵硬口感,也不會像母雞一樣被蛋吸收走營養…大概就是這樣吧?】
【唔……】
赫羅的目光不自然的動了動,之後便露出了露齒的微笑。
【的確,看起來似乎很好吃】
赫羅真正的樣子是能將羅倫斯一口吞下的巨大的狼。
不,比起這些事羅倫斯反而覺得作為男性非常重要的部位似乎正被赫羅嘲笑。
羅倫斯重重的咳了兩聲,輕輕晃動了下韁繩。
赫羅雖然沒有繼續展開追擊,但卻不斷的笑著,每笑一次還搖晃下尾巴。
【放心吧。咱很明白在危機關頭汝是只很靠的住的雄性】
對於這種玩笑,即便是赫羅笑的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作為男性來說也只能一笑而過。
雖然明知道掉入了赫羅的陷阱,但羅倫斯卻毫無辦法。
【那麼】
【痛】
因耳朵被赫羅楸住,羅倫斯不由得拉緊了韁繩,因此吃痛的馬發出了嘶叫聲。
【是確信即便咱死皮賴臉的要求也不怕所以汝才說這些的吧,這種做法根本連卑劣的雄性都稱不上】
羅倫斯的想法似乎完全被赫羅看透了。
赫羅扔開了羅倫斯的耳朵,叉著說不高興的說道:
【這是報復汝對咱的捉弄。在只能出粗糙食物的旅途中…居然說出那樣的美味食物來……咱簡直痛苦的要死!】
即便是不分勝負的吐槽,但對赫羅最後一句話也不能聽聽就算了。
【我說啊,雖然有些不好看,但麵包可是小麥和燕麥混合的麵包,葡萄酒也是能口齒留香,上好透明的。而且副菜要麼是乳酪,要麼是肉乾,或是水果,葡萄乾之類的極盡奢華的東西。我以前在旅途中光是吃些生大蒜和蔥而已。而現在吃的在我看來已經是難以置信的奢侈了】
赫羅雖然在某些地方像個小孩子或是只野獸,但基本上來說她那聰慧的頭腦連羅倫斯也感到畏懼。
並非是不講道理的傢伙。
而後,赫羅更加若無其事的說道:
【咱快要死了】
說完後,突然不高興的扭開了頭。
這麼不自然的演技即便是世界毀滅了也不會存在吧。
羅倫斯露出就像咬到舌頭般的表情,狠狠的瞪著轉向一邊的赫羅。
認真的話便是羅倫斯輸了。
但是,如果無視她的話又會變成意氣用事,這樣的話毫無疑問先開口的會是羅倫斯吧。
被人看透便是這種感覺吧。
如果採用優雅的說辭的話,那就是羅倫斯也想和赫羅有一個愉快的旅程
因此赫羅若無其事的將這一點作為人質。
【知道了,知道了】
【…汝指什麼?】
赫羅連頭也不回的冷淡的說道。
【抱歉。如果看見有雞賣的話我會買給你的,但是,旅行途中的話當然只在旅行途中有效】
這對羅倫斯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妥協。
到了城市在買給你這種話,對於羅倫斯來說即便是撕破了嘴,但只要錢包不破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
赫羅依然沒有回頭,只有耳朵微微的動了下。
毫無疑問她那聰慧的大腦正在全速思考著。
這真的是羅倫斯的底線嗎。
【咱記得咱以前曾經說過咱能分辨人類的謊言】
【當然我記得】
【是嗎】
【嗯】
【唔…】
赫羅又沉默了下來。
雖然羅倫斯簡直就像是在等待審判的罪人似的等著赫羅的下一句話,但即便是不用腦思考也很清楚自己無罪。
但即便如此,羅倫斯也無法從這種不講理的狀況中逃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