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殫精竭慮
不如盡己所能
罔論旁人作何評價
配點(被如何看待)
●
充斥著霧氣的密室。
這裡是浴室。那是被月色的牆壁和地板覆蓋的二十坪大小的一間房。
但是,這個浴室現如今卻並沒有履行它原有的機能。水道口並沒有流出熱水,比起蒸汽更多的是,
「……好難縮小範圍啊。」
表示框,在四周各個方向,以及上下方,總計十五個。
這些表示框能看到畫面的一面都朝向坐在離浴室中心稍稍偏里位置上的少年。
是片桐。腰間纏著浴巾坐在浴池邊上的他垂下視線,
「Start。」
摘下耳機的他話語剛落,便有聲音傳來。
所有朝向他的表示框都開始震動,自各個方向播放出了錄音情報。
僅僅一瞬。
寂靜佔領了這片空間。
然後唐突的,片桐輕輕震動右手。
隨後,傳來了巨大的聲音。
那是葉子的聲音。大量葉子摩擦葉柄、互觸葉緣的聲音破壞了這份寂靜。宛如沙流爆發般的聲音在浴室里迴響,
「Stop。」
片桐的話語,令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片桐隨後將耳機戴在耳朵上,開始操作起表示框。
「基本上是這裡嗎……」
他確認著聲音隨時間變化而形成的波形圖。他擴大了其中的一點,放大了時間軸。這過程中,他發動了幾個基於聖術(Testament kunst)的音響術式,確認著響度,
「哦呀。」
消過頭了。
只要解除一個音響術式的話聲音就會恢複原狀,但這樣做就浪費了一個術式。舊派(Katholiek)的聖術用光了。片桐在為此感到抱歉的同時解除了術式。
隨後在表示框里,一道波彈了出來。
他在確認了波形是微微向右上升的長梯形之後,
「好了……」
片桐在摘下耳機的同時舉起雙臂並伸展。
萬歲。片桐維持了這個姿勢一段時間後便向後倒去。耳機扔在地上。但身體卻倒向浴池內的熱水,發出了帶水的拍擊聲。
●
「嘿。」
片桐上半身仰躺著倒進熱水裡,但是他並沒有沉下去。他雙腿用力,緊踏地面,讓身體躺在略微有些涼下來了的熱水裡。
……好嘞。
該做的事已經做了。
上午他看到了福島和清正的戰鬥,在得知結果時他心想。
……我也要,做些什麼才行。
於是從昨晚起,他就開始了他有些在意的調查。
「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片桐低語著淺間的巫女所說過的話。只屬於自己的能力。那是與交涉不同的,
「以聲音為主的,極為敏感的檢測能力和轉化理解。」
這是在隱形航行或探知敵人時必不可少的能力。只要是航空艦便會有數名自動人偶從事這樣的工作,但自己卻作為十本槍的一人,成為了這方面的專職人員。
高度的知覺,有時會因此獲利,但有時也會出現問題。不過在現在,
「「百紋檢地」。」
在舊派聖術(Classist)的表示框散去的同時,他躺著的熱水水面產生了波紋。
水面的波紋撫摸著他的身體,卻又緩慢的,
「啦……」
伴隨著哼唱升起,開始成形。
「百紋檢地」。
那是收集自己聽到的聲音,將其轉化至外部並賦予其形態的術式。那原本應該是將想像化作風或光,在各種情況下向同伴下達指示或傳遞信息的術式,
「果然。」
他一撇嘴向上看去,視野里是女性的輪廓。
熱水升起,形成了存在於自己腦海中的某位女性的姿態。
形狀很是模糊。但它卻有胸,臉也做出了從頭到下巴的輪廓。他雖然對那形狀有印象,
「為什麼,我會在意只說過幾分鐘話的人呢。」
無法理解。
所以為了解明這一點,片桐向上伸出右手。試著觸碰自空中俯瞰自己的她。
是熱水。手感與水相同,溫度僅接近皮膚溫度。不過,
「嗯……。」
自己想用手觸碰她這件事,令片桐有些驚訝。
這是為了將自己腦海中的情報傳達給他人的術式。在其從自己腦海中出來的時候,它就獲得了就自己腦海中的事物來說「正確」的形狀。
所以,想去確認、想去觸摸她的這種想法,壓根不會有。
但是,他做出這種行為的原因,是完成了一件工作後的解放感,以及,
「果然,還是想知道吧。」
自己心中的正確答案。不過,即使這一正確答案真的存在,不去接觸也無從知曉。
動機本身倒很是明確。
「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就對方來說,那說不定只是單純的建議。既然她身為巫女,便會通過繪馬和祈禱接受類似商談煩惱的事務。那說不定只是模板化的回答而已。
但是,倘若真如那番話所說,定會產生什麼變化。
「————」
片桐令熱水恢複原狀。
他隨後用霧氣做出來了他腦海中的另外的正確答案。那就是,
「早上那場襲擊的,構圖。」
霧的濃度,在身在水池中的自己面前,甚至連朝一號艦下落髮動突襲的兩機武神都精巧的做了出來。
之所以會縮小尺寸是為了方便躺倒的自己向上看的緣故。雖然上下左右都有壓縮,但其中要屬前後壓縮的最多。就彷彿是有序擺列的舞台布景一般,由蒸汽構成的立體圖形遠處也很具體。
廟會的構型雖有些許簡陋,但只要能獲得當時的艦外觀測數據恐怕也能做得很完美吧。
他進一步的,
「Start。」
蒸汽伴隨著聲音開始行動。霧氣飄忽不定,但卻正確的再現出了武神的動作,以及與之對抗的福島和清正的行動。
……還是老樣子,不同尋常的戰鬥。
人類打倒了武神。
武神戰力原本就是對抗人類所敵不過的事物,或是為了蹂躪人類戰力而被運用的。
對武神來說本應被其否定的存在,卻以力量否定了回來。
能做到這種不可能辦到的事的人,至少在自己的同伴中就有兩位。
不,其他的十本槍幾乎也應該都能做到那種級別的事。
可儘管如此,
「……福島小姐,還有清正小姐,她們都不滿意呢。」
對於敵軍,加藤•段藏的手段,自己也有尚不理解的部分。知覺檢測與實際情況有存在差異,也有一致,若是沒有戰術上的見解或術式性的判斷,就連自己被自己欺騙了都不知道。
可是,眼前那戰鬥的再現結束了,福島在哭泣,清正負了傷。
……力所能及的事,已經全力做到了,但自己等人,是輸了。
就在這時,片桐心想。
「去做我能做到的事吧。」
自己的術式「百紋檢地」是再現分析以及傳遞的術式。
不過,利用它能做到的事應該會有很多才對。而且,
「我能盡己所能的,竭盡全力的去支援大家嗎。」
最後之所以會變成疑問句,是因為自己沒有確切的把握。
雖說如此,他沒有可以詢問的人,也沒有人會告訴他答案。所以,
「嗯。」
片桐令霧氣散去,再次用熱水做出了她的身姿。
那是為自己指引出一條隨處可見的道路的女性。
……要是這個人的話……。
開始了,他想如此向她彙報。
告訴她自己開始獨立思考,開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了。
從同伴落敗後才開始這麼做說不定有些晚了。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正確答案。不過,
「我開始做了。」
他對用熱水做出來的微笑著的她說道,
「啊嘞?」
片桐注意到了。自己想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