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下 第七十四章『終幕的見證者』

對既定的未來

預知後做出改變的話

就能把不確定的未來

掌握在手中嗎

配點(決斷)

義康一邊聽著義光的話,一邊望著她的臉。

「——上越露西亞還算好。只是減封就結束了。而且,景勝作為魔神還很年輕。可是……最上就不同了哦?」

義光變得面無表情。然而,她的聲音卻在顫抖,

「駒姬已經變成了靈體。對人間不再有眷戀之時就會消失。這樣一來,最上的遭貶,今後的存亡,後代血脈在水戶松平的官位等等,這所有一切不就全無意義了嗎?

畢竟,最上的王位沒有了繼任者。難道松平想重新立一個王來當作最上領土的管理者嗎?那和乘機佔據最上又有何兩樣呢?」

並非如此,義康心想。

義光正在把話題從關於北方共同體的構想轉向松平企圖佔領最上一事。

不對。不是這麼回事吧,義康隱約感到了。不是憑思考,而是一種感覺。

義光想說的,應該不是關於最上家被隨意擺布一事。

……義光,你是不願意失去駒姬吧?

面對命中注定的失去,駒姬選擇了接受。她想要正確地面對最上的命運,選擇用自我了斷來宣告這一想法,現在的她,已經變成了只能靠著遺憾留存於世的靈體。

總有一天會消失,而且,會比義光去得更早。正因為內心明白,義光才這樣說的吧。明知毫無辦法,也要強忍著苦痛說出來,

「——」

啊啊,義康心想。

姐姐和義賴,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面對命中注定的失去,駒姬選擇了接受。她從中找到了這樣做的價值,拯救了可以拯救的事物,但是被她留在世上的人卻不同。所以義賴才說了,「笑吧」。

義光面無表情。平時總是微笑著的她,現在卻戴上了一層假面。這相當於是說,

……她在哭泣著啊。

那是為了先自己一步離去,在失去中找到其價值的人而流的,滿是悔恨的淚水。

到底是怎樣呢。姐姐,義賴,也一樣離去了,如果現在的自己,和義光懷著同樣感受的話,

「……義光」

情不自禁地,義康開口了。

面對狐狸回過頭來的視線,她內心卻無一絲畏懼。

完全相同。這位狐狸女王和自己懷揣著相同的部分。而且,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為什麼,由自己負責最上,義康到現在終於明白了。

不,之前也大概明白。因為把里見的歷史和最上的歷史重合起來看的話,那幾個共同點就顯而易見了。所以,

「義光,作為里見家的代表,我有一事想對你和武藏副會長提議」

「……什麼事?」

·副會長:『還有我嗎?』

「啊啊,是的。不是以武藏外交官的身份,我想作為里見的總長兼學生會長進行提議」

旁邊的從士和鮭魚正渾身不自在地交替看著自己和義光,不過隨她們去吧。

義康接著說道。

「里見和最上,就不能進行共同統治嗎」

義光沒能一下子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在自己腦海中,現在想的是駒姬以及最上的未來這兩件事。而且,接下來應該談論的,是要如何讓最上變成北方共同體一員的事情。

明明是這麼回事,

「里見和,最上……,共同統治……?」

「在此就先用「Tes.」回答吧。我指的並非是官方上的共同統治,而是就實際的管理形式而言,不僅僅是最上,我希望你能同時參與里見的政治。而且,我也想從最上的政治里汲取些經驗」

也就是,

「我會在兩家中各選一人進行雙重襲名」

荒唐,義光心想。義康的話中之意,

……難以理解。

「你這不是,想要奪取失去了駒姬後的最上的權利嗎?」

義光知道,這個義康不是那麼心機縝密的人,但是,這有可能是別人出的點子。所以為了做到滴水不漏,義光也要帶著懷疑,把話說在前面。

「最上可是個註定會失去很多的國家啊?從我們這裡有什麼可學的?」

「——里見已經亡國了。總有一天,也會像最上一樣消失的」

義康平靜地說。

「姐姐、如同兄長之人、同伴,我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已是一無所有」

「那你可不要後悔哦?」

義光條件反射般地動了,她從懷中拔出鬼切。

……一無所有,嗎……!

如果義康這句話是真的,鬼切應該什麼都切不到才是。然而,如果這句話是假的,只不過是博取同情或是阿諛奉承的話,

「你可會失去一切的,里見的小傢伙……!」

瞬間的拔刀一閃,義光切斷了義康。

切斷的是「穩*」。並非對方的身體,而是隱藏在背後支撐著她的羈絆。

古式神格武裝「鬼切」,準確無誤地切斷了義康的「穩」。

【*註:穩→「穏(おん)」,日語中的「鬼(おに)」來源於「おん(隠)」的讀音變換,用以形容隱藏起來的不可見的事物,而此處出現的「穏(おん)」和「隠(おん)」讀音相同,應該是川上借來代用的字,所以表達的意思依舊是「隱」】

阿黛爾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義光的一閃從眼前掠過時,由於離得太近,都沒來得及護住自己的臉。

但是,眼鏡上並沒有傷痕,

「呃」

看著用鬼切揮出一記橫斬的義光,阿黛爾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脖子,肚子,腰,胸……,啊啊,這個部分本來就——。

唔,阿黛爾一邊呻吟一邊全身上下確認了一遍,毫髮無損。而另一邊,

「里見學生會長……」

義康直直站著,她背對遠方傳來的祭典音樂,凝視著揮動鬼切的義光,

「義光,你有一個誤會」

「什麼誤會?」

「我和武藏那些人,目前既非相互扶持,也非同伴。

他們不過是允許了還不成熟的我與其並肩前行,向著同一方向進發而已。——我失去的同伴所展示出來的東西,他們僅僅是和我一起看著這些東西的傢伙。

不會安慰,不會同情,也不會教誨,只是看著同一方向,即便被擊潰,也能毫不氣餒,頂著不安重振旗鼓的一群笨蛋」

而且,

「對於想要有一天和他們並肩而行的我來說,寶貴的即是並肩而行這件事本身啊」

·○紅屋:『真是群走錯一步就會搞不懂為什麼會與其混在一起的傢伙呢!』

·● 畫:『說什麼呢?利害關係可是確實存在的哦。這點可不能忘了』

·淺 間:『有害!有害的部分真多啊!好像有害的部分更多吧!?』

看著在表示框里吵吵嚷嚷的幾個人,義康心想,這群傢伙啊……,同時又因這份熱鬧感到安心。

在失去某些東西時,能有人這麼吵吵嚷嚷地拽著自己向前,這點的確值得感謝。

然後在視線前方,義康看見義光把鬼切收回了刀鞘里。她苦笑著說道,

「比起同伴更像是「想變成那樣」的目標么。……這樣的話用鬼切確實是切不斷的啊」

啊啊,義康回應。

「請把我說的作為一種提議來進行考慮。因為,我雖有奪回里見的計畫,但那目前還是一張白紙,不僅缺乏確鑿的證據,連能讓人信任的材料都沒有」

義康示意了一下腰間的村雨丸,看在眼裡的義光的苦笑更加濃厚了。她看著這邊說道,

「的確,這樣子的話或許是需要進行共同統治啊」

「不過」,義光放鬆了繃緊的兩肩說道,

「鮭延,給從士閣下拿甜酒來」

『馬上就來蒙!』

得到了主人命令的鮭魚開心地在空中遊了出去。看著這幅光景,義光說出了疑問。

「為什麼偏偏選上了我?」

「我想借用在一代之間築起如此家業的最上的才能。同時,還想從中學習些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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