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上 第十三章『所在地的巨王』

縱然眾星拱月仍舊

孤獨一人

因何緣故

配點(個人)

「說是容易搞錯,是太困難呢?還是太容易呢?……是哪邊呢,「武藏」小姐。」

奧多摩的艦首甲板上,酒井的聲音讓站立附近的「武藏」略略歪了頭。她正手拿除蟲菊的花束,在酒井的背後幫他驅蚊。

「酒井大人,您是怎麼看的?酒井大人您是,……確實了解清武田的義經總長這號人物的吧?──以上。」

「Jud.,是呢。因為和伊諾森那笨蛋打交道的時候,曾經進行過停戰交涉呢。

因為在我們那一代攻不進東方,再從那裡打過來還真的會哭喲。

不過嘛,……井伊和榊原卻反而在那時建立起強韌的貿易關係,也拓展不少往北條方面的通路喲。然後也──」

是這樣呢,酒井用手腕撐起臉頰。

「在我來到武藏前,被江戶那邊放逐之時就已經,你想,當時關東是那些傢伙們(譯者:指清武田)的土地吧?所以呀,來往的機會也不少,當那些傢伙的移動都市(譯者:指弁慶)巡迴抵達之際,我們這邊也會開設交易市場、跳蚤市集或是100元義賣會等等。」

「是主張和平主義,……的一位大人嗎?──以上。」

「不,──是隨興主義。基本上以「自身永存」為理念呢。活了數百年,已然深諳待人處事之術,然後呢,支配和從屬關係也能冷靜透徹地看待,是這般考慮的呢。「武藏」小姐今年幾歲了?差不多三十?」

「Jud.,由於每天思考迴路都會進行清理所以是零歲。──以上。」

「哎呀,我一直以為「武藏」年紀應該比我大呢……」

「酒井大人是打算暗中設定自己三十歲以下嗎。總而言之話題可以回到義經大人身上嗎……。──以上。」

「義經她,……對於人命或是倫理的覺悟和常人不同呀。

數百年間,對人的生死,都用損益得失去衡量。身為其兄的賴朝於襲名三代後的實朝之時,明明本可以利用解釋解決掉的卻強行暗殺了實朝呢。真是相當悲慘……」

不,酒井苦笑著搖搖頭。

「那樣說的話會惹怒義經吧。不過呀,做為一種生存之道,也是有這種生存方式的喲。──不論何人死去,不論其他人怎麼說,只要自身能夠永存就一概無所謂。

反正最終只要自己能成為霸主就行,即便退一步說……」

一口氣呼出煙霧,用手舉起剛剛啜飲的酒杯。

「……對身為直系長壽族的自己而言,其他人都必是早於自己身死的存在。所以就算被要求什麼,或是被人說了什麼,都沒有必要在意,呢。

推廣到小國和大國的關係、或是人和長壽族的關係也是相同呢。

所以義經是個有些特別的人。雖在IZUMO那邊捧腹大笑進行搗亂,但說不定實際上卻十分冷漠。是說老爺子還真不想進行這種性格分析呢。其實不就是愉快的事也好世上萬物也好,一切都隨自己心意而行,這樣吧。」

「判斷她非常受您中意。——以上。」

「……妒忌嗎?「武藏」小姐。」

「自動人形不可能有那種判斷,您腦子沒問題吧?──以上。」

究竟如何呢?酒井歪了歪頭。

「嘛,雖然這樣說稍為勉強了些。但正純不好好振作些可不行呢。」

義經出言。她單手提著酒瓶,將手抵在入口的柱子上開了口。

「佐藤兄弟,孤曾言毋須在意他人之言。

汝等聽明了?聖聯?P.A.Oda.?武田家滅亡?那是何物?置剩清後國力即衰弱?

──故而那又如何?」

咔咔,輕輕的笑了聲。接著義經心道。

……只是一群短命傢伙之言罷了。

「短命的愚眾么。」

舔干瓶口,在唇邊蒸騰的酒氣就像被火燒過一般,比起液體本身的味道,還是那種鼓動著唇中黏膜的感觸更棒。留在唇齒之間的風味也十分特別。

「──國究竟為何物。然人又為何?對孤來說不過是無趣之框架。國終將滅,人終將亡,這可是自然攝理。」

「那麼──」

是武藏副會長的開場白,至今也聽過數次。義經心想,該不會要提問吧。如同她所想一般的話語自正純的口中流露。

「您為何要治理清武田這塊地方?」

哈,義經輕笑。

「清武田?所言何物。那種東西對孤而言,前陣子尚為完全不同名號之國家乎?

嘛,明就交給佐藤兄弟這些傢伙,──因為孤之性格與騎馬民族較為合拍。在自然之中生活的民族,與定居民族相異之處係為產子後亦不定居並不斷移住,因此不易滅亡,也罕見其被擊潰後即滅族。

武藏現今不正為這般國家么。所以確實與孤合拍。」

那個呀。

「國終將滅,然他國必興。無法接受此一事實者,不正是終其一生也僅能所屬至多一至二國短命愚眾的常理嗎。若明了國之必滅此一道理,則面對無趣之爭鬥與憤怒皆能不為所動,能過自由自在積極向前地生活。」

「那麼,您為什麼要擁有國家?」

……喂喂,要說得這麼明嗎。

彷佛在盤問自己的語氣,實在是許久未見。短命之人的憤怒,不就是對長命之人所生的妒忌罷了,義經為此而有優越感,所以不打算予以否定或是制止。

「──那種事,誰管他呀?」

用全然不負責任的態度,有話直說。

「孤即國家。」

所以,

「於孤有生之年,帝國必生於周遭並且長存罷了。於此,國家為何物。人民性命復又如何。於孤而言,無非終迎滅亡的短命之物。

只不過,只要孤存在一日,縱然消逝國家仍必興起。那麼就──」

「那麼就?」

「既然僅孤存在於世則必有國擅自興起。那麼孤國家之人民全都當依孤之興緻擅自而死。為令孤欣喜而隨意死去。如此,那一命即為孤帝國全體人民欣喜而犧牲。

──有何意見么。」

聽聞此言,武藏副會長臉色一沉。

哦哦,內心覺得興奮不已。而隨著銳利的視線投來了言語。

「也就是說,……人命輕於國家?」

「此系當然。」

「那麼,」

再次投來言語。真是有趣的小丫頭呀,義經心想。源源不絕的話語和疑問,並且不知恐懼為何物。

……簡直就像是將孤當成老師一類,想要學習各式各樣的新知呀。

不討厭。如此想要知曉孤之人物近來未曾出現過。作為敵手每個人都僅僅是低頭認輸,然後闡述自己身為短命之人所堅信的理念。因此,受酒氣驅使義經如是言。

「任何問題皆可。」

「那麼想請教。」

被質問了。

「──你的性命,又有幾兩重?」

真是有趣的問題,義經打從內心這麼想。

……孤性命之重嗎。

在心中自問,義經打從內心笑了出來。

在她對面的佐藤兄弟嚇得雙眼圓睜,這些傢伙明明也是長壽族,卻不能做出過於誇張的臉部表情。因為勇猛武士要是不更沉著冷靜些可不行吶。

「咔咔,小丫頭,──報上名來?」

「正純。」

義經差點笑出聲來。

……這世上還真有說報上名來就只報名字的笨蛋呀!

只見義經肩側的黑翼不住震動著,你與孤挺合得來的不是。不管如何,

「先由孤一問。正純,汝思孤欲於此誅殺汝?怎可能,難道未曾想過孤繫心胸寬大亦或不擺王架子之人?」

「當然。」

武藏副會長以常體發言。(譯者:日語有分和平輩說話的常體與和長輩說話用的敬體,這裡正純的口氣是把義經當平輩了,很不客氣。)

「要是發生什麼事,這裡的第四特務是不會姑息的。我會在這裡正是由於有這份安心感。並沒有打算讓你來保障我的性命安全。」

接著啟口,

「這就是我的「國家」。」

……真是個妙答呀。

原來如此吶。義經受酒氣影響,

「────」

那種說話方式還真是有趣。因此毫不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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