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剛剛站起來,理科卻說:「對不起,我想再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又靠著欄杆坐下來。
我自己也站得很吃力,所以移到理科旁邊,兩人並肩坐在一起。
「接著舉行第一次『接下來該怎麼做』會議!」
理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什麼爛名稱……」
「不然,叫『賢人會議』或『人類補完計畫』之類的好了。」
聽到我的吐槽,理科用莫名開心的表情提出新的建議。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愛把事情搞得很誇張,或者是愛裝模作樣,就像動畫或漫畫一樣。」
「嗚……」
理科像是很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像是把自己的房間取名為『∑流派』之類的。」
「理科之前不是請學長忘了這件事嗎?」
「還有什麼『救世九星』之類的。」
「嗚……反正理科像小孩一樣就對了……」
鬧彆扭的理科看起來很可愛。
「像小孩子嗎……應該說是中二病吧?」
「什麼!」
理科像是很訝異似地睜大眼睛。
「……其實,你跟小鳩很合得來吧?」
「理、理科的確很喜歡『鋼鐵死靈術師』!也很想跟小鳩開心地討論這部動畫!」
話說到這裡,她像是很尷尬地移開視線。
「……在彼此掏心掏肺的時候突然拋出這個話題,這樣太卑鄙了吧,學長……」
「剛才被你狠狠痛扁一頓,我好歹要討回一點公道。」
看到嘟著嘴巴抗議的理枓,我笑了起來。
「不過,小鷹學長自己剛剛也說了很老掉牙的話喲!」
「嗚。」
被理科這麼一說,我的表情頓時僵住。
想起剛才打架時的對話,我冒出一身冷汗,理科卻噗哧一笑。
「哈哈……」
我跟著她露出苦笑。
拿出真正感情大吵一架,在旁人眼裡看來一定很蠢又很丟臉吧。
如果是我,在河濱公園之類的地方看到不認識的人互毆,一定會用冷冷的眼神看著說:「喔,青春真好啊。」
我們豁出一切,做了在旁人眼裡看來又蠢又丟臉的事。
以前沒有朋友的我們,做著只有跟朋友才能做的蠢事。
我們終於能做這種蠢事。
不管被誰嘲笑都無所謂,這是只有我們兩人才懂的驕傲。
把這份驕傲放在心裡,一起向前邁進吧。
「……那麼,就叫『人生諮詾』好了。」
我恢複認真的表情,直截了當地問道:
「……那要怎麼辦?」
「該怎麼做才好呢……」
聽到我說「幫我吧」,便用值得信賴的語氣輕聲答道「好啊」的理科,此刻卻用令人意外的軟弱語調回答我。
「……咦?」
看到我露出滿腹疑惑的眼神,理科說:
「……請小鷹學長好好想一想,理科以前從來沒有交過朋友耶。」
「喔。」
「之前,學長雖然說理科有『能跟大人們往來的溝通能力』,可是依理科的個人經驗看來,那種不用面對面、工作上的往來,老實說就算沒有溝通能力也辦得到。」
「……喂、喂喂。」
「所謂的大人,就算理科的溝通能力有點那個,他們也常常裝作沒發現。像之前理事長來遊說理科入學的時候,就讓理科見識到他厲害的裝傻功力。」
「是喔……」
依我個人的印象,完全不覺得理事長是能雷善道的人。不是「身為爸爸好友的怪怪大叔」,而是「眾所周知、手腕高明的聖克羅尼卡學園理事長」——或許我只是不知道柏崎天馬先生的這一面而已。
每個人一定都有很多面相,憑個人的主觀意識,沒有辦法看到別人全部的面貌。
「還有,不只是理科會看場合……學長不也是一樣嗎?」
「……大概吧。」
不過,會看場合跟是否能在那種氣氛下周旋於人群之間,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老實說,如果只是看場合的話,就連貓狗都能辦到。
雖然會看場合,但如果無法採取適當的行動,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至於我,到現在為止還是無法採取行動。
要麼是隨波逐流,要麼是把自己當路人;再不然就是用「咦?什麼」矇混過去;或者喊著「不要說」,硬是把當下的氣氛破壞殆盡。
這種事情一再發生。
我當然不是因為喜歡才一直做出這種不誠實的舉動。
雖然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
理科跟那樣的我不同——我是這麼想的。
「所以說……」
理科深深吸一口氣。
「如果要深入探討人際關係的問題,理科是完全幫不上忙的喲!」
「這種事有什麼好驕傲的!」
理科挺起胸膛、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則使盡全力大聲吐槽。
「你之前不是說過:『如果一個人實在辦不到,可以拜託理科喲。就算是不可能的事,不管怎樣,理科都能把它變成可能:這種聽起來很可靠的台詞,到底算什麼啊!」
「嘿嘿……只是順著當時的氣氛講一下而已咩(·ω<)。」
「喂喂!」
看到理科裝可愛地吐舌頭,我不禁抱頭慘叫。
「我、我們先來整理一下情況!」
理科像是要把話題矇混過去似地說道。
「一個禮拜以前,星奈學姐向小鷹學長告白。」
「……嗯嗯。」
「然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小鷹學長從現場逃離,再也沒出現在社辦,而且為了逃避現實,學長躲到學生會裡,直到現在。」
「……是、是的。」
之前的事被理科重新敘述一遞。總覺得好丟臉、好慚隗。
「……為了痛扁那樣的小鷹學長,理科這幾天忙著開發『救世九星』,完全沒有去參加社團活動。不過,理科曾跟幸村君詢問社辦的狀況。據說那件事之後,幸村君還是照常去社辦、做著平常會做的事,而星奈學姐也照常去社辦打電動……兩人完全沒有動搖。」
理科感觸良多地說著,我點點頭。
「嗯……我剛剛也從幸村那邊聽說了。」
柏崎星奈和楠幸村。
她們兩個人很堅強。
真的很堅強、很厲害,非常耀眼。
我還是不能相信,這麼厲害的傢伙,為什麼會喜歡上我呢?
「因為小鷹學長沒來,所以小鳩也沒有出現;至於瑪麗亞,她偶爾會去吃零食。」
我當然知道小鳩沒去社辦,至於瑪麗亞的事,剛才上來頂樓之前,已經先聽幸村說過了。
「至於夜空學姐……在小鷹學長逃走之後,星奈學姐把自己何時喜歡上小鷹學長的事通通告訴大家了。還有兩位瞞著夜空學姐一起去游泳池約會、瞞著夜空學姐在星奈學姐家過夜、瞞著夜空學姐一起念書的事,也都說了。」
理科的語氣雖然平淡,但眼神完全沒有笑意,真是可怕。
「……星奈學姐說完之後,夜空學姐就回去了,後來再也沒來過社辦。」
「不過她都有來學校上課……」
我在班上本來就不會跟夜空交談,從那一天以來,又因為很難面對夜空,所以我一直躲著她。
夜空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完全不知道。
「那一天離開社辦的夜空學姐,該怎麼說呢……她的背影看起來就是一隻敗犬……她沒有對星奈學姐說任何一句話,沒有哭也沒有生氣,就這樣垂頭喪氣地離開。現在說不定已經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吧。」
「怎麼會這樣……」
看到我一臉絕望,理科露出苦澀的笑容。
一頊在,說不定只能照自己的想法豁出去拚了,然後一切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怎麼這麼自暴自棄……」
要是事情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看穿了我的恐懼,理科像是單繩在陳違一件事實,用淡淡的口氣說:
「如果真的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到時候再說吧。搞不好事情可以很順利地解決,就像理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