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八話 雙翼誓雨

「我乃偉大的艾瓦隆聖龍皇家的正統末裔……我名艾可·潘德拉崗奧羅拉……」

艾可一衝出魔導艦外頭,立刻把〈艾瓦隆手環〉擲飛到半空中。然後,一如念咒般唱完冗長的全名後,聲音洪亮地宣言道:

「現出我真正的姿態吧!」

個頭嬌小的少女被刺眼的光輝籠罩了全身。

巨大的魔力爆發,烈風呼呼作響地襲卷四周。

「唔。還是一樣很壯觀哪……」

西爾維亞站在伊蘇卡瓦隆的甲板上,低頭俯瞰艾可變身的經過,但——不過才一會兒時間,西爾維亞就成了被俯瞰的那一個人。

三隻氣勢威猛的角。

泛銀光的粉紅色毛皮。

連世界深淵也能看盡的鮮紅雙眸。

和那巨大的身軀相比,伊蘇卡瓦隆簡直變得像玩具一樣。

掛在脖子上的,是炫爛華麗的首飾。

威風凜凜的艾瓦隆聖龍皇就聳立在伊蘇卡瓦隆的旁邊。

或許是對精神和肉體的不一致感到困惑,艾可一時之間顯露出茫然自失般的模樣——驀地,她的目光轉移到了站在甲板的西爾維亞身上。

「咕嚕嚕嚕……」

西爾維亞冷汗直流。

少了亞修,艾可果然沒辦法保持自我意志嗎?

「冷靜下來,艾可!」

要是失去理智的艾可在此發狂的話,不僅伊蘇卡瓦隆會首當其衝遭到破壞,耶庫布萊德人自治區勢必也會全滅。過去所做的努力就全付諸流水了。

雖然說什麼也要避免這種結局發生,可是艾可對西爾維亞的話充耳不聞,踩出了沉重的步伐。

「啊哇哇哇哇……」

西爾維亞嚇得眼眶泛淚。膝蓋不聽使喚地猛打顫。

「嗄嚕嚕嚕嚕……」

透過依稀張開的嘴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牙齒。

「艾可,不行啊!我可以保證我一點都不好吃喔!」

西爾維亞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嚇得都快尿了出來——

「嗄喔。」

只見艾可態度突然變得溫馴,伸出了右邊的前腳。那動作似乎是「上來」的意思。

「你、你這可惡的壞東西……剛剛是在故意鬧著我玩的是吧!」

西爾維亞一邊氣呼呼地抱怨,一邊坐上了艾可的前腳。

艾可舉起前腳後,把西爾維亞送到了頭上。

雖然那個高度讓西爾維亞感到有些畏怯,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站穩。

艾可很明顯保有自我意志。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西爾維亞儘管流了滿頭的大汗,臉上還是掛著安心的笑容。

「我們上吧,艾可!目標是屍龍魔樹的本體!」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隨著天搖地動的咆哮,艾可的三隻角和四肢的尖爪都發出了粉紅色的光芒。

然後,一如要撕裂夜幕般一飛衝天——

*

同一時間,——在裘魯帕神殿的〈內院〉。

「呼、呼、呼、呼……」

亞修在地上躺成了大字狀。他氣喘如牛,汗流浹背。

「呼、呼、呼……」

露卡也累得不成人形似地躺在亞修的身旁。汗濕的銀髮貼在臉頰上,顯得有幾分妖艷。

亞修和露卡的疲勞都累積到了極限。

這兩天他們幾乎都沒有闔眼睡覺,拚了命地持續進行修練。

把視線投往湖畔,可見蘭斯洛特和高文也蜷縮起身子在休息。聖龍果然與眾不同,表情和呼吸都十分平靜安穩。感覺就好像在說它們還有力氣再飛一樣。

「吶,露卡……」

雖然覺得自己被狠操得不成人形,亞修還是從丹田擠出了力氣。他脖子往旁邊轉,開口跟露卡攀談。

「剛才的演舞有到八十分左右的水準嗎?」

露卡坐起上半身,舉目仰望高空。

天空上還依稀殘留著亞修和露卡剛才所描繪的軌跡。

左右張開,氣勢雄障的雙翼徽章。

雖然亞修自認自己畫的還不錯,不過——

「……七十分。」

露卡的評分標準卻出乎意料地十分嚴格。

「是嗎……」

亞修垂頭喪氣,彷彿大失所望。

話雖如此,這還是他第一次拿到七十分,所以是真的有進步。

「如果可以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不,只要兩個禮拜就好……」

亞修吐完苦水後,注視著露卡的雙眼。

——沒問題的。我相信亞修你一定可以辦到。

——說得也是。我也對露卡很有信心。

兩人只需用眼神接觸,就能溝通心意。

撇開騎龍演舞的完成度不提,心理層面的成果似乎還不錯。

得知彼此思考契合後,很不可思議地,一股自信從心底油然而生。

露卡打開手邊的水壺後,把茶水倒進了代替茶杯用的蓋子裡面。

「來,亞修。」

「哦,多謝——等等,這個濃黑色的液體該不會是那個吧?」

「嗯,這是最後一杯的……〈阿爾蘭德魯靈草》。」

「我看,這杯還是露卡你自己喝比較好吧……」

「不。亞修你消耗得比我嚴重。」

「那不然……」

亞修喝完半杯後,把壺蓋遞給了露卡。

「嗯……謝謝。」

露卡盯著壺蓋的邊緣看了好一會兒後,一飲而盡。

喝完的瞬間,露卡兩隻耳朵都漲得紅通通的,轉頭別開視線。

換作是以前的亞修,見狀可能會感到一頭霧水。

可是現在的亞修不一樣了。他馬上就發現露卡滿腦子都是間接接吻的念頭。

受到露卡心情的影響,連亞修自己都感到害臊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只見眼前閃光乍現,憑空浮現出一扇光輝閃耀的門。

「哦哇!那是什麼啊……?」

亞修睜大眼睛一瞧,賽樂絲從門縫探出了臉來。

「原來你們兩個在這兒啊!」

「賽樂絲?難道這扇門是你……?」

「那怎麼可能!這扇門是在我把奧斯卡帶到裘魯帕神殿待機的時候……自己突然冒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

亞修側首納悶,露卡低聲嘟囔道:

「應該是時間到了。所以……門才自動打開。」

「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

「現在是悠悠哉哉點頭稱是的時候嗎!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有多危急!」

賽樂絲的右眼射出了兇狠的目光。

「再不想想辦法,耶庫布萊德森林有可能會整個消滅的!」

亞修和露卡聽完都啞然失色,茫然地呆站在原地。

*

西爾維亞令艾可暫停在空中後﹒俯瞰了眼下那片寬廣遼闊的森林地帶。

「唔……狀況不妙。」

屍龍魔樹不斷侵蝕森林的同時,一路緩緩前准一

另一方面,總計共有十二扇的〈閘門〉也發出了蒼白色的冷光,所以從上空就可以清楚看到它們所在的位置。

「現在沒空一一去擊破〈閘門〉了。只能對症下藥,直接收拾本體。」

西爾維亞喃喃自語時,忽然心頭一驚。

她發現裘魯帕神殿就坐落在屍龍魔樹的行進路線上。

「不行!我必須阻止它接近神殿!」

即便琪拉再怎麼神通廣大,她應該也不曉得亞修和露卡正在〈內院〉修行才是。所以裘魯帕神殿會成為琪拉的頭號毀滅目標,應該純粹只是因為它是耶庫布萊德聖地的緣故。

——我絕不能讓屍龍魔樹靠近裘魯帕神殿——!

西爾維亞跪下單膝,輕撫艾可的頭部。

「艾可,聽我指揮。你先撞擊敵人的側面,使它改變行進方向!然後把它推出森林外頭!」

這就是西爾維亞做出的結論。

其實讓艾可用吐息火攻才是最保險的做法。可是,艾瓦隆聖龍皇的吐息威力驚人。要是讓森林化作焦土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艾可聽從指示,以驚人的速度滑翔。

——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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