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終章

待亞修三人返回修道院時,天已經黑了。

亞修暗暗吃驚,這一趟竟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結果,亞修等人今晚也只得繼續在修道院留宿。想當然,亞修回到的是男子宿舍,艾可和西爾維亞則是女子宿舍。

至於補考的課題——雷克斯·阿比歐尼之花,三人則決定明天再去採集。在宿舍用完餐,回房癱倒在床上後,亞修這才想起〈艾瓦隆手環〉的存在。

把手伸進懷裡一摸,金屬表面的冰冷觸感隨即傳了過來。

「對了……我得快點把這東西交出去才行。」

話雖如此,偏偏艾可已經回到了女子宿舍。這裡是管理嚴格的修道院。如果天黑後,男生還在女性宿舍附近徘徊,一定會啟人疑竇吧。看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不過這是龍之母想要交給艾可的手環,可以控制艾可變身,是無比重要的道具。亞修只想儘早轉交給她。

——叩、叩。

這時玻璃窗響起輕輕的敲擊聲,亞修嚇了一跳,轉頭查看。

「……艾可?」

只見窗外有一頭粉紅色頭髮,在月光照射下發出了閃亮的銀色光澤。大概是拚命墊起腳尖打直了背,艾可從窗戶底下探出了半張抖個不停的臉。亞修很慶幸自己的房間位在一樓。如果是在二、三樓的話,艾可很有可能會不顧安全攀牆上來。

「這麼晚了,來我房間有事嗎?」

亞修打開窗戶一間,艾可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那個,因為我找不到機會問你關於我母親的事……所以等西爾維亞睡著後,我才偷偷溜了出來。」

「其實……我也一樣。」

艾可納悶地側起了腦袋。

「正好我也有話想立刻找你說。想著想著就看到你站在窗外了。雖然被你嚇了一跳,同時又感到很開心。我們果然很有默契嘛……」

艾可聞言,旋即漲紅了臉。亞修意識到自己說了非常難為情的話後,也跟著臉紅心跳起來。

率先打破這股尷尬沉默的,是艾可。

「跟你說喔……那邊有很漂亮的迴廊,你願意的話……要不要去那邊聊聊?」

「那我們過去看看好了。」

亞修動作俐落地翻過窗戶跳了出去。

*

在修道院用地的中心,有個在俯瞰的角度下呈四方形的美麗迴廊。

沒有迴廊就稱不上是修道院——迴廊對修道院而言有多重要,從這句話就可以窺知一二。

環繞著石板步道的中庭里百花齊放,五彩繽紛的花朵迎著月光美得如夢似幻。

在神聖莊嚴的迴廊的襯托下,艾可那楚楚可憐的站姿散發出了神秘的光彩,比那些花朵更吸引人的目光。用薄絹縫製而成的睡衣更提升了艾可的神秘感。月光透過薄紗,使窈窕的身體輪廓隱隱約約地浮現。

艾可的一頭長髮隨著沁涼晚風飄揚,漫起了一股甜滋滋的芳香。

「那……為什麼我的母親有和你見面……卻不願意見我呢?果然是因為……我不是有出息的小孩嗎?」

「不是那樣的!」

「不然為什麼她不肯見我一面?」

「因為……龍之母是很特別的存在。她不但是你的母親……同時也是整個龍族的母親。跟人類的親子關係不能相提並論。」

「怎麼會……」

「不過她確實很挂念、擔心艾可,就像真正的母親一樣。」

「你憑什麼說得那麼肯定呢?」

亞修在不以為然地蹙眉的艾可面前,從懷裡拿出了手環。

「……那是?」

「這是〈艾瓦隆手環〉,龍之母送給你的禮物喔。來,把手伸出來吧。」

被亞修催促後,艾可一開始猶豫不知該選左手還是右手,幾經思量才決定伸出慣用的右手。

「……好,這樣就戴上了。」

看了戴在手腕上的手環,艾可不禁出聲歡呼。

「嗚哇……好漂亮!」

「我先提醒你,這可不是一般的飾品喔。只要你乖乖戴著它,就絕對不會變為龍。不只是這樣而已,還可以利用這個手環進行訓練。假以時日,你就能自己決定要不要龍化了。所以今後絕對不可以把它拿下來喔?」

「吃飯的時候也不行?」

「啊啊,沒錯。」

「洗澡的時候也一樣?」

「當然了。」

「那……」

艾可倏地背過身子,貌似靦腆地咕噥道:

「跟亞修同床共枕的時候也是?」

出奇不意的舉例令亞修心跳加速。

「這、這還用問!」

艾可轉頭回來面對亞修後,露出了微笑。

「謝謝……我會好好珍惜這個手環的。訓練我也會認真做,等哪一天我成為了不起的龍以後,到時……母親會願意見我嗎?」

「啊啊。她……一定會答應見你的。」

口頭上如此回答的同時,亞修在腦海回想龍之母所說過的話。

——不遠的未來,龍族將面臨滅亡的命運。我能產下的幼生數量已經不多了……龍族最長也只能再撐過約莫一世紀的時間。

儘管遲早有一天得把真相告訴艾可,不過暫時保密,應該也沒什麼不妥吧……亞修最後做了這樣的判斷。至於龍之母透露的另一個重要事實,亞修則決定告訴艾可。

「對了,龍之母有說……」

「她說什麼?跟我有關的事嗎?」

「當然。跟你……跟你的身體有關。」

艾可一愣愣地定睛直視著亞修的臉孔。被天真無邪的眼眸盯著自己猛瞧,亞修情不自禁地感到害臊。

「呃……簡單地說嘛。我只說一次喔。」

「什麼啦,快別賣關子了。」

「就是……你跟人類的女孩子是一樣的!」

「……?」

艾可一頭霧水似地滿臉疑問。

「所以說……你也可以生小寶寶啦!」

亞修連珠炮般快言快語說畢,臉頰就像噴火似地變得滾燙不已。

*

在女子宿舍的某間卧室里,早已進入夢鄉的西爾維亞,因疑似聽到東西碰撞的叩隆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艾可,是你嗎……?」

西爾維亞口齒不清地咕噥道,並轉頭把視線轉向了隔壁的床鋪。卻見艾可的卧床空無一人。

「什麼!」

她赫然驚醒。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艾可該不會是溜出女子宿舍,偷偷跑去亞修的房間了吧?西爾維亞急忙下床穿好鞋子,不過就在她穿著一身睡衣準備衝出房間時,突然又杵在原地不動。

「等一下……說起來,他們兩個之前本來就睡在同一個房間了,而且我為什麼要擔心這個!」

西爾維亞握起雙拳敲打自己的腦袋。

「呵呵。您還是老樣子呢。」

耳邊赫然響起女生的聲音,西爾維亞嚇得心都涼了。其實女子宿舍的後面有一座公墓,西爾維亞以為自己這下撞鬼了。她登時想大聲尖叫,可是卻喊不出聲來。

「……!」

有個死神般的漆黑人影強行捂住了西爾維亞的嘴巴。對方臂力驚人,西爾維亞毫無反抗之力,輕鬆就被按倒在床上。

「呵呵呵。是我啦,公主殿下。」

可疑人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後,拿下包住整個頭部的頭套,露出了真面目。在月光的照射下朦朦朧朧浮現的那張臉,竟是科賽特的笑容。

科賽特目前正奉西爾維亞的密令進行某項調查,如今卻不知何故,現身於阿比昂佛列斯特修道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公主殿下急欲尋找的資料就保管在這間修道院裡面,於是我喬扮成修女潛入。成功拜借到必要的資料後,我本打算動身返回安薩里邦……此時恰巧耳聞了公主殿下來訪此處的消息。」

「原來如此。」

西爾維亞了解來龍去脈後,點亮了床頭的龍華燈。橙色的光輝替簡陋的房間增添了夢幻的氛圍。

「那麼……我想馬上過目那份資料。」

「是。請收下。」

西爾維亞用顫抖的手接過皮革封面的冊子。

「………………」

心臟劇烈狂跳的程度近乎異常。

說不定,西爾維亞當年的恩人就是亞修。

從亞修身上,她確實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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