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小丑躺在地上，在恢複的時候笑得極為艱難。
不過他還是在笑。
白夜走到小丑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臉說道：「阿丑，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小丑問道。
「雖然你以往也有一邊被蝙蝠俠暴打，一邊狂笑的舉動。」白夜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但是，仔細想想，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會笑得如此開心？」
「我為什麼開心？」小丑依然在笑，眼中卻出現了困惑。
這種困惑是極為古怪。
這種情緒，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小丑身上。
「你看。」
白夜認真分析，「以往你雖然在被蝙蝠俠暴打，但這只是身體上的暴打。」
「蝙蝠俠為什麼暴打你，因為他生氣。」
「為什麼他生氣，因為你做了事情，經常讓他陷入到痛苦的抉擇。」
「也就是說，在身體方面，是蝙蝠俠在暴打你，但這是他無奈的發泄手段。」
「於精神上而言，是你在暴打蝙蝠俠。」
「所以你可以很開心地笑，因為比起身體上的痛苦，帶給蝙蝠俠精神上的折磨，更加讓你開心。」
「足以彌補那些許疼痛了，蝙蝠俠的拳頭越重，證明他越痛苦。」
「你的愉悅程度也就越高，你才可以笑得如此開心。」
小丑看著倒轉，投射下陰影，屬於自己的那張臉，第一次覺得「心裡剖析」居然有點作用。
對面似乎成為了一面鏡子，照映出了他的內心。
「好的，從你的表情來看，你接受了我的這番理論。」
白夜說道，「那麼，接下來讓我們回到眼下的局面。阿丑，告訴我，你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我為什麼不能開心，多麼盛大的出場，那麼美妙的歡迎儀式，原本我還在準備，現在已經有人為我準備好了。」
小丑說道，「我只要登場，宣告我的歸來就好了，我為什麼不能開心？」
白夜點點頭：「問題就出在這裡了，你覺得你的登場，你的殺戮，你的表演，足以讓哥譚再度燃燒，所以你很開心。即使被我當做飛劍來使用，你也依然很開心，你覺得，這其中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什麼問題？」小丑本能地問道。
「讓我們拋棄沒有什麼意義的旁枝末節，回歸到最本質的關係上面。」白夜說道，「我，把你按在地上摩擦，你殺了一票哥譚人，所以，你很開心。」
「什麼時候，小丑成為了一個只會通過欺負弱小來獲得愉悅感的人？」
「甚至可以因此忘卻你被我按在地上摩擦這件事情——我是說比喻，從現實情況來時，你是被我當做飛劍來使用，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成為了廁所戰神西索，逼格掉光了啊！」
小丑臉上的笑容收斂，問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的問題：「廁所戰神西索是誰？」
「就是一個叫做西索的男人，他的逼格本來很高，是和你一樣的變態小丑。什麼青澀的小蘋果啊，追求愉悅啊，反正變態都是這樣的調調。」白夜解釋道，「後來，他跟別人打架，打輸了。很生氣，就在廁所，把別人的小弟打了一頓，從此逼格全掉，淪為廁所戰神。」
白夜的描述過於樸實和接地氣。
讓原本就掉在地上的逼格，更是深入到了地下。
「你居然，把我和那種垃圾相提並論？」小丑生氣了。
「不，我覺得，你甚至連他都不如。」白夜說道，「廁所戰神好歹在發泄的同時，打了別人的小弟，你卻因為傷害了毫無關係的人得到了愉悅，本末倒置了。想想，你向來都是因為愉悅才去傷人，而不是傷人讓你感覺到愉悅。」
「你說你壓根就不在乎這些人？」小丑猛地爬起，指著東倒西歪的哥譚鐵頭娃們。
「你覺得，我像是在意他們的人嗎？你的笑就像是在使用精神勝利法的阿Q。」
沒有站起來的白夜笑了起來，「那麼，來說說第二個問題發生在你身上的問題，你覺得，我是誰？」
「你是誰？」小丑問道，這次，小丑沒問阿Q是誰。
多半也是什麼丑角。
他想要知道的，是這個人是誰。
原本在腦海中的猜測沒一一推翻。
小丑有想過，這個人是不是羅賓，不過現在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羅賓那個毛孩子。
白夜沒有回答小丑的問題。
就算這個時候解除幻術，露出真實面容，小丑未必認得出他。
說起來，兩人還沒有面對面交流過。
小丑應該知道哥譚市的奈特·白，不過正義聯盟代言人，鋼鐵俠斯塔克·白，小丑就未必知曉了。
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GG了。
「看，第二個問題就出在這裡。」白夜說道，「你小丑，經常做的事情，就是制定一個犯罪計畫，逼迫蝙蝠俠參與到其中，按照你的步調來做，跟蝙蝠俠鬥智斗勇的時候順便看哥譚燃燒。」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逼迫手段是以人質威脅的低劣方式，但是對超級英雄來說，這的確是最為簡潔方便的，我覺得可以。」
「總的來說，你是非常合格，乃至優秀的戰術、戰略大師。」
「就好像今晚，你知道有一場小丑訪談，決定利用這場訪談作為你重新登場的舞台。」
「你找人絆住了蝙蝠俠，搞定了哥譚警署，控制了這棟大樓，封閉了這個演播廳。」
「看上去，你似乎掌控了所有的局面，所以你非常拉風地登場了。」
「可是，你忽略了最為重要的問題，那個小丑，要做一個好人的小丑，他是誰？」
白夜重新站起，居高臨下看著小丑。
小丑發現這位的身高赫然變高了一些，原本屬於小丑的特徵也逐漸消失。
不過依然沒有顯示出真容，反而被繚繞的黑色霧氣所籠罩，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又或者，不去追尋身份，你考慮過為什麼會有一個要做好人的小丑出現嗎？」
「為了引我出來。」小丑眯起眼睛說道。
「很好。」
白夜誇獎道，「至少你沒有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我這是不是陰謀，而是非常明顯的陽謀，簡直就差把邀請函發到你的臉上了。」
「你也如約而至，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阿丑，告訴你，你出現在我面前的依仗是什麼。」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你哪來的自信可以不死在我手中，別說什麼你不怕死的廢話了。」
「不怕死不意味著願意無意義地死去。」
「準備了這麼盛大的回歸儀式，然後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再一次死亡，嗯，非常出乎意料，好像挺有趣的？」
小丑沒有說話，有趣？
有趣個屁啊！
「既然不想死，告訴你，你憑什麼？」
「那幾個攝像師兼職的槍手？」
「恕我直言，他們攝像的水平遠超他們的射擊水平。」白夜繼續道。
小丑臉色越發地難看了起來：「就憑——」
「就憑你復活後擁有的不死之身嗎？」白夜打斷他的話，「對，第二個問題就在這裡。」
「小丑，你的特長、你的優勢、你的能力，你把這些都拋棄了，然後，變成了依仗不死之身？」
「這兩個問題。」
「讓你從一個有格調的犯罪者，蝙蝠俠粉絲團首席成員，直接淪為了一個糟糕的暴發戶。」
「你丟掉了自己擅長的一切，還有原本的逼格。」
「揮霍著無趣的不死之身，洋洋得意。」
「我很失望。」
「現在，你也只有那點不死之身，可以引起我的興趣了。」
白夜說道，「希望在這一點上，你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