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清冷空靈的聲音在客廳之中響起,靜靜的保持著正坐的姿勢的巫女緩緩睜開眼睛,徐徐的看向突然出現在客廳中的某人。
「嗯,回來了。」
莫宸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投向了巫女前方的桌子,接著再不著痕迹的收回來,雖然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是黑著的,但是光是存在就很奇怪了。
怎麼說呢,大概是有一種違和感吧,桔梗的畫風太過脫俗出塵了,有一種切切實實的仙氣。
和那些東西在同一個場景里給人的感覺就是——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勁,相當不對勁,違和感超強烈。
果然不是誰都是蓬萊山輝夜那種姬的畫風,優雅高貴的公主風格與宅女形象可以無縫銜接的。
「抱歉回來得晚了點兒,因為臨時遇到了一些事情……不過死魂已經收集到了。」
莫宸揮了揮手,讓被自己隱藏起來的死魂蟲也浮現出來,它們緩慢得盤旋飛舞在客廳的空中,每一隻都抓住一團潔白的瑩瑩光芒。
它們井然有序的排著隊,每一個飛到巫女的身前就鬆開爪子,讓被抓住的那團光芒從半空之中緩緩飄落。
光芒在接觸到巫女的身體的同時,就瞬間融合了進去,消失不見了,這是莫宸所收集到的少女的死魂在填充著她的身軀。
桔梗的長長眼睫毛輕輕的抖動了幾下,然後她從一直安安靜靜的正坐姿勢——宛若一尊白玉雕像那樣的感覺——直接站了起來。
「這樣就可以了?這些死魂足夠了嗎?」莫宸挑了挑眉毛,然後開口問道。
「還不行,現在只是勉強能夠行動了。」
輕輕地說道,桔梗隨即抬起右手用尾指,將几絲散落的青絲勾到了耳後。
「那就是還要繼續收集了……好吧,這個其實不是問題啦,我再多跑幾趟也沒關係。」
莫宸點了點頭,然後他的表情變得略微有些困擾的樣子,並沒有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一條死魂蟲一次只能夠採集一個死魂,我一次帶太多的死魂蟲出去又不夠保險,就不能夠想個辦法改善一下嗎?」
「……」
「……」
「靈魂並非有形之物,是很難在不損傷的情況下觸碰到的,目前除了死魂蟲,我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桔梗只是瞥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然後平靜地說道。
「啊,是這樣嗎……」看著桔梗那秋水似的眸子,莫宸頓時有些語塞。
不過貌似很有道理,就像是之前他暴打伽椰子那樣,讓他把對方狗頭打爆倒是沒問題,但是要是想要在不損傷對方的情況下觸及對方……
——這個就比較麻煩了。
對方其實沒有實體,是所謂的惡靈,也就是鬼魂。莫宸之所以能夠拳拳到肉是因為他並不是毫無特殊力量的普通人,他還擁有靈力。
不過當時因為伽椰子的身體太過凝實,莫宸一時間沒想到鬼魂的方面去,所以也就沒察覺到這件事。
現在看來的話,他如果沒有靈力,就不可能接觸到伽椰子的身體,而有了靈力的話,就能夠觸碰到對方……
但是靈力對於惡靈的存在,本身就是自帶固定傷害的特殊能量。
這就是矛盾的地方了,沒有靈力就觸碰不到,但是有了靈力,只要觸碰到就是傷害……沒有其他的道理好說。
估計桔梗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只能夠藉助死魂蟲的能力來收集死魂。
「你身上的怨氣好重,出去是遇到了什麼嗎?」瞥了沉思著的莫宸一眼,桔梗輕輕的問道。
「這個……的確,遇到了一個非常凶的惡靈。」
莫宸回過神來,略微斟酌了一下語言,然後定定的看著桔梗說道——
反正這種事情也不需要隱瞞,而且巫女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解決這件事還得參考她的意見。
「剛剛出去的時候,死魂蟲就被一個比較遠的地方的死魂反應吸引住了,我決定跟過去看一看,然後發現了一棟凶宅……」
接下來,他一邊回憶著腦海里的「劇情」,組織著語言,一邊和桔梗儘可能詳細的說明了關於「咒怨」的事情。
接近十分鐘之後。
「咒怨……」
巫女皺著眉頭,低聲重複著這個詞,她似乎有些微微失神,眸子里卻是閃過了一抹惆悵的情緒。
儘管只有短短的一剎那,可是也足夠莫宸敏銳的捕捉到了。
之前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波瀾不驚,似乎永遠都是平靜如水的桔梗,居然會因為自己說的事情就出現這種惆悵的情緒?
他對此感到有些愕然,不過轉瞬間就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者說是想到了什麼。
「按照你的說法,那個惡靈恐怕留不得了……」
微垂著眼帘,桔梗緩緩說道:
「在憎恨中死去的靈魂,只會永遠停留在那個瞬間……它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而只會變得更深、變得更強烈。」
就像倒進器皿中的水,因為器皿就這麼大,所以灌注進去的水很快就會滿溢出來。
同樣的道理,人的器量也只有那麼大,否則也就不會在乎任何事情,也不會有所憎恨了,因此所灌注進去的仇恨也會很快的就泛濫於四周。
只不過,巫女這麼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因為貌似她自己的情況也是……比較類似?
莫宸歪了歪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
「……」
「因為一個誤會,就被丈夫虐殺至死的那個女人,是有權力賭上自身的所有,去仇視、憎恨甚至報復她的仇人的……」
大約是注意到了他的奇怪目光,忍不住的輕輕捋了捋長發,桔梗轉過頭去,眼神略顯微妙。
「但是,她已經將恨意延伸到了直接因果關聯之外,將憎恨的對象從自身的仇人身上,擴大到了無關的其他人身上。」
「嗯,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只不過沒有其他的更加柔和一點兒的手法解決問題了嗎?」
莫宸點點頭贊同道,又問出一個新的問題。
「柔和一點兒的手法?你是指什麼?」桔梗靜靜的反問道。
「用愛感化……諸如此類的方式?嗯,我看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莫宸也有些不確定,至少他下手一點兒都沒留情,但是現在知道那個女鬼是伽椰子了,卻反而起了一絲憐憫之心。
畢竟說到底,那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其實本身沒有做錯什麼,卻遭遇了極為凄慘的命運。
巫女嘆了口氣,認真的解釋了起來:
「你說是她丈夫殺了她,也殺了她的孩子,她也反過來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同樣還殺掉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那個女人現在唯一在乎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孩子了,但是那個孩子也變成了惡靈,還有誰能夠能夠去感化她?」
說到這裡,她微微停頓了一小會兒,緊接著聲音變得近乎呢喃一般——
「愛在恨面前……什麼都不是。」
「……」
「……」
「桔梗大師還真是了解啊,既然這樣……」
莫宸總覺得這個話題有些要命了,忍不住乾笑幾聲,然後想要盡量結束掉,轉移到其它方面去。
「我的確很了解。」桔梗輕聲打斷了他的話語,然後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笑了笑。
只不過這個笑容,有些過於哀傷了。
莫宸硬著頭皮點點頭,然後強行轉移話題:「那關於怎麼解決咒怨,桔梗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
……
一晃眼,便是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過去了。
負責佐伯鬼屋的那個冷峻男人,這些天過得可不是太好,雖然說是立了大功,然而卻也被變相的看管了起來。
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在兩天前的遭遇報告之中,提到了某個神秘存在在那之後還會找時間來見他的事情。
這如果是真的,那還真是了不得的進展,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明白這代表了什麼……怕不是這個世界真的不是以前認為的那麼簡單。
不管是野心也好,還是責任感也罷,他們都必須抓住這麼一個機會。
只不過,那個神秘存在一直都沒有出現,雖然說在這一個星期內,那個叫做伽椰子的惡靈似乎也沒有再弄出什麼傷亡事故來,可是某些人還是忍不住的懷疑了起來。
畢竟關於伽椰子的存在,是已經被多方面的證據證實了的,有太多人可以確認她的存在了。
然而鏡子里的神秘存在卻只有某個人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誰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練馬警署。
在警政署資料室的桌子上,堆著許多資料夾跟照片等,很多警員正在忙碌著。
「唉……」谷口三郎雙手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