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帝之數 第十七章 從心駛得萬年船

「無聊的數學。無聊的歷史。無聊的地理。無聊,無聊,無聊的七大戒律。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學習擊劍?學習航海?學習有關那些怪物的事情?」

曾幾何時,年幼的艾米麗·德雷克塞爾·萊拉·考德溫,是這樣抱怨學校的。

但是現在,她卻後悔了自己曾經說出過的這種幼稚甚至可以說是無知的言論,大概只有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渴望冒險的經歷。

那是一種美好的幻想,美妙夢幻,而且不切實際。

作為群島帝國合法的王位繼承人,上代女皇賈思敏·考德溫的獨女。艾米麗她年幼的時候,就經歷過一次母親死於暗殺,自己也被傳奇刺客道德抓走的事情……

在那一次——

就連皇家聖衛科爾沃·阿塔諾也因此而被陷害。只有後來保皇黨試圖復辟艾米麗的地位,幫助艾米麗登基來恢複王室血統,她和科爾沃才有機會翻盤。

科爾沃表面上是女皇賈思敏·考德溫的皇家聖衛,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出生於格里斯託大陸之外地區的皇家聖衛。

但是實際上,他和女皇暗中成為了戀人,雖然這種關係始終沒有公開。然而他們的親密關係並沒有逃脫公眾的注意,四散的流言曾經傳遍了丹沃爾王城。

不過不管怎麼說都好,這件事也從來沒有得到任何公開的承認。艾米麗本人則是這段關係的結晶,只是對於公眾來說,她的父親的身份被嚴格保密,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

儘管如此,科爾沃仍和艾米麗依然有著很強的情感紐帶,並經常以熟悉和無比親密的方式和她互動。

艾米麗自己知道這件事,在內心也一直將科爾沃當成父親,對於科爾沃毫無保留的信任。幼年時候的經歷讓她知道,只要自己這位傳奇的父親在場——

那麼,她就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是現在,她卻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自己十歲那年的那場巨大變革的體驗。政變發生,她的統治被顛覆、被趕下台。

而她那位傳奇的父親也因為被暗算,成為了階下囚……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逃了出來。

一下子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就連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辦法繼續依賴,反而還需要自己反過來,才能夠救回自己的父親……

這種感受讓她覺得相當恐慌,但是卻又知道已經沒辦法了,自己必須去做這件事。

父親的確是個傳奇,也的確是自己堅強的後盾,可是他真的在一天一天的老去。曾經的他拚命粉碎了針對帝國的巨大陰謀,救回了自己。

可是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在皇宮的覲見室裡面,為了保護自己,被變成了一座冷冰冰的石雕。

所以現在……輪到自己去將他奪回來了!

在冰冷的海面之下,年輕的失勢女皇快速矯健的宛如游魚一般的前進,憋著的一口氣慢慢的就到了極限,而她也已經一口氣的從海面之下接近了輪船。

而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前進,她也慢慢的理清了思緒。

現在的自己逃出了丹沃爾王塔,前方的恐怖鞭痕號就是自己目前的唯一希望。梅修隊長在死亡之前,強忍著一口氣告訴了她一個重要情報:

在今天稍早的時候有一個船長在碼頭,自己可以從安全室逃離皇宮,並且前往碼頭乘船離開丹沃爾。

只有這樣,目前只有這樣,她如果想要在之後救回自己的父親,奪回失去的一切,那麼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逃離帝國的首都。

停留在這裡,她是什麼都做不到的,反而自身還會有危險。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她深知這個道理。

……

……

碼頭海港被封鎖,而且因為艾米麗逃出王塔的消息已經泄露,政變勢力擔憂她真的成功逃出丹沃爾,甚至驅趕了碼頭的所有船隻,不允許它們靠岸。

恐怖鞭痕號同樣如此。

它雖然沒有徹底離開,但是也與碼頭拉開相當遠的距離,只是在船邊放下了一隻小船。

輕微的水花濺起,艾米麗敏捷的翻上小船,急促的喘息著。

不過她不急著攀爬上輪船,而是小心的傾聽上面的動靜,等到氣息喘勻、體力恢複了之後,才抓住舷邊的梯形凸起攀爬上去。

甲板上有一個黑人女性,她斷了一隻手和瞎了一隻眼,正靜靜的等待在那裡。

看見渾身濕漉漉的艾米麗翻越上來,她似乎是絲毫不感到驚訝,只是倚在那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

然後,她若有所指的開口說道:「女士,我有你要的情報,絕對錯不了。」

「……」

「……」

艾米麗皺起眉頭,表面上看似鬆了口氣,但是卻沒有馬上就放鬆警惕,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說話。

「艾米麗女士,女皇陛下,你這張臉就印在帝國超過半數的硬幣上面,只要遇到,不會有人認不出你的。」黑人女性狀似隨意地說道。

「政變已經發生了,他們以弒君者的兇案作為借口,我父親百口莫辯,也成為了階下囚,現在王塔裡面支持我的人都被殺了……你覺得我現在會在乎我的臉是怎麼樣的嗎?」

艾米莉冷靜地說道,不過語氣有些生硬。

「好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梅根·佛斯特,也是今天早上想要求見你或者你父親的那個人。」

黑人女性笑了笑,然後走上前一步,伸出手引她跟著自己向一邊走去。

「我本來是想要來警醒一下皇家聖衛的,但是看來正好遲了一步,那些人的陰謀已經成功了……不用那麼警惕,我和你過去的盟友安東·索科洛夫是同夥。」

「安東?」

艾米麗看上去似乎眼睛微微一亮,神色多少也是放鬆了一些。

「是的,我們得知南方發生恐怖的事情,安東他認為可能涉及一個巨大的陰謀……反正就是你看見的這樣,我是來警告你們的,但是遲了一步。」

梅根點點頭,用一種有些古怪的平靜語氣說道。

「我認識安東,但是……索科諾斯公爵本人就在這裡,她的身旁有個叫做德麗拉的女性。」

不過艾米麗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只是皺著眉頭,轉頭看向遠處海岸邊上的陡峭懸崖上的丹沃爾王塔的所在地,露出了露骨的厭惡與仇視的情緒。

「就是他們發動了政變,血洗了我的皇宮,而且那個女人……還做出了我無法解釋的事情,她、她……」

大約是覺得自己想說的話有些荒謬,現在心情很糟糕的女皇陛下最終咬了咬牙,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她只是有些疲憊地轉過頭來,嘆了口氣說道:「逃跑是我現在能夠做的唯一事情。」

艾米麗的腦海里還是禁不住的一幕幕回放著之前的事情:

在政變剛剛開始的時候,那些不忠的走狗剛剛想要傷害自己,而自己的父親瞬間就暴起殺人了。

在連續砍瓜切菜一般的,砍翻了好幾個想要對自己不利的、被收買反叛的皇宮守衛之後——

他出其不意的瞬間移動到那個女人的身前,在那個女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之前,就精準的將刀刃送進了她的胸膛,直接捅穿了她的心臟。

然而,沒有任何的作用,因為那個女人居然……沒有一點兒的事情。

即使是被一刀穿心了也沒有死亡,甚至好像是根本就沒有受傷。

正是因為完全預料不到這樣荒謬的展開,在有心算無心之下,自己的父親才會被她反過來壓制住,然後被變成了一座冰冷的石雕。

梅根·佛斯特凝視著艾米麗疲憊的面容,然後點了點頭:「有時候你也無能為力,不要給自己太沉重的壓力了……」

「這是我的船,恐怖鞭痕號。等你準備好,我們就可以啟航……逃跑或者說撤離,總而言之首先避避風頭,離開這座王城。」

艾米麗無言的點了點頭,然後她看向了某個方向的海洋,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我得去一趟卡納卡,弒君者兇案就是在那裡展開的,德麗拉絕對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我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梅根·佛斯特聳了聳肩:「你是科爾沃的女兒,這點我敢保證……那麼準備好了嗎,我們現在先離開這裡。」

滿臉疲憊的女皇緩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的,我準備好了。」

就在她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身後高處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個,請問一下,能不能夠帶我一個?」

幾乎只是一瞬間,艾米麗和梅根船長都是敏捷的跳開,抽出了武器,擺出了警惕的防禦姿勢。她們快速的掃視了一眼,最終視線定格在了輪船上方的桅杆上面。

「你是誰?」艾米麗舉起手槍瞄準,並且沉聲問道。

梅根·佛斯特也是皺著眉頭,同樣如此作為,她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危險,因為甚至完全不知道上面的那個傢伙是什麼時候摸上船,又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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