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日月經天襟袖冷 第0309章 賭局

齊寧冷笑一聲,翻身下馬,也不看那幾人,徑自往屋裡去。

邊上就有人要阻攔,那馬臉卻頗有些狡詐,雖然對齊寧並不畏懼,但齊寧明顯身份不簡單,還是伸手攔住,並沒有輕舉妄動。

齊寧進到屋內,只見到屋裡一片狼藉,許多東西都已經是支離破碎,屋內一個角落裡還擺著花架,卻也已經被拉倒,花架上擺放的幾盤花草,都已經被砸碎在地上。

齊寧皺起眉頭,轉身剛要進屋,迎面卻有一人攔住,手中竟然拿著一把匕首,橫在身前,齊寧頓了一下,瞬間便看清楚,攔在身前的卻正是小瑤。

小瑤一身淺綠色的衣裙,雖然一看就是粗布料子,但是讓小瑤顯得乾淨清爽,只是這丫頭一臉的倔強之色,看清楚眼前出現的是齊寧,怔了一下,失聲道:「侯……是……!」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馬臉那幾人卻已經跟著走進來,馬臉橫著膀子,也不說話。

齊寧溫和一笑,柔聲道:「不用怕,是我,你放心,沒什麼事。」抬頭望屋裡看去,只見一名婦人正坐在屋內一張椅子上,兩手搭在膝蓋上,髮髻凌亂,臉色蒼白,神色看上去卻是顯得十分獃滯。

「先照顧好你娘。」齊寧心知屋裡坐在椅子上的必然是小瑤的母親,竟是伸手將房門帶上,這才轉過身,背負雙手,上下打量馬臉一番,竟是露出笑容,道:「聽說幾位是來要債的?」盯著馬臉,問道:「不知道如何稱呼?」

「客氣,我叫馬老六。」馬臉見齊寧年紀輕輕,卻氣定神閑,十分淡定,倒也不可小覷,「不知這位小兄弟又該如何稱呼?」

「我姓齊。」齊寧含笑道:「怎麼樣,先把事兒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掃了一眼地上的滿地狼藉,嘆道:「青天白日,幾位跑到這裡來,欺負一對孤弱的母女,這也太有些不講究了吧?」

此刻門外倒是有幾個膽子大一些的男人靠過來,卻不敢靠近門,只是遠遠瞧著。

馬老六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這棟屋子已經是歸在了我的名下,是我馬老六的財產,我幾天前就讓人過來通知他們母女,給他們幾天時間搬出去,可是她們卻賴在這裡不走。我馬老六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給他們騰出了好幾天的時間,她們既然不走,我就只能自己來幫她們。」

「屋子歸在你名下?」齊寧笑道:「這話又怎麼說?據我所知,這對母女住在這裡已經許多年。」

馬老六邊上一人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有你什麼事,要你在這多管閑事?」

「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齊寧淡淡道:「我不想驚擾他們,所以你最好是不要惹惱我。」

「你……!」那人掄起拳頭,正要發作,馬老六卻已經抬手止住,笑道:「這位兄弟說得對,咱們只是一些小麻煩,我們與你從未見過,也談不上仇怨,最好是不要撕破了臉面。」

齊寧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想給你們臉,只是給這邊上的鄰居一些面子。」不等馬老六說話,伸手道:「你說這屋子是你的,口說無憑,把證據拿給我看。」

「證據?」馬老六哈哈一笑,竟從袖裡取出一張紙,張開來,「你看清楚,這是房契,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我們也不想惹麻煩,你若認識這對母女,就勸他們趕緊離開。」

「我看清楚了。」齊寧微微頷首,便在此時,後面的門打開,小瑤冷聲道:「要收走房子,你去讓指使你們的人親自過來,只要他能過來,我和我娘立刻就走。」

馬老六笑道:「這麼說就是難為我了,房契是我們贏過來的,這棟房子已經與那人沒有干係,我為何叫他過來?」

「贏過來的?」齊寧皺眉道:「從誰手裡贏過來的?」回過頭,問道:「小瑤,房契不在你們手裡?」

小瑤咬著紅唇,並不說話,齊寧一瞬間就明白過來。

小瑤乃是武鄉侯蘇禎的女兒,但是剛出世,就被武鄉侯府趕出了侯府,蘇禎當時自然也不好做絕,應該是將小瑤母女安置在了這處屋子。

看來當年蘇禎雖然將小瑤母女安置在這裡,但是房契卻並沒有留下來。

如果說房契在武鄉侯府,那麼怎可能落在這幾個地痞流氓的手中?武鄉侯蘇禎雖然沒什麼能耐,但畢竟是大楚四大世襲候之一,地位還是頗為尊貴,堂堂武鄉侯府,當然不可能和這區區幾名地痞扯上關係。

馬老六卻是故意嘆了口氣,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這裡是天子腳下,自然不會有欠債不還的道理。」

齊寧點頭道:「那是自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什麼好說的。」

馬老六一怔,齊寧卻已經接著道:「不過房子是你們的,這屋裡的桌椅花草,卻不知是不是你們的?」

馬老六一愣,皺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很容易明白的,這裡的桌椅與你們無關,花草更與你們無關,你們收回房子自然可以,可是砸壞桌椅花草,當然是不可以的。」齊寧笑道:「青天白日,天子腳下,你們這豈不是入室行兇?」

「我……!」馬老六臉色一沉,卻還是壓著脾氣道:「這也是被這對母女所逼,只要她們趕緊離開,桌椅花草的損失,我可以考慮賠償。」

齊寧哈哈一笑,道:「我看你也是個痛快的漢子,咱們也不啰嗦,既然你是從別人手裡贏下了房契,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賭一賭。」

「賭?」馬老六露出笑意,「你想和我賭?」

小瑤卻已經急道:「候……不……你不要和他賭。」

馬老六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可聽見了,她可是提醒你不要和我賭。」

齊寧搖頭道:「我既然說和你賭,自然不會反悔,就是不知道閣下有沒有這個膽子?」

此言一出,馬老六三人全都大笑起來,似乎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馬老六已經笑問道:「你想和賭什麼?」

「你得到房契,賭的又是什麼?」齊寧反問道。

「骰子!」馬老六道:「怎麼,你想和我賭骰子?」

齊寧笑道:「說來也巧,我從六歲的時候開始,就喜歡玩骰子,咱們就比骰子如何?」

馬老六打量齊寧一番,見齊寧淡定自若,心下反倒有些猶疑,問道:「賭注是什麼?既然要賭,總要拿出賭注來?」

邊上那高個子道:「大哥,咱們手裡有房契,拿回房子就是,幹嘛要和他賭?」

齊寧道:「看來你手下的兄弟對你沒什麼信心。」

馬老六瞪了那人一眼,齊寧卻已經從懷裡掏出銀票,抖了抖,亮在馬老六面前:「你看仔細了,這是五百兩銀子的銀票,這處房子,最多也就一百兩銀子,如果你贏了,五百兩銀票歸你,這裡的花花草草你也不用賠償,可是你若輸了,房契留下,跪下來向小瑤和伯母道歉,然後跪著離開清水縣,不知你覺得是否公平?」

馬老六盯住那五百兩銀票,喉嚨微微起伏,竟是毫不猶豫道:「好,說話算話,可不許耍賴。」

齊寧搖頭笑道:「你們三個人,還掄著大鐵鎚,我若是反悔,你們豈會放過我?」

馬老六道:「痛快。」竟然從袖裡取出三顆骰子,笑道:「骰子我已經準備好,你是要比大,還是要比小?」

齊寧嘆道:「你連身上都帶著骰子,看來還真是此道中的高手。」

「我們也不必一局定輸贏。」馬老六笑道:「三局兩勝,是賭大還是賭小,由你說了算。」

齊寧豎起拇指道:「是個講究人,不過……既然要賭,而且我下了五倍的賭注,自然要力求公平才是。」

「公平?」馬老六皺眉道:「難道你覺得這樣不公平?」

齊寧走上前,伸出手,馬老六將骰子放在齊寧手中,齊寧在掌心晃了晃,笑道:「你是用這副骰子贏了房契?」

「不錯!」

「那也難怪。」齊寧嘆道:「我估摸著和你賭的那人只怕是個生手。」盯著掌心骰子,喃喃道:「你們說,骰子里如果有水銀,是否就必勝無疑?」

馬老六三人臉色都是一變。

十賭九騙,混跡在賭道上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藝,這三顆骰子裡面確實是灌入了水銀,但是除非極高明的老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察覺出來,只要在骰子裡面做上手腳,多加練習,想要掌控骰子的點數並非難事。

齊寧一語道破天機,馬老六等人卻是心下一凜,他本來對齊寧頗有輕視之心,可是聽得齊寧這般說暗想此人只怕真的有些能耐,看來還要小心為是,別在陰溝里翻了船。

「你若是這樣說,咱們就沒必要賭了。」馬老六冷笑道。

齊寧笑道:「賭還是要賭,不過咱們可以換個法子,來個最簡單的。」瞧了馬老六身邊那胖子一眼,道:「去找兩個碗來。」

胖子還在猶豫,馬老六使了個眼色,那胖子立刻去尋,小瑤這邊的鍋碗瓢盆都被砸爛,胖子只能到隔壁去借,很快就拿了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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