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剃慎一——
在這十四年來的人生中,只有看過一次姐姐哭的樣子。
一個悶熱的夏季夜晚——記得確實是小學二年級時。
當時正熱衷於玩據說能引發各式各樣詭異現象的「一人躲貓貓」的姐姐,準備了許多降靈用的小道具和一杯鹽水,結果被當時年紀還小的慎一不小心喝掉了。
隔天,八歲的慎一因為原因不明的高燒倒下。
現在回想起來,年幼的孩童受莫名的高燒侵襲這件事本身倒不稀奇,事實上燒也過了幾天就退了。但是姐姐勾玉卻深信「弟弟會倒下都是因為喝了自己的鹽水害的」,在慎一睡的被窩旁哭了整整一晚。
——對不起喔慎一,都是我的錯。
——有這種姐姐真的很抱歉。
直到今天都能清楚記得在發高燒昏昏沉沉當中聽見的姐姐啜泣聲。
回憶起來,姐姐雖常到處拉著慎一去到處探求「真相不明」(靈異學),卻沒有做過會讓他犯險的行為。
儘管自己都讀了幾百次「念出來就會死的詩」,卻絕不允許慎一來讀。
對著鏡子持續問了好幾小時「你是誰啊」,卻一次都不準慎一模仿。
從暑假結束後果斷踏上尋找「一看就會讓心靈毀壞的怪異」之旅,也沒讓慎一跟著同行。
雖然強迫慎一去煮出奶油煎猴腦,卻一口都沒讓他吃。
的確不按牌理出牌,充滿缺陷,對世界感到厭倦,但慎一從以前就清楚姐姐其實非常愛著自己。
▲
「……來,我們到了喔。」
聽到身旁傳來聲音喊他,低著頭默默走著的慎一抬起頭來。
在自稱姐姐學校教師的宮本帶領下,慎一來到一棟座落於韻雅市郊外高十層樓的大樓。
「……只是棟普普通通的大樓啊。」
慎一身旁的宮本一臉狐疑地低語。
看了自動門前的招牌,上頭只羅列了每一層樓承租的企業名稱,果然怎麼看都只像一棟辦公大樓。
「……我姐真的在這裡嗎?」
抬頭仰望站在身旁的宮本,慎一如此詢問。
「……大概是吧。」
宮本頓了一下子才回答。
看來這個男人依然半信半疑。
「總之我們先進去吧。」
宮本往前走去,慎一跟在後頭。
穿過自動門走進裡頭,周遭卻感受不到人的氣息。
十層樓高的大樓如此冷清,的確不自然。
繼續在走廊上前進一會兒,盡頭處能看到三座電梯。
「……這個就是?」
道隆再度詢問。
「……是啊。」
邊翻找從口袋中取出的手冊,宮本點了頭。
「就是這裡不會錯。總共有三座電梯……有問題的就是面朝我們最左邊的電梯。」說話的同時,按下左邊電梯的電梯鈕。
等了幾十秒後,電梯隨著沉重的低響抵達,電梯門緩緩打開。
宮本和慎一搭進電梯內。
慎一觀察起內部側面的牆壁。
理所當然的,上頭設了一到十的樓層按鈕。
「好……從現在開始才是重頭戲。」
宮本深深吐了口氣,再度確認起手冊。
「首先按照三樓、七樓、九樓的順序移動,接著是二樓、十樓,下一個按下六樓後,電梯不知為何不是停在六樓而是一樓。這時不要走出外面,再按一次六樓。如此一來這次電梯將會抵達最頂樓……這樣子。」
慎一隻能默默盯著宮本邊對照手冊,手指邊按著樓層按鈕的模樣。
●——仙羽蘭——
單手端著放了咖啡杯的托盤,仙羽正站在主人個人房門外。
默默把手伸向門把。自己和主人之間不需要經過同意再進房。
一進入房間,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使用桌面計算機的主人背影。
「教授,我端咖啡來了。」
仙羽出聲呼喊白袍背影。
沒有回應,這也是一如往常的事。仙羽靜靜走近主人背後。
「您在做什麼呢?」
邊在他手邊放下杯子邊詢問。
主人盯著的屏幕畫面上顯示著風格單調的網頁。
「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視線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仙羽,主人——杜秋慈瑛愉悅回應:
「原來如此。」
仙羽微微點了頭,往杜秋的視線方向看去。
『——給發自內心追求著異世界的你——
要是當真對這個世界感到厭煩,就到以下的網址來。http://www.
http://www.
http://www.�
http://www.●●●●●●●●●●.zzz
※不吉祥數字的巫醫之村。
「這是猜謎嗎?」
仙羽感到訝異。
「不吉祥數字的,巫醫之村?」
「一個位於非洲僻地的聚落。是個挺有趣的地方呢。」
杜秋毫不猶豫動起他如乾柴的手指爬過鍵盤。
「庫米納塔圖。」(Kuminatatu)
按下Enter鍵的同時畫面跟著切換,出現了新的問題。
「最初以為只是兒戲,結果倒挺有趣的,害我年紀一大把還玩上癮了。」
喝了口仙羽放的咖啡,杜秋繼續敲打鍵盤。
「解答到最後的話會有獎品可拿嗎?」
「似乎能前往不屬於此地的異世界吶。」
仙羽這一問,杜秋扭曲面容回答。
「是前些日子從草剃先生受理的咨商一事嗎?」
回想起把自己二人叫到咖啡廳的兩名國中生,仙羽如此問道。
「恐怕是吧。」
杜秋按下Enter鍵,下一個頁面顯示出來。
「差不多找到那個有趣刑警的底細了吧?」
「是的。」
仙羽點了頭。
「是個名為『達拔爾』的組織。」
「神如是說?(dabhar)」
這時杜秋停下打鍵盤的手,第一次抬頭看向仙羽的側臉。
「發源地可能在中東,是世界規模的非法組織。據說在搜集著這個世界上流通的超常現象與未確認生物等等,所謂的『真相不明』(靈異學)來進行研究。」
仙羽將透過主人在世界各地築起的網路搜集來的情報明明白白報告。
「活動資金來源主要靠買賣搜集、解析出的『真相不明』(靈異學)技術。主要根據地不明。看活動記錄上顯示,似乎在日本四國地區的某處存在著分部。」
「真是個亂七八糟的組織,簡直就像修卡呢。」(注3)
※注3:日本特攝片《假面騎士》系列中的邪惡組織。
杜秋緩緩擠眉弄眼。
「真是的,不管哪個國家都有如此異想天開之輩呢……我倒也沒資格說就是啦。」
「是的。」
由於明白主人想聽的是同意,仙羽如此附和。
「那個叫恩野的不是什麼刑警,而是秘密組織達拔爾的爪牙是嗎。」
「她被登錄在韻雅市西分局的名冊上,確實是名正規警察。」
「原來如此,就跟華志摩玲子也算是韻雅高中的學生一樣是吧。」
眯起一對蛇眼的杜秋愉悅低語。
「其他的情報呢?」
「據說幾年前,那個秘密組織達拔爾的日本分部發生了紛爭。」
仙羽頂起金屬鏡框的眼鏡。
「似乎是有關資產加上部分『真相不明』(靈異學)的研究資料不知外流至何方的事件。」
「資產和情報外流啊。」
杜秋重複了仙羽的話。
「被其他同樣是非法的組織強奪了?」
「詳細狀況還不清楚。」
仙羽搖了搖頭。
「但是同一時期並未發現有其他組織行動的跡象。」
「那麼是內部成員盜領啊。」
杜秋喝光咖啡,拉近放上杯子的杯碟。
「這個可能性較為濃厚。」
接過杯碟的仙羽這麼回答。
「外流的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