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危局,生機!

冰冷、刺痛、猶如無數只螞蟻在啃噬自己的血肉,陳冲的意識在痛苦的海洋中孤獨漂流著。

一片混沌的意識當中,似乎有隱隱約約的低笑傳來:

「編號416,我真的很欣賞你。電擊,溺水,高溫、低溫、睡眠剝奪……這一輪輪高強度的實驗你居然能全部挺了下來,而這些,就算是我手底下最精銳的士兵也沒幾個做得到。」

「……我記得實驗檔案最開始的記錄,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受過任何訓練,身體素質還略低於普通人平均標準的黃種垃圾而已。就是這樣的你能活到現在,實在是令我意外。」

「可惜……」

聲音消失了片刻,短暫的寂靜過後,又有其他模糊的聲音彷彿隔了很遠的距離,飄進了意識之中:

「416,你怎麼樣?」

「……他居然又挺過來了,看來那個婊子博士還沒有玩膩。」

「……實在想不到,這小子會有這種意志。」

「只可惜越是這樣,那個婊子越覺得有趣。」

「也許乾脆利落的死掉才是解脫,像這樣,哎……」

……

各種隱約、模糊的聲音彷彿在黑暗中的耳語,讓陳冲因極度痛苦而散亂的意志泛起波瀾。

我……還活著。

陳冲的精神世界中,彷彿世界上第一道光芒劃破了黑暗,一輪乳白色的光團猶如冬日裡和煦的暖陽逐漸驅散了黑暗。

「呼……呼……」

冰冷、刺痛、癢、麻……種種令人發瘋的感觸從虛無的精神世界傳遍了全身,讓他發出急促猶如風箱般的呼吸聲。

眼皮微微抖動,漸漸恢複了對身體微弱的感知,陳冲一點一點睜開了雙眼。

冰冷的混凝土地面,昏暗的光線。一根根銹跡斑斑的鋼鐵欄杆將他緊緊包圍,形成一間壓抑而逼仄的鋼鐵囚室,透過欄杆間的縫隙,可以看到陰暗的空間被數十間這樣的囚籠所佔滿。

牢籠中,關押著一個又一個神情麻木的囚徒。空氣中瀰漫著破敗而難聞的氣味,血腥、汗臭、排泄物,種種味道混雜,十足刺激著人的嗅覺。

「哈,哈哈……臭婊子,老子贏了!」

監牢中,陳冲仰面而躺,像是溺水之人上岸,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此時此刻他的身軀依舊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這是剛才在實驗台上,他的身體被接通了高頻率的生物電流,肌肉和神經在電流刺激下麻痹甚至萎縮壞死、產生的猶如凌遲酷刑一般的痛楚。

這種痛楚,猶如烈焰焚身,猶如千刀萬剮,是每一寸皮膚,每一顆毛孔都會戰慄的酸、痛、麻、癢,言語根本無法形容萬一。

麻痹正在消退,陳冲控制著手腳活動了一下,在感覺到自己四肢並沒有喪失行動能力後,他的嘴巴咧開,臉上的笑容因為痛楚而稍顯扭曲:

「這狗日的地獄模式開局啊……」

「不知道還有沒有比我還倒霉的穿越者?」

「為什麼我不是XX家族的廢柴少爺?為什麼我沒有一個嬌俏的侍女?為什麼我不是重生過去,彌補遺憾?」

「哪怕是能回到過去讓我買點比特幣也好。」

躺在地上,陳冲的腦子裡面轉動著稀奇古怪的念頭,試圖分散注意力減輕身體上的痛苦。

這已經不是陳冲第一次感受這種痛不欲生的地獄體驗。

作為運氣不那麼好的穿越者一員,陳冲只是看了一場流星雨,然後毫無預兆的被一道流光擊中,就這麼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而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命運直接為他選擇了地獄模式一樣,睜開雙眼的時候陳冲就已經是這個神秘而殘酷地下實驗基地中的「實驗素材」,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從前世一個碌碌無為的小白領,變成一個小白鼠一般的實驗素材,穿越而來三個月的時間裡,他已經經歷過不止一次各種堪比酷刑的潛能開發實驗。

高溫、高壓,低溫、低壓,各種頻率的生物電流刺激、連續七天甚至更長時間的睡眠剝奪、長時間處於一絲聲音都聽不到,絕對黑暗、密封空間的感知剝奪……作為實驗室用來研究生命潛能,探索人類覺醒奧秘的素材,實驗過程中要經受的痛苦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包括陳冲在內,這座監牢中所有的囚徒就像是一隻只無力反抗的小白鼠,凡是進入實驗室的囚徒,大部分不是當場死亡,就是神經壞死或者精神徹底崩潰變成瘋子、傻子、痴呆,在失去了研究價值之後直接被擺上解剖台。

對於很多人來說,能在實驗中徹底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超過一半的死亡率下,偏偏陳冲的生命和意志卻展現出了奇蹟般的頑強堅韌,一次次的在生死之間徘徊掙扎,硬是挺到了現在!

如今,陳冲自己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從他口中的「婊子」手中活了下來。他也早已不是三個月前那個驚慌、軟弱、頹廢的白領。

「……你醒了?」

這時候,一聲沙啞的詢問打破了寂靜,似乎察覺到陳冲的意識已經清醒,對面的囚籠中,一個乾瘦的囚徒忍不住隔著囚籠向著他低聲問道:

「416,你怎麼樣,那個婊子今天選你做的是哪一項實驗?」

昏暗逼仄的囚室之中,陳冲雙手撐地,額頭上青筋暴跳,一點一點強撐著身軀坐了起來。

「嘿……」

他靠坐在囚室角落,緩緩轉過頭看向對面的囚室,慢慢道:

「我叫陳冲,不是什麼416!」

對上陳冲的眼神,對面的囚徒心中頓時一陣悸動。

那是怎樣一種眼神?

宛如在冰洋寒流中熊熊燃燒的烈焰,又像是絕境之中瀕死的野獸,痛苦而冰冷,沉默而凶戾,瘋狂而堅韌!

這個囚徒被陳冲惡獸般的眼神嚇了一跳,沒敢再說話。

陳冲沒有理會對面的囚徒,微微閉上雙眼調整著呼吸,就像是一頭獨自舔舐傷口的獨狼。而斜對面囚籠之中一個乾瘦的漢子聽見了陳冲的話,神情慘淡道:

「不只是你,我們也都有名字,但是現在都已經毫無意義。從我們進入到這個地方以後結局就已經註定,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名字或者編號,又有什麼區別?」

陳冲瞥了說話的囚徒一眼,緩緩靠在欄杆上,嘿然笑道:「這個道理都不懂么?記住自己的名字,也能時刻記住自己還算是個人,才有走出去的希望。」

「走出去的希望?」

另外一處囚籠中,一個蓬頭垢面的囚徒似乎被刺激了一下,悲哀的笑起來:

「41……陳冲,整個實驗基地里有超過三十個全副武裝的警衛,狄瑞思那個雜種更是一名強大的覺醒者,一個人空手就能屠殺我們全部,你告訴我希望在哪裡?」

「的確。」

另外一個眼窩深陷的囚徒低沉道: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僥倖逃出了基地又能怎麼樣?外面是一無所知的荒野,沒有地圖和聚集地的位置,沒有食物和水,沒有充足的武器彈藥和代步工具,你能走出多遠?荒野中遊盪的輻射異種會告訴你什麼才叫真正的恐怖。比起被凄慘的吃掉變成荒野中的一堆排泄物,在基地里安靜的等死,也許對我們來說才是更好的選擇。」

他自嘲的笑了笑:

「起碼這裡有食物,有乾淨的水,還能睡一個安穩點的覺,不用每天爭搶一點點可憐的食物,也不用時刻擔心輻射怪物的襲擊。就算死了也是個飽死鬼,不是么?」

監牢中的囚徒們在被抓進來之前大部分都是最底層的拾荒者,像是野狗一樣為了一點點的食物和水終日都在殺機四伏的荒野中奔波,與這樣的可悲人生相比每天固定發放兩次食物的監牢生活似乎並非無法接受。

「沒錯,416,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幾個老資歷的囚徒都神情麻木,沉默不語,沒有表示任何反對,顯然心中早已放棄了一切的希望。

「你們說的有些道理,但是我和你們不一樣。」

掃了眼這些行屍走肉,陳冲冷笑一聲,閉口不言。

這個世界似乎是平行時空中的另一個地球,監牢中的都是黑髮黑眼的黃種人,語言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麼阻礙。

不過到了如今,哪怕從未接觸過外界,陳冲也大致知道這個詭異的平行世界似乎經歷過一場前所未有的災變,外界到處都充斥著難以想像的殘酷和危險。這些獄友口中的覺醒者、輻射異種,都是普通人幾乎無法抗衡的危險存在。這也意味著陳冲作為一個既沒有變異也沒有什麼神功在身的普通人,想要從基地逃出生天,幾率無限接近於零!

然而這些囚徒願意在這裡默默等死,陳冲卻沒有這個打算。

「加上這一次,應該差不多了……」

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陳冲眼神深處彷彿有冰冷的火焰在熊熊燃燒。隨著他的低聲自語,精神極度沉靜,意念猛然間墜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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