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章 卷旗而出

清晨,公孫珣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居然是睡在秦羅敷懷裡的……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繼續躺下去好了。

然而,就在這時,坐在榻上,抱著自己夫君秦羅敷居然也睜開了眼睛,然後戲謔問道:「郎君醒了嗎,一夜枕的可舒服?」

「哎……」公孫珣無奈應聲。

俗話說,溫柔鄉即英雄冢,公孫珣是真不想起來,偏偏他面子上又抹不開,便一時猶豫,似乎是要掙紮起身。

「郎君若是還有些疲乏,不妨再躺一會。」秦羅敷以手撫過對方額頭,輕聲失笑。「反正已經躺了一夜,羅敷也不在乎這一時。」

公孫珣閉上眼睛,甘之如飴。

須知道,他一妻三妾,趙芸自不必說,其餘三妾也算是特色分明……如卞玉,向來溫柔體貼;如馮芷,向來小心奉承;如羅敷,倒是常有青春之態。

而昨夜今日羅敷的舉止,難得如卞玉一般溫柔,倒是因為昨日晚間二人聊起趙國往事,羅敷得了自家郎君之言,覺得家中應該無礙,又說起幼女在遼東更是安心,這才放下心來,難得水乳交融。

當然,換做公孫珣的角度來說,卻是他來到涿郡以後,憂心大戰連綿,所以向來勞心勞力。而昨日那場意外捕捉戰機所獲的大勝,卻基本上稱得上是奠定勝局。經此一戰,十日之說,七八日之言,都不再只是鼓舞人心的話語。

他才如此放縱。

醒掌一郡權,累卧美人膝,這場春困之下的回籠覺倒是格外讓人沉醉。

……

「夫君!夫君……」

公孫珣再度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妻子趙芸赫然出現在了羅敷房中的床榻之前,也是讓他一時驚悚,宛如夢中。

「夫君!」趙芸無奈提高了聲音。「不是我不想讓你睡下去……呂子衡、婁子伯、王叔治,這三人都在門前等你……說是黃巾軍好像要攻城了,文超弟在城頭引著諸將暫時應對呢!」

公孫珣聞言怔了一怔,然後翻身抱住了羅敷的腰肢,居然要繼續睡下去!

此舉立即引得原本就面色古怪的秦羅敷笑出了聲。

立在榻前的趙芸也是無言以對,半晌方才攥拳喊道:「我沒騙你!你也不是做夢!」

公孫珣頭也不回,只是悶聲在自己愛妾懷中應道:「我知道不是做夢,你替我傳話,讓阿越都督前線,子伯參贊軍務,子衡留守郡府,叔治總攬軍務後勤,義公領義從不動……其餘諸將聽他們前四人調配,若有衝突以子衡為主!」

趙芸愈發無言,但還是勉力提醒:「夫君,外面在打仗……你就不怕被人笑話?!」

「不怕!」公孫依舊不願回頭,可聲音卻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而且夫人還要告訴諸將,今日上午春光明媚,風和日旭,我要在房中寬衣解帶,臨窗高卧以讀《春秋》,兼思周公之賢,除非敵軍有援兵忽至,否則午時之前不要來打擾我!」

趙芸這才有所醒悟,但一看到對方依舊抱著秦羅敷的腰肢不動,卻也一時氣悶:「那我便去替你傳令……你繼續『讀《春秋》,思周公』吧!」

羅敷被抱住腰肢,只能憋著笑在榻上微微低頭相送,趙芸無奈擺手,也是趕緊離開。

其實,誠如公孫珣所想的那般,不管城外黃巾軍發的哪門子瘋,可若是沒有援軍忽然到來的話,那就不必有什麼擔心……交給呂范那些人,自己在房中高卧,豈不美哉?!

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感受著羅敷雙手在背部的撫摸,公孫珣大概是真的連日疲憊,居然又睡過去了。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中猶懷抱。

公孫珣在這裡繼續溫柔鄉,外面的涿縣城牆處,尤其是直面黃巾軍營盤的東南兩面城牆,卻迅速的變成了修羅場。

當然,死的絕大多數是黃巾軍……這日上午,不等昨日大勝的漢軍重新組織起來繼續出城掃蕩,大量的黃巾軍士卒就扛著最普通最簡樸的撞木、長梯,進行了蟻附攻城。然而,這些黃巾軍士卒士氣低落,戰力可笑,撞木和長梯也都只是臨時組裝的,不堪使用。故此,面對著局部戰場數量並不處於弱勢,而且還士氣高漲、修整齊備的漢軍,他們幾乎是一觸即潰。

等到公孫越和婁圭獲得了正式指揮權,下令讓關張牽魏等騎將各自引百人騎兵出城沿城牆根一番掃蕩後,黃巾軍更是在城下血流成河,一時慘不忍睹。

然而,騎兵撤回以後,過了中午,勉強修整一二的黃巾軍居然再度來襲,這一次大概是在後營專門耗費時間和精力整理和製作了器械,所以撞木和梯子顯得牢固了很多……但也僅此而已,依舊是在堅城之下毫無建樹。

等到騎兵再次出去掃蕩時,黃巾軍不等鳴鑼收兵,便紛紛倉惶逃竄了。

「彼輩到底是怎麼想的?」婁子伯看著城下密密麻麻驚慌逃走的黃巾軍士卒,愈發難以理解。「此時不該深溝壁壘,小心嚴防死守嗎?為何要攻城?!」

一旁的諸將,從公孫越往下,紛紛無言以對。

「能有什麼?」神清氣爽,精神抖擻的公孫珣扶著佩刀昂然走上城頭,身後則跟著負責後勤的王修。「不是賊軍主帥太蠢,便是他控制不住營中局面了,又或是二者兼有……」

眾將趕緊紛紛問候。

「不必多禮。」公孫珣居高臨下,先是看了眼城牆下方和前方的黃巾軍屍首,又盯著對方的營盤看了起來,卻是微微眯眼。「既然到了這種地步嗎?」

「君侯是何意?」劉備大著膽子問道。「到了哪種地步?」

「無他,」迎著滿是血腥味的春風,公孫珣蹙眉言道。「我本以為經過昨日一戰,黃巾賊騎兵盡喪,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大肆襲擾,這樣七八日間便能舉眾反撲……可今日一看,彼輩多了如此多的傷亡,怎麼感覺已然是搖搖欲墜了呢?」

眾將一時若有所思。

「叔治。」公孫珣扭頭問道。「城中徵兵進行的如何?」

「黃巾賊之前初來時軍勢如此浩大,大戶們不敢再藏私,後來我軍又多有取勝,良家子們也都放開了顧慮……故此,倒是一帆風順,如今城中可用青壯已經勉強過萬。」王修依舊是從容應對。

「可能出戰?」公孫珣繼續重複了五日前的對話。

「還是之前所言。」王修坦誠道。「將軍強要出戰,別的倒也罷了,可軍械卻不足以供應新募之軍,如今城中便是只以長矛為主,不鍛刀劍,也不過是準備四千多支矛,發動城中百姓製作的箭矢,也不過是區區五千多筒,還都是那種不堪……」

「足堪使用了。」公孫珣指著城外黃巾軍營盤微微笑著打斷了自己的愛屬。「只要一波衝鋒,打下對方營盤,軍械不就充足了嗎?正如昨日一戰後反而多了七八百匹馬一般……沒有軍械,黃巾賊自然會給我們送。」

「君侯說的不錯。」有人忍不住插嘴道。「之前幾日在黃巾賊營中反覆,倒是看他們準備充足……若打下對方營盤,怕不止是軍械,連錢糧都能大有收穫。」

王修當即閉口不言……這就不是他的職責範圍了,他只是如實彙報了自己的工作而已。

「會不會有些倉促?」婁子伯勉力問道。「君侯,明日後日間,再消耗賊軍兩日如何?順便也讓叔治那裡多做準備。」

「不必了。」公孫珣盯著城外方向微微眯眼道。

而婁圭等人順著對方視線看去,卻是齊齊變色……原來,黃巾軍居然要在日落前準備第三次嘗試攻城。

瘋了嗎?!

「我沒瘋!」晚間,黃巾軍的軍帳中,頭髮花白、眼中滿是血絲的張副帥全身披掛,雙目圓睜,正立在軍帳中間對著上首的程遠志懇切言道。「程帥你想想,地公將軍讓你來此地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阻攔涿郡太守支援范陽?如今我們沒了騎兵,若是繼續如前幾日一般,任由對方騷擾殺傷,怕是再過五六日大軍就要不戰自潰了!這時候,除了以攻為守外,根本沒法子!所以依我說,明日還要出戰!」

額頭上幫著一條黃色綢緞的程遠志端坐在上首的太尉椅中,面色陰沉,讓人看不出喜怒。

「程帥!」張副帥還是要勸。「聽老朽一言……」

「張副帥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就在這時,一旁忽然有一名小帥實在是忍耐不住,從座中跳了出來。「你說這麼好聽,其實還不是為了給你那獨子報仇?!滿滿都是私心……」

「我有私心又如何?」張副帥絲毫不懼,花白的髮絲從綁著黃巾的鐵盔中露出,竟然無風自動。「諸位哪個沒私心?沒私心造什麼反?!再說,我雖然有私心,卻也未曾為此耽誤大事,不以攻為守,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你還有臉說未耽誤大事?」另一名衣著稍微簡樸的小帥憤然起身。「為你私心,今日一日便死傷近兩千人……」

「些許氓首,如何算人?」張副帥依舊振振有詞。「幾日間便能聚攏來三萬人,那日後還能再聚攏來三萬人!若能靠每日死兩千這些東西便能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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