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劫持(下)

公孫珣是被逼的沒法子了,這才出此下策……不然呢?想要阻止曹破石這個老混蛋作惡,除了直接拿下他還能怎麼樣?

所幸,這廝也著實廢物,剛一拿下便肝膽俱喪,跪在那裡老老實實,連句話都不敢多說,倒也讓人省了不少功夫,甚至他如此配合,以至於連院外之人都來不及發覺裡面發生了異變。

「關上大門,再把這些士卒全都綁好、堵住嘴,再關到大堂里去。」天賜良機,外加事情緊急,公孫珣便端坐院中,也不理會其他,只是自顧自的發號施令。「再把曹校尉的印綬拿來,然後尋些紙筆、封泥過來……」

話說,陽球家中人口雖多,但大多都是奴僕、婢女之類的人物,他真正的家眷不過是一個小妻、數個從漁陽老家跟來的族人,連正妻都因為當日要娶程夫人的緣故被送回了老家……而這個時候也不是講什麼人權的時候,所以公孫珣把徐夫人還有幾個姓陽的簡單聚在一起,連著一個帶有越騎校尉泥印的捲紙交給了魏越。

「還請少君明示。」終究是在洛陽見識了不少,魏越此時也難得老實了起來。

「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公孫珣冷靜地答道。「你帶幾個人以押送犯官家屬的名義,把這幾人帶出城去,讓他們去追審配……曹破石被我們按在這裡,一時半會應該沒人知道,路上也應該沒人攔。如果有人攔,你就給他看這個有越騎校尉印鑒的書令。」

「喏!」魏越不敢多言,即刻就做出了一副押解的形狀,帶著那程夫人還有陽氏族人往外走去。

而眼看著大門打開,復又關閉,卻又未聽到門口司馬防那裡有多餘動靜,公孫珣這才放下心來……說到底,無論是人家能養出司馬八達,還是說能在洛陽令這種特別難為人的位置上一干數年都不倒,那都說明這司馬防絕不是個蠢貨!

所以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應該是知道這陽府中有貓膩的!實際上,公孫珣也沒指望能瞞得過此人。而說句難聽點的話,這廝真要是臉一黑,然後咬著牙領著門外那幾百人進來,再來個『依橋公故事,攻殺無赦』,那自己也就是死了也白死的。

然而即便如此,公孫珣卻依舊要在作死的邊緣繼續試探對方的底線……沒辦法,如果不藉助此人勢力的話,他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義公。」公孫珣又寫了兩份文書,卻沒有直接交給韓當,而是朝對方吩咐了一聲,便直接起身。「你隨我出來一下……」

韓當瞥了一眼在地上癱軟成一團的曹破石,對一名義從遞了個眼色,這才隨對方出去。

「司馬公。」公孫珣走出門來,四下打量了一下,才在距離陽府大門足足幾丈遠的地方看到了耷拉著眼皮的司馬防,然後就在對方明顯不安的神態中迎面走了過去。「曹校尉剛剛寫成的軍令在此,封泥都還是新鮮的,你驗一驗……?」

司馬防束手束腳,但回頭看了看身後更遠處那些好奇的吏員、軍官、兵卒,還是硬著頭皮接過了兩份文書。

「不錯,正是曹校尉印鑒。」司馬防很認真的檢視了一番,確定無誤後就要遞還回來,但對方根本不接。

「曹校尉有令,」公孫珣負手朗聲言道,以確保遠處街上的其他軍官士卒都能聽得到。「四家欽犯,若是一一查抄,怕今晚上來不及的,所以就請司馬公去查抄劉郃、劉訥二劉的宅邸,他和我待會去查抄陳球的宅邸……都已經寫在文書上了,司馬公不妨拆開看一看。」

司馬防思索了片刻,覺得這話似乎沒什麼陷阱在裡面,而且對自己而言也是個脫身妙法,再加上身後包括曹破石的下屬在內,不少士卒也都個個興奮不已,就等發財……便順水推舟的撕開了文書,然後裝模作樣的點了下頭。

「那就好。」公孫珣繼續大聲吩咐道。「你們去抄檢,只要將二劉家屬交與這位韓軍侯帶回來審訊便可,其餘一概不問!」

司馬防面色陡變,然而遠處街上的士卒卻已經興奮不已,甚至擅自在某些心急的軍官帶領下開始離開此處了……

「司馬公!」公孫珣伸手按住對方胳膊,面色坦然的盯住對方眼睛,然後低聲問道。「你可知道朝廷欽犯張儉張元傑現在何處?」

司馬防張口無言。

「不瞞司馬公。」公孫珣輕聲答道。「此人正在塞外我家一處產業中閑居……你要抓我去見官嗎?」

司馬防一時驚愕,卻又愈發無言以對……見官個屁!這天底下誰敢檢舉張儉?真要是檢舉了,那之前數十家被張儉牽連而名揚天下的各地世族豈不是要活撕了此人?

「不要怪小子我拉你下水。」公孫珣也是不禁搖頭。「時局危難,正邪分明,司馬公即便是沒有破家赴義的勇氣,也不妨難得糊塗!」

言罷,公孫珣也不理會對方,只是轉身返回陽府,而得到示意的韓當早已經帶著幾名義從上前一步,攔在了司馬防的身前。

司馬建公實在是無言以對,而半晌他終於還是捏著那兩張公孫紙,轉身吩咐街上所有兵丁都隨他去查抄二劉府邸!

一時間,歡呼聲是不敢有的,但是興奮的嘈雜聲卻是少不了的,軍士們全都立刻自行其是的發動可起來……至於一片混亂中,堂而皇之跟在自己身後的『韓軍侯』一行人,剛才沒敢否決的司馬防此刻卻也只能是低頭默許了。

事情順利的過了頭,可是回到陽府,叮囑手下義從到外面看住大門後,公孫珣卻發現自己陷入了死路之中……那四家人的家眷大概是能救出來了,可是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眼前的曹破石該如何處置?

是殺是放又或者是劫持出城?

跟著曹破石糊裡糊塗被拿下的這幾十號越騎營士卒又該怎麼辦?似乎既放不得也沒法劫持出去吧?至於說殺……總不能挖個坑把這些人給活埋了吧?活埋了也沒法毀屍滅跡吧?所以殺都不好殺的!

再說了,還有同樣被嚇傻了的陽府奴婢呢……也要殺光嗎?

然後,自己是該現在就冒險逃走,還是說等到天黑的時候,大概那兩家人也全都救出來了,再趁機溜出去?前者很可能會因為光天化日之下而迅速暴露,使得一切辛苦都白白浪費,而後者……天知道此處到底能撐多久?說不定下一刻就有曹節的信使過來喊自己弟弟回家吃飯呢!

總之,種種選擇,其實全有弊端,實在是沒有一個真正的萬全之策!

不過,公孫珣思前想後還是勉強拿定了一個最優的主意,那就是先在此處乾等,到天黑時扔下越騎營的這些士卒和陽府的僕從不管,直接劫持著曹破石逃出城去!屆時,且看曹節如何說話,他要是心疼這個弟弟,給自己一條路還好,真要是不行,自己也只好一刀剁了此人了事!

話說,公孫珣坐在院中,盯著那褲襠濕漉漉的曹破石,面色陰晴不定,登時就把後者給嚇得不行!

「公孫郎中……」乾等了一會後,那曹破石實在是忍耐不住,便主動言道。「我只是奉命過來行事,陽球一案實在是與我無干,便是剛才那女子,也不過是妾室之流。當然,我也有錯,還請……」

「割掉他一隻耳朵。」公孫珣隨口吩咐道。

此言一出,立即便有一名武士拔刀上前,乾脆的割下了對方一個耳朵,然後隨手扔到地上。

「不許叫,再叫割舌頭!」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公孫珣便繼續恐嚇道。「我割你耳朵就是因為你擅自說話,懂了嗎?!」

曹節桓帝年間就已經是中常侍,而曹破石也跟著作威作福了半輩子,哪裡經過如此陣勢?所以立即就捂著耳朵鼻涕眼淚血水一起涌了出來……偏偏又不敢出聲。

「我問你答,」公孫珣不以為然的坐在那裡,也只是無聊,而恍惚間卻忽然想起之前心中的一個疑問。「到底是羅慕沒有攔住你,還是你馬虎大意,沒想到我能越過門外的護衛直接出現在你面前?」

「郎中的話我實在是不懂。」曹破石面色扭曲的捂著耳朵,卻又不敢不答,還不敢大聲回答。

「哦……你就說羅慕有沒有阻攔你來抄家吧?」

「自然是攔了!」曹破石趕緊捂著耳朵答道。「今日早間在程璜尙冠里的家中,我說要來抄家,他說我為人不好,來抄家說不定會給曹氏招來滅門之禍。後來我一氣之下還拿起案幾砸了他一下,惹得我大兄極為惱怒……」

「還有這事?」公孫珣不以為意道。「羅慕今日找我時可沒提,他只是說起他與你大兄是如何威逼程璜攀誣陽公等人的……」

「……!」

「且不說這個,我問你,今日宮中傳來訊息後,你有沒有被羅慕阻攔?」

「沒有!」地上的曹破石趕緊搖頭。「我今日來時根本就沒看見他!」

公孫珣微微一怔,卻又不由心中一驚……電光火石之間,他此時哪裡還想不到,自己分明是和眼前這個廢物一起中了那羅慕一石二鳥之策!

沒錯,正是一石二鳥,而非是單純的借刀殺人……想想就明白了,曹破石這個曹府中的最大破綻外加他羅慕的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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