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讓俺笑得最慘的六部電影

列舉讓你笑得最慘的片子,難度要遠遠大於說出那些讓你痛哭的電影,並且那些讓你發笑的電影多是你的早期體驗、幼年時的觀影經歷。

這實在是件有意思的發現:年輕時單純的快樂與憂愁,讓你那麼容易被喜劇片感染,而隨著人的長大,笑變成一件越來越難的事兒,這時最能引起你的情感共鳴的電影,是那些催人淚下的苦情片,而縱情開懷的大笑,已變得遙不可聞。

《上帝也瘋狂》

2003年7月份,俺在一家海外電影雜誌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則訃告——二十多年前因主演《上帝也瘋狂》兩集喜劇片而大受歡迎的非洲原住民演員歷蘇(N!Xau)去世了。

此前一個月,他被發現在家鄉納米比亞的一片田野上暴斃,經檢驗後確認他是在離家抬木頭時自然死亡,雖然真實年齡不詳,但普遍認為他享年約為五十九歲。

是的,我們不知道他的年齡,甚至他死亡的消息也是那麼不起眼。

誰會記住他呢?在拍電影前,他只是一個非洲獵人,基本沒有接觸過城市,接觸過的白人只有三個,更不用說攝影機了。1980年,《上帝也瘋狂》一片選中他擔任主演,將文明人扔到部落里的一個可樂瓶歸還給他們,讓全世界結結實實笑了一回,並獲得法國愷撒獎最佳外語片提名。1989年,《上帝也瘋狂》開拍續集,他的片酬上升到八十萬美元。

但是,我相信許多中國觀眾會記得他,因為兩集《上帝也瘋狂》十年前曾在國內公映過,分別譯作《逃脫死亡》和《絕境逢生》。譯名儘管俗氣,電影卻著實精彩,講述的是發生在非洲大草原上土著人(他們的語言總像抗戰期間的更夫在敲梆子)和現代都市人之間的故事,各種笑料和包袱被抖得大巧不工,從容不迫,現代人像獃頭鵝一樣,總是被寵辱不驚的土著人搭救。兩片中均有女主角適當裸露胴體的養眼鏡頭,《逃脫死亡》一片中還有精彩的動物演出。有許多電影,所謂的「好看」只是口口相傳,往往讓你一邊誇一邊心裡還不服氣,而這套片子,看過的人儘管不多,但都是發自內心地笑著說好。

《虎口脫險》

這是一部當年讓全中國人笑翻的片子。你要讓一個三十歲以上的中國人說出最逗樂的電影,相信大多數人都會說出這一部。

我是想念叨一下我的大學同學托托(這是他的筆名,來自《天堂電影院》中那個被電影滋養大的小孩)的事迹了:前些年電視台播出了《虎口脫險》,畫面質量上乘,但新的配音讓人無法卒聽,他便想辦法找來1982年由上影廠尚華、於鼎配音的那個電影版本,用新版本的圖象和舊版本的聲音,一句話一句話地重新製作在一起,加上與其中音樂、音響天衣無縫的組合,個中辛苦不必細說,但他幹得樂在其中。那一年,我得到了一份奇特的生日禮物——「托托版」《虎口脫險》的VCD——他用Bate帶轉成VCD,再刻錄下來。

電影《不道德的交易》中,羅伯特·雷德福等一幫有錢人在參加慈善拍賣,當他們把價碼加到五萬元的時候,響起一個聲音:「一百萬元」,窮小子伍迪·哈里森從人群中走出來。全是掌聲,包括羅伯特·雷德福。當我看到這裡的時候,也為鼓掌的羅伯特·雷德福鼓了掌。他可以隨便拿出一百萬,但這一百萬是伍迪·哈里森的全部家當,而他是拿不出來的,但是他懂伍迪·哈里森。

托托就是把自己的所有都拿出來熱愛電影,對於喜歡電影的人來說,即使不是像他這樣,但至少也能懂得他。

《白頭神探》

許多電影中,男主角抱得美人歸,都讓你替那美女叫屈,直呼鮮花插在牛糞上。但有一個人例外,他就是白頭翁萊斯利·尼爾森,儘管每次他贏得芳心的美女那麼迷人,歲數又足以做他的孫女,但我都認為那是他理當得到的花紅——他的《白頭神探》系列以及《絕命錯殺令》、《非常凸務》、《太空凸槌》等,都能讓人笑得只恨自己肺活量太小。

據說這類片子專門有一種說法,叫「spoof edy」,意即通過誇張的模仿來諷刺某些電影的喜劇片。這類片子也可視為影迷的段位測試題——看你博覽群影的程度有多深,像這幾年比較著名的《恐怖電影》系列,據說總共spoof了二十六部電影和五部電視劇,乖乖龍的東。

《真實的謊言》

隨著你對喜劇片的免疫力的提高,一部事先聲明是搞笑片的電影很難讓你發出笑聲,而往往是那些不先入為主的其他類型的片子讓你忍俊不禁,不如印第安納·瓊斯三部曲,儘管分類表上說這是探險動作片,但許多人從中得到的笑聲,比撓你胳肢窩的喜劇片還多。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像我一樣將《真實的謊言》當作搞笑片來看,反正我是結結實實被逗笑了,從龐大的施瓦辛格牽著一條嬌小的寵物狗走在風雨中,到最後恐怖頭子掛在炸彈上的死法,我的笑聲一直就沒有斷過。當然最牛逼的還是那一幕:幾頭壞蛋坐在汽車裡,經過不斷的調整姿勢,終於讓搭在斷橋上的汽車穩下來,幾位大爺展顏一笑,這時,一隻鸛鳥落在了車頭……還有一部喜劇片叫《四仔旅行團》中也有這一幕:一輛汽車在一座破木橋上好不容易穩住,結果橋旁邊一哥們準確地往上面吐了一口痰……

《辦公室的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所謂「英國式」幽默讓我根本幽默不起來——如果英國式幽默指的是《憨豆先生》和《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的話。相反,我最認同的是偉大的俄羅斯民族的幽默,尤以梁贊諾夫同志的喜劇片為最,如《戰地浪漫曲》、《辦公室的故事》、《兩個人的車站》、《命運的捉弄》等,其中的對白已經成為一些影迷炫耀記憶力的考題。在那個年代,有蘇聯的電影可看,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奇怪的是,寫作此文時,我腦海中浮現的倒不是「你說我乾巴巴的?」「不,您濕漉漉的。」這樣的台詞,而是另一部《義大利人在俄羅斯的奇遇》中的那頭獅子——它在深夜追趕幾個偷走珠寶的人,那幾頭人慌不擇路,而這位獅子,卻乖乖地在紅燈前面停下。

《頑主》

八十年代末期有四部根據王朔的小說拍攝的電影:《輪迴》、《大喘氣》、《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以及這部讓電影院的笑聲始終沒有停息的《頑主》(許多人不得不為此多看好幾遍以聽清其中的台詞),不過片中時裝表演一段移植的是徐星小說《無主題變奏》中的情節。王朔的電影后來又有了《無人喝彩》、《永失我愛》等等,但我堅持認為《陽光燦爛的日子》是姜文的而不是王朔的,有人同意我的說法嗎?

許多人會因為《頑主》這部電影記住葛優、梁天、張國立,事實上真正牛逼的是導演米家山。該片惟一的遺憾也發生在他身上——起用了他當時妻子潘虹飾演丁小魯,她的演技與這部片子是那麼不搭調——使得該片只差一步成不朽。這部電影給我們帶來的笑聲猶在耳畔,我們卻已身處在一個新的世紀,新的年齡,新的世道。

記憶中最酷的六句台詞(1)

「你會成功的,但你與誰分享呢?」

此語出自一部中法合拍影片《花轎淚》(國內公映時改名為《閨閣情怨》),講述旅法女鋼琴家周勤麗的生平。老年鋼琴家由秦怡飾演,非常夠老。演青年鋼琴家的演員叫屠潔青,非常夠好,在影壇驚鴻一現,然後再也沒有蹤影。年輕時的她自命不凡,天生反叛,與她認為庸俗軟弱的父親決裂。父親(姜文飾演)就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可惜她沒聽進去,一走了之,相隔參商,幾十年後才又撿起父女親情。

之所以想起這句話,是因為俺剛與兩個老哥們分享了許多心情,當年形影不離的哥仨,如今有人風塵困頓,有人無限風光,卻都發現,哪怕不要成功沒有榮耀,只要有人與你相互拍著對方的毛腿,絮叨著什麼,就是好的。年輕的時候,往前奔得太急,忽略了許多東西,「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如今好了,老了。

「我愛你。」

「我知道。」

《星球大戰:帝國反擊戰》中,哈里森·福特飾演的「千年隼號」宇宙飛船船長韓素羅被敵人抓住,要被做成碳化固體來把他囚禁。他與莉亞公主從第一集開始就一直脈脈含情間,卻都盈盈不得語。如今生離死別,莉亞公主忍不住說出「我愛你」,老韓卻極酷地扯了一下嘴唇,說「我知道」。據說喬治·盧卡斯原來的劇本中,他的答話是俗套的「我也愛你」,但被哈福靈機一動,改成了這個,頓時成為不朽。愛一個人是美好的,更美好的是愛他,並且他知道,就像《鼓手》中張國榮與周秀蘭的順勢一吻,《暗戰》中蒙嘉慧往劉德華肩頭的輕輕一靠。

而《星球大戰:克隆人的進攻》一片的一大主題是禁忌的愛情。阿米達拉一直對安納金的愛意若即若離,直到兩人在創世星被擒,要送到斗獸場送死,進場前阿米達拉突然說:「自從你回到我身邊,我的心便一天天死去。」俺看到這裡,心為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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