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彼岸幽冥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天時更迭,山海凈土(二)

毋庸置疑,眼前的巨大骸骨曾經是一位持天者,並且它死去已經有極其久遠的時間了。

青冥之主的氣息撲面而來,東皇太一的目光延伸到這片山海世間的最深處,浩大的青天緩緩向天頂聚攏,最後形成的,是一位有形的輪廓。

「我的母親,我的歸處,我是皇天,亦是青冥……」

朦朧的囈語不斷回蕩,在山的縫隙中輾轉,在海的浪潮上顛簸,似是離開家鄉極其久遠的遊子,在經歷無數風雨苦楚之後,終於回到了他記憶中的故土。

天意自古高難問,我心歸處即故鄉!

東皇太一向山海深處走去,四面八方的山海隆隆作響,為他讓開道路,但是卻橫貫在白泉古帝與覆海大聖之前,群山諸海化為惡獸模樣,蠕動聚集。

「我們……沒有惡意。」

白泉古帝與覆海大聖對視一眼,緩緩退去,諸山海惡獸守著一個區域,就這樣遙遙看著兩聖。

兩聖轉身,發現無數青冥弟子此時皆盡數趕到,李陽溟帶領五宗弟子,其餘二十三青冥執事相隨,天上三尊者,四殿主,五常長老,六執事長老,十二位授功主齊齊趕到。

青冥仙門高層皆到此地,然而即使這麼豪華的陣容,加上那些優秀弟子與老輩人物,足足有五十以上的真君出現在此地,然而面對兩位大聖,卻依舊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不知二位大聖降臨,有失遠迎,只是山海宮乃我青冥宗禁地,勞煩二位大聖從此地離開!」

三尊者里有一位出面,神色凝沉,語氣鏗鏘不容置疑,後面諸真君皆做出備戰動作,一時之間劍鳴矛影,連為一片。

這種實力並不弱,足以比得上羅天內一座洞天級仙門。

不過和兩位大聖相比較,那其中差距便是太大了,即使是最弱的覆海大聖,五十位頂尖真君傾盡全力,估計要拼到油盡燈枯才能讓他退卻一二。

至於白泉古帝,一位古老者,並不是小小真君可以對抗的敵手。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兩位大聖是怎麼進來的,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想著壞的方面想,巨壑邊緣,或許已經被陰冥攻破了……

「離開當然可以。」

「但是你們青冥仙門必須給我等一個說法。擅闖陰冥,竊冤魂故鬼,致使無數真靈難以輪迴轉世,又傷我麾下鬼將,此皆爾等之過也。」

覆海大聖神色嚴厲,口中蛟龍牙齒已經延伸出來,他手中化一道虹光,裡面乃是一片琉璃元氣,其中正困著青冥宗巡天長老。

「棿長老!」

「巡天長老!」

諸仙人面色蒼白,同時神情波動劇烈,覆海大聖向前踏來,沛然威嚴如秋風掃葉般刮過所有仙人的面頰。

大尊者面色陰沉:「此皆是巡天之過,如何可牽連宗門上下數萬仙家?」

覆海大聖:「陰冥攻十洲。此事皆為爾等所引起,難道是區區一句巡天之過就可以飄然揭過?」

話語到此,他猛地抬起手腕:「既然這般,那爾等便以仙門被毀為代價,償還此事因果吧!」

諸真君頓時嘩然,齊齊衍法,大尊者呵斥:「覆海蛟龍!我等十洲已然低聲下氣交人與你,你卻還不依不饒,我等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哪怕拼到油盡燈枯,也要給你那龍頭上劃兩道深口出來!」

「大聖又如何!」

大尊者面色凶厲,心中卻是萬分焦急,山海之中天威涌動,可光見雲霞聚卷,卻不見掌教出關。

十洲老人還有一部分,但很多也瀕臨坐化,若真的要與覆海大聖死磕,這部分老人只有極盡升華,在瞬間爆發出巔峰時期的力量,但這些力量持續的時間極斷,往往只有數個呼吸就會煙消雲散,而升華者本人也會化為塵埃,除了過往痕迹,其餘的都會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

山海凈土深處,東皇太一順著那條蜿蜒曲折的浩大河流行走,如怒龍般的洪峰流淌過劍刃劈砍過的群山。

河畔灘涂,無有生靈,來到盡頭,可以見到前方有一座塌陷了的巨大山嶽,大半的峰頭都化成了碎屑,斷裂的部分無聲的訴說當年的故事,在山下,有一片布滿雲霧與塵埃的地方,其中只有一具女子的屍體橫陳於此。

洛神屍!

東皇太一見到了此行的目標,當然,在洛神屍外,無盡的塵埃與雲霧在互相繚繞,裡面有鼓動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藉助這具屍體蛻變。

蟬蛻,屍解?

不需要等太久,二十四天象已經開始洶湧而動,洛神屍體,那神異美麗的女子忽然變得有些痛苦,這種神情變化,就好像洛神還活著一樣。

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其中有一團三色元氣,巨大且璀璨的光輝綻放出來,漸漸自行從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脫離出來。

或者說,用剝落這個辭彙會更加準確一些。

「老王亂青冥,皇天夜遺蛻……天之君王,倒影成樓,穹跨負山,上至玄中,舒光耀也,所以高渺不可及……」

這團三色元氣中傳出嬰兒般的稚嫩聲音,隨著從洛神屍腹的緩慢抽出,後者顯得越發痛苦。

「借屍而重孕,藏天於身軀。」

東皇感覺到對方力量的壯大,雖然是一個嬰兒,但卻有著世間無數人都難以企及的浩瀚法力。

天穹上的有形輪廓越發清晰,直至這三色元氣飛升天空,與那輪廓合一,最後造化出的,是一個極其年輕的男子。

「青冥之主?」

東皇看向這耀眼的新聖,而後者握了握手掌,看向下方雲霧與塵埃內的洛神屍,直至這般,過了數個呼吸之後,他才方道:

「並非青冥,亦非皇天,如今之我,乃天之子是也!」

東皇太一的眼睛化為蒼色,浩大的威嚴突然降臨下來,震動寰宇乾坤,上蒼的力量傾泄而至,開始撕碎這片山海凈土上的高天。

已經完成蛻變的青冥之主單手壓出,此時,上蒼的力量頓時為之一滯,頃刻之後,化作虛無消散。

「不論是上蒼還是大赤,皇天。乃至於青冥,都不可與天之子相比。」

他立身山海,足下踩過波瀾。

「大風泱泱,大潮滂滂!天河星海,神話獨望,此千古未絕者,惟我無雙,可和遂天古地並存,亦與往來日月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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