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徐世界 第二百七十一章 鳳求凰

第二日

趕到秦州時已差不多八月中秋。

小麥豐收,城裡人制月餅,供小財神,齋月宮,正是景緻最佳時,總督率文武官弁帶儀仗,迎出十里,並且命人打探璐,探馬流星一樣穿梭飛報,越來越近。

最後一道回來,用手遙指:「到了!」

總督看時,果見前面不遠,大隊千人滾滾而至,怔了一下,就命:「放炮,且奏樂!」

頃刻間炮三聲,鼓樂大作,璐王一路勞累趕到這裡,見著秦城,心才安下來,此時秋高氣爽,放眼一望,不由吐出一口氣,聽著樂聲,廖公公用手指著:「王爺,秦州總督迎出十里來接您了!」

「孤看見了。」璐王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見總督正冠彈衣迎接,率領幾十個官員一齊跪下,深深叩下首:「臣秦州總督張繼龍謹率官員拜見璐王!」

按照大徐制度,公視同一品,侯視同二品,伯視同三品,子視同四品,男視同五品,而郡王和親王都是超品。

總督是正三品,必須對著行大禮,璐王受了禮,又換了笑容,俯下身微扶:「都起來罷!」

說著打量,總督已五十五歲,臉上皺紋很深,只是答著:「謝王爺。」

總督起身,又說著:「王爺請入城。」

璐王一路奔波,都是滿身風塵,聽著點首,迎著入得了王府。

一入王府,只見面積比京城的王府還大,雖秋高氣爽,但太陽還有點熱,個個都有點汗,這時入內只見滿院森濃,卵石鋪路,樹影花蔭之間,亭榭閣房俱隱在其中,一身燥熱頓時化去,一路觀看,璐王心裡滿意,看來總督是用心修了王府。

及到入殿,璐王上座,見殿雖不是很大,但木鑲板鋪地,雕柱帶龍,還是很是氣派,這時三個穿著四品將服的人一起上前。

為首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雙眉筆直,透一股殺氣,其次是一個身材短小,黑紅臉的將軍,最後是一個中等身材,看去都氣宇昂昂,一起拜了下去:「末將拜見王爺!」

看著大將行完禮定了名分,總督起身說:「王爺一路跋涉辛苦——請!」

轉到廳內,宴已擺了,璐王就吩咐開宴,這自然不用說了,酒過三巡,見著眾人醉醺醺,璐王退到了後席,廖公公和謝成東已經在等候。

璐王喝著解酒湯,又踱到窗望著園景,移時吐出一口氣,聲音喑啞:「府里的情況怎麼樣了?」

「臣第一時間就派人接管,現在黑衣衛已接管了王府所有防衛。」

「奴婢侍女也一一安排,特別是廚房、倉庫。」

「廚房及糧庫有米一萬石,倉庫內有銀二萬兩,顯是今年朝廷支給您的俸祿。」廖公公一一分說。

「你辦事我是放心,要把王府迅速經營控制,這是我們的根本。」璐王不溫不火說,轉臉問著:「謝先生,你看這些官的反應怎麼樣?」

「總督和官員是文官,他們就是按照禮儀來著,不能說不恭謹,但很難指望他們直接上王爺的船。」

「這些文官是牆頭草,不過王爺畢竟是皇上親子,是皇家內部的事,只要王爺勝利,也很少有人直接反對。」

「三府呢?」璐王點首,又問著。

謝成東微微一笑:「雖皇上已經把這三府之兵交給王爺節制,他們平時自然聽命於王爺,但是朝廷只要一旨就可剝奪。」

「三人中,我看二人還可拉攏,為首一人許廣卻很是桀驁,怕是很難真正歸心於王爺。」

璐王眼中熠熠放著寒光,說:「不肯歸順,孤就要他的首級!」

「慢慢來。」謝成東笑著:「工作不怕細緻,我們既有著名份,就可從隊正起就拉攏,誰聽話就賞,不聽話的或調或殺——找個理由還不容易?」

「這些小小校尉的生殺予奪只是王爺一句話的事,連上報朝廷都不必。」

「控制了隊正就再控制營正,徐徐而上。」

「到了上面,正六品以上不能隨便殺,也被我們架空了,待王爺舉事還不肯效死,就可割了首級懸掛旗門。」

聽著這話,璐王一回首:「善!」

又問:「那太子方面呢?」

「我有一計,可摧太子,至少可使太子無力關注王爺。」謝成東說著,湊近了璐王低語。

璐王臉色數變,嘆著:「先生真國士也!」

素月觀

天空陰霾,小雨落下,但賀客雲集。

觀內到處張燈結綵,大紅綢緞,金箔剪花貼著,一個女冠指揮道童來來往往捧著花將殿內換上。

道觀客房都換上新制新曬的被子。

葉蘇兒在房內,掌門為葉蘇兒上妝,只見銅鏡內少女明眸皓齒,眉目如畫,開得天門,葉蘇兒變得更水靈滋潤了。

「師父,開得天門慶典,為何上妝的跟著要嫁人一樣。」葉蘇兒有些羞澀。

見著神色,女郎伸手在葉蘇兒額上一點,說:「你啊,你可是我素月門十年內,開得天門的第一人。」

說著嘆口氣,問良心說,其實傳授的功法是一樣,但天才自和普通人不一樣,天才又勤勉更不一樣。

「是不是和有的門派一樣禁止婚嫁?」

「可這樣對她們就太過苛求了。」女郎搖首,她當然知道許多弟子一旦結婚,心思就轉移到了家庭,因此耽擱了修行,可要自己下達禁令斷送她們的幸福,她也辦不到。

只得安慰:「這樣也好,不思道途的就嫁人當外門,精修的就當內門弟子,脫穎而出的就當嫡傳。」

正想著,就見著葉蘇兒坐立不安,時辰已到,有人催促,她還不動,掌門嘆了口氣,才想說話。

道觀外傳來了簫聲,初聽起來細得和絲髮一樣似有似無,裊裊不斷,又漸漸產生著纏綿之意。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

女郎聽過許多音樂,可在這裡,慢慢停住了動作,忍不住出了神。

這蕭聲把感情放到曲中,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轉折里,慢慢傳達著思念,每個人都似乎看見有人橫執竹蕭,閉目吹奏。

蕭聲悠悠,聲聲動人,讓人一瞬間嫉妒著當事人。

葉蘇兒猛站了起來,說:「他來了。」

掌門還沒有反應過來,葉蘇兒上前,將發往後一捋,露出潔白脖頸,水嫩的手指,輕輕的在牆壁上取下一根長笛。

笛子上帶著一些斑點,是淚竹,吹了起來。

簫聲宏達,笛聲委婉,大廳中不少道人,原正熱熱鬧鬧說話,突聽著了簫笛合聲,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雁山觀大師兄聽著簫笛,嘆了一聲:「真是簫笛合奏,想必是素月門哪位師妹所奏。」

一個背著長劍的道人笑了一聲:「可惜有主了,簫聲必是男子所奏,簫笛和鳴,愛意綿綿。」

又一個道人一挑眉,微閉眼睛:「可惜,愛恨情仇皆是苦,只白白浪費精力,難以成道。」

「成道和感情有什麼關係?」又有人不服。

簫聲漸漸轉淡,一曲而散,葉蘇兒站起來就要向外去,才開門,就見得了一個熟悉的人——裴子云的師父虞雲君,手取一個帖子,上面一個喜字。

葉蘇兒一看,就帶著一些緊張,欲言就止,虞雲君看了一眼,有些悵悵,卻笑的說:「蘇兒,你看這是什麼?」

接過帖子一看,葉蘇兒突羞紅了眼,手腳無措,掌門接過了一看,露出了一絲驚色:「原來是八字貼,可是合貼的意思?」

合貼,古代訂婚的手續之一,首先是男方交出八字,女方如果願意,會提女方八字在下面,有時還有相士提詞說兩個八字並不相剋,當然對修士來說就省了這提詞了。

兩者一合再加上議定就是婚書了,俗稱「文定」!

事實上在古代換了這婚書就算是未婚夫妻了,下面不過是送采禮並且擇吉迎娶,對這時代來說,送這個才是最大誠意。

悔婚是被人不屑的事。

「自然,這是裴錢氏托我帶來的八字,我是裴子云師父,你是蘇兒師父,我們門中就有盟約,更別說現在都是少年少女就開得天門,是婚配的上等選擇。」虞雲君說著,突想起了初夏,心裡隱隱一疼。

素月門掌門正要說話,聽著這個,就咽在口中,虞雲君才向著葉蘇兒看去,今日的葉蘇兒顯精緻細膩,垂首低頸的一副溫順可人,聽了這話已經羞紅了臉,虞雲君說著:「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你的裴哥哥不親自見你了吧?」

「恩!」葉蘇兒低聲,結親這段時間是不應相見,虞雲君在衣袖中,取一封信件遞上:「這是你的裴哥哥給你!」

接過了封信件,上面寫著思念,顯是一封情書,只在結尾之時,卻有著一句:「太子急召,去京城一次。」

而在信尾,又題著一首詩,題目是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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