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徐世界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進攻

天漸漸亮了,這隊海賊行了一里,遠遠就看到入海口狹縫左側的一個微微隆起小丘上,一個營地建立了起來,營地面積不大,隱隱可以看見周圍是木柵欄,還有些土坯碎石堆上去,不高才二米。

這段入海處是最狹窄,河寬不過是七八米,一條船勉強可入,但速度不快,受此一扼,經過者立刻處於攻擊範疇內。

一個悍匪看明白了,想起了二首領的話,吶喊一聲:「兄弟們,這是我們的家,給這些賊官兵佔了,殺啊!」

「殺!」這隊海賊想起了自己家園,當下吶喊一聲,撲了上去。

見海賊越沖越近,裴子云說著:「弓手準備!」

立時三十個弓手預備。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沖近十步,都能看見對面猙獰的面孔,裴子云才說:「放!」

「咻咻咻!」緊接就是尖銳呼嘯聲,一陣箭雨落下,霎時濺起一片血花,前面七八人立刻射翻在地。

看到這樣子,一些海賊湧起恐懼,腳步遲疑,悍匪大聲鼓勵:「不用怕,想想你們的金銀財寶,想想你們的家人!」

「殺,衝過去殺官兵。」

海賊吶喊著繼續衝來。

「再射!」

「咻咻咻!」

又是七八人中箭,跌了下去,悍匪反應極快,見著嚇了一跳,一低頭,一根箭就帶著頭巾掠過。

悍匪嚇出一身冷汗,長刀一揮,把一根箭撥打了出去,但射上來的力道,也讓他身體一搖,站不穩,頓時露出了空門。

「咻!」

悍匪肩上飆出一股血霧,人跌出去,卻極強悍,轉身就逃。

「船長逃了,船長逃了!」一見這個,餘下海盜返身就逃。

「三射!」

「咻咻咻!」逃的海賊又撲下去五六個,背後中箭。

「出門,補刀!」裴子云小試了一下,很是滿意,命令著,頓時有一伍人出去,對著地上若隱若現此起彼伏呻吟刺去,發出了令人噁心的悶響,無聲淌下紅色的涓涓細流。

陳晉這時上來,見了轉眼之間十幾條人命,自己一個損失也沒有,嘆了一口氣,說:「可惜這營簡單了些,要不效果就更好了……」

裴子云搖首:「我是故意,要是營地修成了山寨,對面的賊人也不是白痴,豈會真正撞上來?」

「只有現在這營地建的簡陋,似乎可以花些人命攻下,所以才可以吸引海賊孤注一擲。」

「剛才那個賊首,我是故意命令只射肩,讓他回去保信,說我寨子可以打下,引得敵人來,盡量在這裡消耗掉敵人的有生力量,要不,上千人逃了,哪怕是烏合之眾,也是禍端!」

說著又吩咐:「過一刻時間,喚醒所有人,一部分去船隊準備,一旦敵人損失巨大,戰艦立刻沿口撲出——同樣進出緩慢,海賊受到我們攻擊,戰艦可不會受到攻擊。」

「是!」立刻有人傳達命令。

這一進一出看似多餘,其實是兵法奧秘所在,有效調動敵人到自己指定位置打,並且創造戰機一舉殲滅。

陳晉聽著命令,沉思良久,才想明白,頓時看著裴子云眼神不同了。

「要是敵人不上當呢?」

「不上當我們不也是說過,敵人無糧無水,等上幾日就散夥了,只是收尾手續麻煩點,還得一一圍剿余部。」

「上當了就可以一次殲滅。」

陳晉聽了默默點首,又說著:「可惜的是這地太平,要是有著險地埋伏下,就更好了。」

「陳大人,你這是書生之見。」不待裴子云說話,後面傳來了蔡遠振的聲音,他眼神滿是紅絲,顯是一夜沒有睡,迎上來稟:「大人,船隊那方面我已督促了下,一旦時機成熟,給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就能航出去。」

說完,卻不舉步,回身對陳晉說著:「讀書人總喜歡弄險,埋伏,奇襲,可你想想,這島才一個鄉大,海盜在這裡生活了幾年了,怕是一草一木都知道,埋伏能瞞的過?」

「只有在這必經之路設營打硬仗,才最是得力。」

「當年皇上打天下時,我跟著兆國公打仗,也是這樣快、狠、准,打的那叫一個順手。」

「要是給書生指揮,死上幾倍人都疲於奔命。」

「當兵的不怕強敵,最怕的就是這種指揮。」蔡遠振長臉,眼窩微微下陷,顯的有點峭峻,平時極少表情,這時嘆著:「當兵的早就豁出去一條命,可死的白費,最讓人鬱悶了。」

陳晉也不生氣:「我本來就是書生么,不能瞎指揮!」

說罷一笑,心中卻一凜,蔡遠振和裴子云相識不過數天,可已經心悅誠服,這不僅僅是裴子云出手大方,幾萬兩銀子說分就分。

更在於裴子云指揮得當,一體會其中奧妙,就有說不出的受用,當兵的人對這個非常敏感,原因很簡單——這指揮就意味著自己活下去並且獲得勝利。

相反指揮亂七八糟,錯漏百出,哪怕再賞,哪及自己生命重要?

士兵是經過訓練敢於搏殺,但不是木頭人,不是鐵石心腸,故本能的跟隨能給自己帶來活路和勝利的人。

「哎,現在才知真正大將對士卒的凝聚力,也難怪朝廷和總督對那些真有將才的將帥的如此猜忌。」

「歷代開國,將帥幾無善終者。」

「要是文官,哪怕有才,可官場不是戰場,不時時在生死存亡之際,自然就產生不了將士對將帥的凝聚力,可以放心。」

「再大本事和功績,哪怕當到宰相,一詔就可處置。」

「故朝廷信任文官。」

這想法有點使人不寒而慄,也有點大逆不道,陳晉立刻收回了這想法,把目光看向了遠處。

「賊首,來不來呢?」陳晉最後喃喃的說著。

初晨的陽光灑下,裴子云一臉安詳,卻繃緊了嘴唇,微睨湛青海面不語。

陳晉順著目光看去,只見淡青色海面,五十艘船靠在一處,隱隱傳來了爭吵聲。

「五十條船,一千五百人,超過我們先期的一千人預料!」

「賊寇的餘力還不小啊!」

沿岸

此時船都靠著,一處甲板上,正傳來了聲音。

悍匪正在稟告:「我看的清楚了,這官兵扎了營,正巧在入海口最狹窄的小丘上,我們船進去就得受到攻擊。」

「賊官兵真是狡詐,要是留在船上,我們一起圍攻,憑著他們連打三四仗轉戰一天一夜,還能有多少力氣,立刻就打垮了。」老三方統拍拍腿,痛恨的說著。

方濟怒盯了一眼,繼續問:「你靠近了營地,看清楚了沒有,裡面有多少人?」

「看清楚了,裡面有一半是百姓,站起來打仗的不超過三百!」其實只有二百五十人,但悍匪自不能精確到這步。

「二當家,我覺得可信。」這時一個道人站了出來,這人看上去四十歲,臉上滿是乾瘦精肉,咳嗽一聲,出言:「大當家雖只留下了三百人,但手上可是有上月藩的武士隊,還有著濟北侯派的一隊,這可是完整編製,五十人!」

「又有山寨地利,敵人要獲勝,至少戰死三百,負傷三百,剩餘三百可戰之兵也非常合理。」

「現在是官兵最虛弱時,等稍過幾天,傷兵恢複,只怕又要增幾百可戰之兵,那時就難打了。」

說著又沉吟:「不過這營地建的的確巧妙,要硬打或又要損失很大。」

在甲板上徘徊數個來回,方濟臉色一沉:「不打,怎麼向大哥交代,怎麼向上月藩交代,怎麼向濟北侯交代,怎麼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我意已決,就是拼上命,也得攻下這營地,將官兵殺個雞犬不留!」

片刻,蒼涼的號角聲響起,所有水賊都清楚,這是當家決心拚命的號令,頓時一條條靠岸,潮水一樣涌到了沙灘上。

「來了!」聞著號角聲,裴子云站在一處土台上向沙灘看去,只見一隊隊的水賊向營地而來,他們談不上軍容嚴整,但也有基本陣列,滾滾而來,慢慢集中在營地五百米處。

「一千五百人!」

看到水賊達千人,裴子云神情平靜,仔細看去,見著或不是隊營制,但基本還是編成一塊塊,散發出一股殺氣。

中間立著一根丈高大旗,上有一個「方」字,在風中獵獵飛舞。

「賊是王者之預備。」

「這話真的是說到妙處,方家十幾年倭寇生涯,已形成了點法度和組織,其實再進一步,何嘗不是龍種?」

「只是現在大徐削平天下,卻再也沒有翻雲覆雨的機會了。」

「殺!」就在這時,賊陣中突傳來戰鼓,賊兵一齊吶喊,叫著向前衝鋒,和官兵一樣,他們沒有盾,卻舉著木板。

「預備!」裴子云心中一凜,上千人水師,真正弓手不過五十人,經過了損失和負傷,現在能拉弓者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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