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生的修道者 第八十七章 殺賊

第二日早晨,驛卒收拾房間,驚訝的看了一眼,裴子云仰著臉想了想,笑:「昨夜夜起練劍,不小心損了些,這銀兩賠於你等,你自報上去就是,多餘的就是給你的賞錢。」

驛卒一看又是三兩銀子,房間內只損了一些桌椅,完全不值這價,就賠笑:「多謝解元公賞。」

說著就送裴子云出去,昨夜烏雲密布,已有了一些小雨,又轉變了雪,下了樓,就看見廖閣正在門前看著雪。

裴子云過去,廖閣就說:「解元公,看天氣,稍晚就要下大雪,我已取得蓑衣,到時大家都得披著。」

「我是第一次出遠門,這些事自聽大人安排。」原主的事,此時不必說,一行人就出了驛站,不遠處就是渡口,乘船渡河。

四人一車才上船不久,就有著風,大雪不斷落了下去,打在江面上,渾濁江水捲起了浪花。

廖閣身披蓑衣和裴子云在船頭看著江景聊天,還能聽見雪打在蓑衣上的聲音,廖閣就是笑著說道:「這雪中江景,總是讓人感慨,讓人喜不勝收。」

裴子云點首:「此情此景,真有詩意,若是有酒,真想做首詩才是。」

廖閣笑著:「哈哈,解元公,你可知道,你有一個外號,人稱酒仙,這次公務,我沒有帶得好酒,不然定請解元酒仙喝酒吟詩作對才是,不免一番佳話。」

「是啊,只可惜無酒。」裴子云看著江景,也是嘆息。

這時,船一片寂靜,只聽微嘯的西北風而過和大雪片片落地的沙沙聲,就在這寂靜里,廖閣說著話:「其實我真是羨慕著解元公,我現在四十三歲,到現在才好不容易熬到了從九品,這官道一途真是艱難,說起來,這次還要感謝解元公,如果不是這次上京,恐怕我還不知道要何時何地能轉成正九品。」

裴子云悵悵望著遠處:「這是你的機緣,不干我事,如果你不精通吏道,我相信總督大人,也不會讓你來做這事。」

廖閣說著:「解元公,原本我是想借感謝機會給你說合我的女兒的事,可不曾想解元公不給我這機會。」

裴子云一時陳默:「我有了心上人,感謝抬愛了。」

廖閣聽著裴子云這話,先怔了一下,接著才笑了起來:「解元公,我家才是四歲,剛才是開著玩笑,還望解元公不要介意。」

裴子云不禁就是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廖閣就苦笑:「我不是科舉出身,熬幹了油,也不過從九品,不過這已經是大徐恩德了,在前朝,我這種吏出身,這門檻都進不了。」

「我中年才得一女,也別無心思,只要進個正九品,獲得正經官身,給我女兒多添點嫁妝,日後嫁個好人家。」

「這都是解元公給的機會,所以我很感謝你。」

裴子云明白過來,這世界講究門當戶對,有著正經官身,能嫁的範疇自大了許多,好了許多,這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望著他帶著皺紋的笑容,不由有點心酸。

蘆葦

隱隱有著人影,一群人正壓低聲音說話,手裡都持著刀,穿著蓑衣,蓑衣上面都編著蘆葦,將這些人和蘆葦混合一起,分不清是人還是蘆葦,這些人臉上都是帶著殺氣。

雪下著,打在了這些人身上,他們都系著白綾,這些人中,還有一個小姑娘,正拉著父親的手,這是裴子云在驛站看見吃冷饅頭的父女。

蘆葦中擺著一個桌子,桌子上有碗,碗里都是烈酒,還有一隻雞,有人拿過地上的雞,抽出刀殺了,就將雞血倒在酒里。

帶著女兒的父親到前面,拿起了酒碗舉了起來,大聲:「今日,我們要為福縣百姓復仇,殺了這兩人,只是這兩人一人是官,一人是舉人,殺了這兩人,我們就沒有後路,今日這杯血酒大家都幹了。」

聽著這話,眾人都是舉起酒碗,一人就哭著:「齊大哥,我家七口都被倭寇殺了,倭寇逃到海上,我們就先把這勾結倭寇的兩個狗官殺了。」

「說的是,還有這侯府,早晚我們拼了命,也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看著大家這說話,小姑娘眼神裡帶著倔強,上前也取了一杯酒,這父親就一怔,說:「果兒,你這是要幹什麼?」

這小姑娘倔強的上前:「父親,這血酒你喝得,我也喝得,母親被倭寇殺了,我與倭寇也有著大仇,今日歃血為盟,我雖為女子身,也要盡飲這血酒盡這一份力。」

聽小姑娘的話,場內眾人都沉默,誰沒有這血海深仇?

這父親身側的一個大漢是說:「果兒,你既有這一份心,我們怎麼能拒絕,大哥,你應為果兒驕傲才是,只是果兒你年紀少,拿不起刀,殺人不適合你。」

「陳叔!」這姑娘喊著,聽著小姑娘的喊聲,這大漢大笑:「我們今日要去殺得這狗官和舉人,到時小青你幫我們埋了這二個狗官屍體,也算是你殺賊的一份功勞。」

「謝謝陳叔」聽著這漢子的話,小姑娘甜甜笑著說。

「一起干,為福縣百姓殺得此二賊!」這齊大哥就大聲喊著。

「一起干,為福縣父母兄弟姐妹復仇。」眾人都大聲喊道,接著都是舉起了酒碗,大口喝著血酒,喝完就是將碗摔碎地,碗摔在地上,發出砰一聲響,瓷瓦碎片四下飛濺。

「咳咳」小青喝著血酒,嗆了幾次,也不甘示弱將酒全部喝下,學這些長輩,將碗摔在了地上,只是第一次沒有摔碎,又撿起摔著第二次,才是摔碎。

這時父親是摸著小姑娘的頭:「果兒,你稍後躲入蘆葦叢,不要出來,爸爸和叔叔伯伯去殺了這兩個勾結倭寇的賊人。」

「好,父親。只是要平安回來,母親被倭寇殺了,我不能沒有父親。」聽到果兒的話,這個鐵鑄一樣的大漢轉過頭去,抬首看天,雨雪打在臉上,和淚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什麼。

好一會,這個父親才低下頭:「果兒,你去草叢躲著,我們就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

說到這裡,這個齊大哥臉色轉成剛毅,一抹臉:「兄弟們,跟我上!」

雪雨繼續下著,裴子云進了船艙,四人在船艙里烤火,這江雪美景雖好,卻過於冷寒。

正說著話,突只感覺到船撞上了什麼,接著噗通一聲,就沒有響動。

「船家?船家?」一個廂兵就是喊,向外面去,見著船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水波,想起剛才跳水聲,這廂兵是久戰退伍,不由一驚,高呼:「不好,我們中了埋伏了。」

隨著廂兵高呼,聽著船下有鑿船聲音,船內廂兵臉色一變,連忙說:「大人,不好,這船夫在鑿空船底,要將我們淹死在這河中。」

「快快,划船到岸。」廖閣也是大為驚恐,大聲喊著。

「是大人。」廂兵也是果斷,接命令就想辦法划船過去。

「解元公,你看這怎麼辦?」廖閣臉色都變了。

裴子云臉色冰冷,昨晚有人暗殺,今日又有人想在船上動手腳,聽聲音,沒有多時,船下就有了小孔開始漏水。

又有著鑿船聲響起,裴子云眼閃過一道冷光,抽出劍,感覺了下,冷冷答著:「自然是送他去地府。」

說著,就對一處一刺,只聽「噗」一聲,厚厚的船底和豆腐一樣穿入大半截劍身,再一拔,一股血水噴了上去。

岸側,蘆葦里這些人都看著河中,低聲:「老五水性好,只要老五鑿沉了船,這些人哪怕游到岸,必筋疲力竭,說不定在河裡就被老五給殺了,到時這仇我就算是報了一點。」

「老大,你看,那幾人划船,但是船看樣子已被鑿穿了。」一個大漢就指著說,很明顯,船在下沉。

裴子云自船艙出去,看著船,不禁就是皺起了眉,這船離著岸還有五六十米,岸上儘是些蘆葦叢,看不清裡面有沒有埋伏,只是現在船要沉,當下喝著:「船夫已被我殺了,用布和棉花塞住縫隙就是了,到岸上我們就安全了。」

「是,解元公。」

蘆葦中幾人看著這畫面,不由就是皺起了眉,船劃著向著岸而來,怎船還不沉?莫非老五失手了?

眼見著船越來越靠岸,裴子云看著遠處蘆葦,冷冷一笑,脫掉了不方便的長袍,露出了裡面一副軟甲。

廖閣有點驚顫,說:「解元公莫非要下去殺賊?」

裴子云看著濃密蘆葦叢,抽出了劍:「船被人鑿穿了,堅持不了太久,我們靠上去,擱淺了就無事,不會沉下去!」

「不過這蘆葦密布,我怕靠岸了會有埋伏,我先下去查看下,你們在船上保護廖大人。」裴子云安排的說著,跳船而下,落在了蘆葦中。

雪雨寒冷,蘆葦里的一些人並沒有兵法,見有人跳下來,就高喊一聲:「兄弟們,跟我上,殺呀!」

隨著齊老大的呼喊,一行人揮著刀,吶喊著從蘆葦里衝殺出來,向著裴子云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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